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腹部的作战背心被划破,好在没有开膛破肚。
陈航接连射了两支箭,在第三支时,他无法瞄准,因为张晏和那个“蜘蛛侠”纠缠在了一起。
靳成锐夺过驽瞄准“蜘蛛侠”的时候,看到他们上方的镜片反光,手腕一抬利落扣下板机。
三角驽箭带着清晨的太阳光辉急速向上飞射,“嗖”的穿透高原稀薄的空气,“啪”的穿过瞄准镜射中狙击手的眼睛。
驽箭直接穿透狙击手半个脑袋,不知是狙击枪走火还是他临死前最后的一枪。
巨大的枪声传遍山谷惊动山面,雪山顶一些细小的雪粒纷纷往下滚,越滚越大,瞬间就形成一个大雪球,接着大雪球迅速滚动的重量震裂冻土层,引起大面积的雪崩。
凶猛瀑布般倾泄的雪块,如泰山压顶的袭来,杨光惊骇大吼。“快跑!”
上方厉剑、韩冬等人迅速往两边跑,下面靳成锐带着伤员和其他人撤离。
但不管他们跑再快,也无法逃过这场雪崩。
在他们所有人都纷纷逃离时,张晏还压制着要夺他命的“蜘蛛侠”,两人谁也没有松手,率先被大雪袭卷,接着是韩冬、厉剑、刘猛虎。
下方的杨光他们,急速朝离他们不过十米,突出山面的岩石奋力挺进。
现在他们就是在跟时间赛跑,跑过还有一线生机,跑不过只能听天由命。
然而此时像海浪翻滚起的雪花,以每秒三十米的迅速迅速向他们逼近,冰冷另人窒息的感觉,澈骨的寒意从头上压近。
知道逃不过的杨光大喊:“豆豆快跑!”
豆豆跑在最前头,但是它不时的反头看他们,现在它听到这话停了下来。
“跑啊!”
雪,如一个大巨人咂向他们,靳成锐在最后一刻把徐骅扔给陈航,把他们两个推了出去。与此同时,被杨光吼了的豆豆奋力奔跑,它身后不断崩塌的雪如不愿放过它的魔鬼,紧追不舍的想将它掩埋掉。
吼完的杨光只看到豆豆开跑,就被一股巨大的压力冲击,把自己冲进一个温暖的怀里,接着便是无止境的翻滚。
模糊中她抓住他们上来时打的登山绳,可是这些毫无作用,摧毁性的雪崩肆掠整片山体,没有停止下滑的她感到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很快便失去意识。
像黄河奔腾的水,像冰河世纪里的坍塌,像灾难前的未日,等这场大雪崩停止时,空中弥漫着一层白雾,从上往下看,尤如一条白色的巨龙。
不知过了多久,K2峰终于恢复平静,高高挂着的太阳把雪山照射得氤氤氲氲,远处昆仑山深绿、浅绿、浅黄、深黄的树叶色彩斑斓,美如仙境。
可能是三十分钟?可能是一个小时?
微微突起的雪动了动,接着,一个黝黑水亮的黑鼻子探了出来,然后是两只黄毛爪子。
豆豆从雪里钻出来,狂抖身上的雪渣,抖到一半它想起什么四处张望。开阔视野的雪山上什么也没有,它着急的圈圈转,然后撒开腿到处跑,喉咙不时发出咽呜的低吼。
它低着头在雪地上到处嗅,除了一开始的不规律后,豆豆开始做标记,防止自己找了重复的地方。
很快它找了小半公里,在一块只露一点点黑色尖的岩石地方停下,嗷呜叫的用两只前爪奋力刨雪。
陈航和徐骅最后时刻被靳成锐推了把,两人滚到了岩石下面,他们虽然没被冲走,但也被埋了。
徐骅受了伤,但他没忘记自己是个老兵,而陈航还比他小,在大雪倾塌的那刻护住了他,因此陈航并没有受伤。
而被徐骅护着的陈航也紧紧扣住他的腰,怕他被冲走,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只听到耳边呼啸的凌厉声势,直到全身麻木失去知觉。
等他醒来,封闭的空间微微泛白,像隔着十几层玻璃的光。
呼呼越来越困难的他,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徐骅,摸他脖子确定他只是昏过去,便困难抽出唯一的武器——军刀,用它一点一点凿头上的雪。
他憋着气,一连凿了十几分钟也只凿出二三十厘米,而此时他已精疲力尽,寒冷和大脑缺氧让他停了下来,可在看到徐骅后不知又哪来的力气,他又继续锲而不舍的凿。
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凿了多久,寒冷已使他失去所以的知觉,凿雪只是一个机械式的动作,直到他听到豆豆的犬吠。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在豆豆叫第二声时激动的跪起来双手往上挖。“豆豆!豆豆!是你吗!”
“汪汪汪!”豆豆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刨得更猛了。
光滑的雪地上,被豆豆刨飞的雪在太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真是漂亮极了。
能听到声音,就说明离地面不远了。陈航柳足力往上挖,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等雪被凿穿,陈航被太阳照得张不开眼时,被豆豆舔了一脸口水。
他把豆豆推开,把洞挖大一些,把徐骅先弄出雪洞。
到了地上,陈航拼命拍徐骅,用手搓他冰冷的脸和身体。
徐骅慢慢转醒,没有很快的恢复过来,他望着陈航搞不清状况。他只感到全身都冷,受伤的腿整个没了知觉。
陈航着急的抽了他一巴掌。
他这一巴掌不轻,徐骅眨眨眼正要骂他,就被他拉起。
“我们跟着豆豆去找其他人!”陈航把他背背上,跟在豆豆身后。
陈航在部队里绝对不算壮实,现在他被雪埋了一小时,自己都没缓过来,还要背着比他高比他重的徐骅,踉跄得像喝醉酒似的。
徐骅看处跑的豆豆,冷静的讲:“你别跑那么快,留着体力等豆豆找到了人去挖他们。”
焦急的陈航听到这话觉得似乎有道理,才没那么作死的跑。
黑暗里,杨光做了一个挺长的梦,也不知道是梦还是她想的事,总之是长官知道她瞞着他做那件事后,把自己赶出战狼部队,并且还让自己的父亲把她送出国,然后她莫名奇妙的跟一个王子结婚了?
这个梦吓出她一身冷汗,同时也把她吓醒了。
杨光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顿时紧张的要坐起时被人紧紧抱住了。
“等着救缓。”靳成锐冷锐的声音似乎变得轻柔许多。
杨光感到背上不可撼动的重量,摸到周围冰冷的雪,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点光线,想他们至少被埋在五六米深的雪层下。
在这里空气有限,唯一能活得久一点的方法就是躺着装死,如果可以尽管屏住呼吸。
杨光放松身体趴回长官身上,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觉得内心无比复杂。这种既幸福又随时会死掉的恐惧,真是太他妈刺激了!
杨光甚至乐观的想:生不能同眠,死亦同穴也是挺浪漫的啊?
对她这样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想法,靳成锐则在思考如何活得更久,如何完成任务,以及怀里的女孩能坚持多久。
不出意外,陈航和徐骅会最先出来,如果有豆豆的帮助,会很快找到他们,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如果不能……
靳成锐惊出冷汗,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他发现这种窒息的感觉痛心入骨,连想都不敢想。
他以为自己足够冷静的面对生死,即使那一刻来临,他也能做到坦然。可现在,他是如此的害怕。
靳成锐沉默着,沉思着。
他们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才是唯一活着的证明。
在无尽的等待中,越来越寒冷的杨光极缓的讲:“长官,有件事我必须跟你汇报。”
“嗯。”
“我喜欢上你了。”
我喜欢上你了?一切的疑问似乎得到答案,豁然开朗。
靳成锐意外震惊,他似乎自生下来便是为国家而存在着,去国外接受先进国家的教育,进入军队成为一名士兵,在法定年龄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再周而复史的培育他的孩子。他从没想过会有天喜欢上一个女孩,那种让人害怕又奇妙甜蜜的感觉。
“嗯。”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种不可控的情感让他陌生,只能用冷漠来掩饰他的仓惶。
“真的。”
“上面有动静。”
杨光:……
混蛋,人家在表白,救缓能不能晚一点啊!
豆豆一路往下跑,途中找到了韩冬和厉剑。
重见天日的几人顾不得喘气,即使是爬也要爬到被埋的战友那里,然后徒手把他们挖出来,连指甲什么时候没了都不知道。
“汪汪!”豆豆在他们救人时又跑到另一处吠,血迹斑驳的爪子拼命的刨。
看到豆豆又找到其他战友,陈航擦着雪地往下滑,连滚带爬跪到豆豆身边,用军刀挖。
他们的背囊和武器全部被雪冲走,韩冬他们几人的军刀都在和那些恐怖分子打斗时丢失,所以全队只有他这一把匕首。
陈航在每次动刀之前,他都会用手挖到一定深度再下刀,怕伤到下面的人。
底下的杨光感到背上的压力越来越重,空气稀薄的让她有些头晏目眩,想着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出去。
靳成锐把她头扣在肩膀上,让她别去想太多。
蹭了蹭他的杨光很想睡过去,真的很想睡,可是上面的战友正在努力救他们,她要是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她不希望长官被别人占有,也不希望战友最后挖到的只是具尸体。
她强撑着意识,模糊间似乎感到长官亲了她下,又似乎是自己的错觉。
抱着她的靳成锐心里很复杂,一时间想了许多。
他承认当他听到她的那句喜欢时,他欣喜若狂,但之后又在想这是不是只是她年少轻狂的一句妄言,如比斯克那次,只是因为快要牺牲了,所要寻找的一种慰藉,毕竟她比自己小那么多,又有一位关系要好的青梅竹马,更重要的是……她的喜欢是否和她喜欢她的哥哥们一样?
靳成锐不敢确定,她这么优秀而美好,应该活得更恣意些,不应该被他突如其来的感情所困扰。
“长官是你吗!长官!”陈航挖了两三米,实在不敢断定这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