云怀苏趴在草垛上,优哉游哉的逗蛐蛐。这几日虽然没有吃饭,但好在她曾和师父一起辟谷七天,这点饿她还是能忍的。
拓跋轲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云怀苏这么一副样子:头发像鸡窝一样,满头几乎都是稻壳和草根,悠哉的趴在草垛上,嘴里念念有词。
云怀苏听见开门声,登时坐了起来。外面的光线正强烈,云怀苏一时有些不适应,用手遮在了眼前,“要放我出去了吗?”她并未看见拓跋轲的脸,但凭直觉她知道拓跋轲一定会来。
“你没有病?”拓跋轲凝神看了她半天,见她是真的红光满面,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云怀苏笑吟吟的,似是一点都不记恨拓跋轲,“病?”她站起来,低着头绕着拓跋轲走了一圈,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霎时一阵白粉笼在了拓跋轲的头顶。拓跋轲没有防备,白粉立即对他起了作用。“这是……”话还没说完,他身子一软,就倒在了草垛上。
☆、第七十五章:要下十八层地狱否?
门外的侍卫听见里面的声音,探头进来想看个究竟,云怀苏没有松懈,勤快的又撒了一片白粉。撂倒了拓跋轲和两个侍卫后,她拿上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在这儿住了几天,云怀苏虽然没有把这里走个遍,却也知道这里人气稀疏。她被关在柴房的这几日一直在冥思苦想,终于在昨天夜里想出了破解拓跋轲在林子里布下的阵法。这下可以出去了!
她躲躲藏藏一路小跑又到了林子前面,“今天一定要出去!”她略略闭了闭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提起步子就走了进去。
按照之前想好的路数,云怀苏不一会就走出了小树林,林子外面正是那天一进门时看见的大块假山石。就在她屈身要从假山中钻过去的时候,身后传来家丁们的脚步声。“快追!”
云怀苏心下大叫不好,师父给的迷药已经尽数用完了,现在只能把所有的运气赌在断暮师兄身上了。她冲出门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断暮师兄,快来救我!”
莫休早就派人守在这府院外面,现下两个杀手看见一个衣着狼狈、头发蓬乱不辨雌雄的人从府里闯出来,嘴里还叫着云断暮的名讳,没有犹豫,快速的出手救走了云怀苏。
“你们是我师兄的人吗?”云怀苏朝拉走自己的杀手问道,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云怀苏见他点头,霎时放了心。拓跋轲的一众家丁在四周直打转,眼见让云怀苏逃了,也就没有再纠缠,一个个都回了府。
两个杀手没有犹疑,趁着他们离去的当口带着云怀苏就往竹山小筑逃去。
夏季将至,午后的风也变得腻人起来。我拎起领口扇了扇,“秦将军,事已至此,这样的惩罚想必已经够了。”
秦远非看向被打了四十大板,奄奄一息的柳惜蓉,恨恨的冷哼了一声,“帝姬大人大量,还不谢过帝姬。”
我虽然是睚眦必报的人,但我却着实没心情让柳惜蓉母女下到十八层地狱。我看向柳惜蓉一片血红的下半身,又顺带扫了一眼跪在她旁边哭的梨花带雨的秦乐暖,顿时头皮有些紧的慌。“秦将军,把她送去救治吧。”
秦远非虽然狠下心为我报了仇,但我实在也不能欺人太甚。他好像苍老了许多,只是略微抬抬手,好像就快要昏过去。“把夫人和小姐带下去。”
我目送二人,秦乐暖忽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我。我需得承认,我被她盯得后背一凉,但我还是对她粲然一笑。
等她们走远后,我让秦远非屏退众人,只和他两人留在大堂中。
“父亲,承蒙您照顾我这么多年,长歌无以为报!”我没有矫情,直接朝着秦远非跪了下去。秦远非显然受了不小的震动,他眼眶湿润,一把将我扶了起来。“孩子,我受不起呀!”
他拭了拭眼角的泪珠,粗厚的手掌覆到了我的手背上,“这么些年,没能好好照顾你,是我的错。”我拍了拍他的手,“父亲,女儿此时虽不能在您身边尽孝,不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将您接到身边,让您颐养天年。”秦远非只是拍了拍我的背,哽的说不出话。
虽说秦远非当年收养长歌只是奉了青崎皇帝的命令,但是他对长歌的好,我都知道。无论如何,我都要为之前的长歌照顾好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
☆、第七十六章:拓跋骁的后宫
薄暮暝暝,大半边天空呈现出一种橙黄的调子,我望了望快接上地平线的云层,欣然辞别了秦远非。
这一日可真漫长,我见到了云断暮,收拾了柳惜蓉母子,好在心情还不错。我坐上来时的小轿,摇摇晃晃的又回了青崎皇宫。
竹山小筑里灯火通明,云怀苏一头的稻草还没来得及清理,此时只顾得上埋头苦吃。她对面的云断暮一手托腮,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云怀苏一见到云断暮,第一件事从来不是叙旧,总是吃。自云断暮十三岁出师之后,云怀苏就在每次和他见面的时候养成了这种习惯。不过也难怪,跟着铜雀那么一个吃喝随意动不动还会带着她辟谷的老头子,见到这些有滋有味的食物不狂吃才有鬼。
“嗝!”云怀苏抬起鸡窝一样的头,朝着云断暮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师兄,这几日可真是憋坏我了。”她说着又打了个饱嗝,“你怎么不问我都去哪了?”她拍着自己的肚皮,面色平静,丝毫不想一个刚刚逃出虎口的弱女子。
“你以为我是你吗?”云断暮在她额头上重重的敲了一下,“警告过你多少次了,自己出外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他面上深沉的很,云怀苏朝他讪讪的吐了吐舌头,“师兄你怎么和师父一样啰嗦!”
云断暮有些无奈,“自己好好反省吧。”说完就命莫休把自己推了出去。“诶,师兄,别走呀!”云怀苏追了出去。
“师兄,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腿要怎样救回来吗?”她把脸贴到云断暮面前,古灵精怪的眼睛里折射着皎洁的月光,云断暮看着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女,露出长辈的专属笑容,他没有多言,一只手指戳上了她的额头,“你以为到了我这里,由得了你吗?”
云断暮上下打量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一个姑娘家,脏成这样……”没等他说完,云怀苏就接着说道,“小心嫁不出去,是吗?”她扮了个鬼脸,转身就冲进了她常住的屋子里。
云断暮拍了拍自己的腿,抬起头,看向那残破不全的月牙,“但愿时间还来得及。”
说起皇帝后宫佳丽,自然是不会有三千人。能回眸一笑倾人城的,自然是少之又少。拓跋骁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近女色,想必和眼前这群莺莺燕燕不无关系。
之前听说后宫甄选妃嫔都挑的是样貌平平的,看到云妃的俏模样之后还不怎么相信,但今天算是真信了。
秋水从门缝里向外面偷偷瞄了一眼,“帝姬,这些娘娘们什么时候走呀?”我闭住眼睛,悠哉的躺在美人榻上。真不知道这群女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一大清早的就聚在我的小院里,说是要和我结识结识。
幸好秋水关紧了门,我才得以安静的在这里挺尸。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我猛地睁开眼睛,“拓跋骁来了!”
“嫔妾参见皇上。”一群女人心下都是一惊,原本听说皇上为这帝姬杀了云妃,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第七十七章:内分泌失调?
拓跋骁扫视众人,有些不悦,“都给朕回去。”他一甩袖子,一群女人作鸟兽散。我也偷偷在门后观望,看拓跋骁的表情,看来这么多年,他过的不易呀!
独独一个美丽大方的云妃给他戴绿帽子,这回头一看还尽是些没眼力的平庸女人,给了我,我也会内分泌失调。
拓跋骁朝门缝瞥了一眼,“还不出来?打算偷看到何时?”显然他发现了我。
“没有,就是你的那些妃子们有点吓人,我一时不敢出来。”我朝他讪讪一笑,走了出去。他在我平时乘凉的小亭内坐了下来,一只手放在石桌上轻轻的敲起来。
“楚仪国内有人起兵造反。”他抬头看向我,话语间有隐隐的怒气,“你为何不告诉我?”我听了这话,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们楚仪出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这是我们楚仪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说的理直气壮,但一看见拓跋骁愠怒的眼睛,我竟是有些心虚。“楚仪自己的事?”拓跋骁冷笑了一声,“看来是朕自作多情了!”
我瞧着他竟是为了这事存心来和我怄气,觉得有些好笑,当下没忍住,竟是笑出了声,“哈……这很重要吗?”拓跋骁又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我,盯得我有些发毛,一时没了笑的心情。
我当然不能让人看到我的怂样,就趁拓跋骁还没说出什么来噎我的时候,屏退了身边的秋水和一干侍者。等到院子里只剩我和拓跋骁的时候,我才悠悠的在他身边坐下。
“楚燮可以应付,我才……”见他一直不说话,我只好放软态度,但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不必跟他解释。
拓跋骁听了这话,面皮才稍稍一松,“真的不需要朕帮你?”我都计划好把楚仪还给宛天啸了,怎么可能再让他插手。“不用,不用。”我陪着笑脸,摆了摆手。
等我把楚仪安置好,再联和无忧的东渠,还怕拓跋骁逼我留在青崎,用我来控制楚仪?笑话!
他自然不知道我打的算盘,我自然也不会让他知道。“朕不日要设宴送东渠储君回国,你也要出席。”
他不提东渠储君,我想不起来,自从那日见了无忧一面,就没有再见过他。是时候让他报恩了。“好。”我欣然答应,“他现在在哪里?”
拓跋骁搁下了手里的茶杯,眉毛一挑,“你想知道?”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拓跋骁别看眼,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