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这到底是哪边的,才去清云钱庄住了几天,就与残月打得火热了。而且看她们亲密的程度,明显不像初识,反倒像是结识多年的旧友。
“姑娘,残月保证,只保护您与稚子安全,绝不会有任何越轨之举。”残月道。
被众人说动,北宫雪只好点头同意,让残月再次住进自己家中,“千庄主一片好意,北宫雪不好再推托,但有言在先,还望残月姑娘记着自己说过的话。”若是窥视她的生活,她情愿安全受到威胁,也不会接受千夙的保护。
“那是自然。”残月满口应答。
此事就这么敲定,晓风回清云钱庄,残月在北宫雪家中住了下来。
至于那个在幕后主使的千夙,北宫雪也不知道,她究竟人在哪里。晚饭刚过,累了一天的小星辰睡觉了,北宫雪安顿好他,换了一身衣服出了门。
张松一早赶来,是想让她想办法让北宫怀柔与白玉兰见上一面。
终究也是一对苦情之人,她不忍拒绝,但也不能代姨母答应,便想去问问姨母的意思。
见或不见,由姨母自己决定。
听她说明来意,白玉兰倏的怔住,端着茶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姨母,雪儿也知此事不妥,但张公公苦苦相求,雪儿无奈,只得答应将实情转告。是否见他,还请姨母自己定夺。”北宫雪解释。
“姨母知道,辛苦雪儿跑这一趟了。”
“时辰不早了,雪儿就不打扰姨母休息了。”北宫雪起身,对着白玉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万福礼。
“是不早了。”白玉兰起身望向窗外。正值月初,繁星当空,只是没有月亮,四周一片黑暗。许久,她回过头,淡淡的道:“外面危险,我让雀儿送你回去吧。”
“谢姨母好意,雪儿带了侍卫。”她哪敢劳驾上官云雀送她回去。
“如此姨母就不担心了。”白玉兰不疑有他,伸手招呼过门口丫鬟,“去隔壁将我为表小姐准备的点心拿来,给表小姐送到车上。”
“姨母……”有什么碰触到了心中那处柔软,北宫雪鼻子一酸,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自从来到这个破古代,她就一直被欺凌排斥,亲情更是没有体会过。如今有个人可以给她关怀,亲手给她做点心,让她感受到了那份久违的,母亲般的温暖。
“好了,回去吧。”白玉兰揉揉她的肩头,送她出了门。
。。。
☆、第四百章 为情所困
秋风瑟瑟,吹得脚下荒草起起伏伏,北宫怀柔一身玄色龙袍背手而立,双眸痴痴望着寺门口的方向。
焦急且盼望。
半个多月过去了,从前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的呈现在他脑海中,过往种种,让他越发怀念白玉兰陪伴在身边的岁月。当初一念之差,如今悔之晚矣。
“皇上,看这时辰,估计她们不会来了,我们还是回宫吧。”张松望着就要落下的日头,默默叹了口气。
“再等等。”也许等等她们就来了呢!
北宫怀柔长叹一声,她当是恨自己的吧?当初为了自保,却将她推了出去。
张松沉默。
他在北宫怀柔身边侍候了三十几年,又如何不懂得皇上的心思。二十几年前那场意外,若没有凤千雪从中作梗,皇上如何会舍得推兰妃出去。
可事到如今,又该如何挽回呢?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低,终于就在北宫怀柔感到绝望之际,寺门外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兰儿……”北宫怀柔心中一喜,快步迎了出去。
“万岁爷,你当心啊!”张松记挂他的安全,也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
走到寺门前,北宫怀柔怔住了。
那与他相对而立的,正是他这些日子来日夜思念的兰妃。
“兰儿……”他喃喃呓语,伸出去的手,仿佛想触摸眼前的人儿,颤抖着,终是没能伸过去。许久,他收回手,缓缓的开口:“兰儿,这些年,你恨朕么?”
白玉兰并不回答,所有情绪被看似平静的面孔所掩盖,“臣妇见过皇上。”
俯身一跪,将陈年往事埋入心底。
北宫怀柔心猛的被刺痛,只觉得苦涩难当,“朕知道,这些年你是恨着朕的,若不然,又怎么这么从年都不肯回来见朕?”他脚下一软,险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堪堪退后几步扶在了寺门墙边,“罢了,朕不怪你,若当年被推下马车的是朕,朕也会恨那个推朕下马车的人。”
“朕不怪人,朕只怪自己错信了小人谗言。”
“皇上,当年之事臣妇已经忘了。”白玉兰淡淡的开口,仿佛说着一件不足轻重的往事。
“忘了,忘了……”北宫怀柔喃喃的重复着她的话,“忘了好,忘了就不会再怪朕狠心了,朕也是忘了,这一忘便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朕不是没有怀疑过。那年在中秋夜宴第一次见到你与上官侓,朕心中便有种异样的感受,总觉得好像认识你。可你跟在上官侓身旁,言行举止端庄得体,朕又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后来,每次你出现,朕总忍不住会悄悄的看你几眼,如今朕才明白,朕是真的放不下你啊!”
“臣妇福浅,无缘皇上恩宠,还请皇上以国家为重,若因臣妇而忧思过重,伤及身体,臣妇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白玉兰面目平静如水,心中却早已波澜汹涌。
可她不敢承认。
北宫怀柔此时越是情深义重,她越是避之不及。
不为她自己,她了要为上官一家,为北宫怀柔的一世英明着想。
若此事被传出去,北宫怀柔作为一国这君的颜面何在?上官侓又该如何自处?还有她的两名女儿,她不能为了一已这私,毁掉两个女儿的前程。
这一切,是她推之不却的责任。
在责任与情感之间,她只能选择一个。
所以,北宫怀柔,既然错了,就继续错下去吧,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回头路。
白玉兰垂头,保持着臣子在君主前的那份卑微。
北宫怀柔身子剧烈一晃,幸得张松冲上前来扶住他,才没一头栽倒在地。
“万岁爷,您,您的头发……”张松惊愕的盯着北宫怀柔的头顶,那华发赫然生出一道道斑白,仿佛在一刹那间,他苍老了几十岁。
白玉兰不敢抬头,她怕抬起头,便再也移不开眼眶。
犹记得当年杏花微雨,那个站在杏花下练剑的少年,器宇宣扬,英气逼人。只恨岁月匆匆而过,空留遗憾。如今只能感叹一句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呵!
相对无语,泪染芳华。
“姨母,该回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北宫雪走过来,对着北宫怀柔福了福身,上前搀扶起了白玉兰。
白玉兰随着她转身,顿了顿,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只听得那阵呜咽,悲怆得让人心疼。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先帝忽然病中,一夜之间头发全白,已无力治理朝政,故传位于太子北宫玉麟,先掌朝政,再择吉日行登基仪式。
北宫玉麟即位不出两日,消息已经传遍大漠南北。
百里玉衍坐在龙椅上,冷傲孤清的眸子注视着殿内一干大臣,“北宫怀柔突然让位,不知各位爱卿对此事可有何看法?”
皇上病重传位于太子,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殿中众人本来是没有什么看法。
可问话的是自家皇上,皇上这么问,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那殿中众人就算是没看法,也必须有看法了。
“臣以为,”汶玉率先开口,“例来皇帝传位于太子,若非先帝殡天,便会由礼部择吉日举办登基大典。而此次北宫皇忽然让位,可见若非他身体有恙,便是北宫王朝宫中有变。”
百里玉衍清冷的眸子闪了闪,没加以评论。
又一位军机重臣出了队列,“汶大人所言极是,老臣也这么以为。”
经他一说,众臣纷纷附和汶玉所言,七嘴八舌的指出,可能是北宫怀柔遇到什么棘手之事,更有甚者,出言猜测也许北宫怀柔病重,也许已经不久于人世。
百里玉衍冷隽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只冷冷的看着大伙儿。
众人声音越来越低,没一会儿,就在这位冰山皇帝面前安静了下来。
“皇上,依您之见,北宫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夏侯濬老奸巨猾,方才一直不肯发表自己的看法,直等到大家安静下来,他才一副皇上圣明的表情开口讨教。
“朕并没有什么看法。”百里玉衍冷冷的道。
他得到的消息是,北宫怀柔一夜白发,之后留下诏书传位于北宫玉麟,然后自己跑到了北宫城西侧的玉山寺,出家了。
那玉山寺是间荒废了的寺院,不知为何,北宫怀柔偏偏选了那里。
对于他出家的原因,百里玉衍也能猜个**不离十。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心中竟隐隐生出几分对北宫怀柔的同情来。
思绪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将眼光扫向了江玄。
江玄正发着愣呢,倏的看到他看自己心里打了个激灵,“皇上?”
百里玉衍清冷的眸又瞟回到殿中。
江玄忽然明白了什么,对着殿中大声喊道:“皇上有令,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下来交头接耳议论的众位大臣立刻安静下来,本本分分的伏身跪地,齐声高呼,“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玉衍一甩袖袍,大步流星地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汶玉、夏侯濬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又为什么生气了。刚上朝时还好好的,忽然听到北宫王朝换了一位新皇帝,他就不高兴了。
百里玉衍不会承认,他每每听到北宫二字,首先映入脑海的不是什么样家大事,而是北宫雪!
他更不会承认,他此时担心北宫雪的安全,比担心两国边境的安危更多!
那个北宫玉麟他虽然只见过两三次,可那人的心机,绝非表现上那般谦和。若北宫雪不小心惹到了他,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整整一日心神不字,批奏折的笔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