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这一别,将是经年。再见之时,彼此利刃相峙。
他,不再是那个他。
她,亦不是那个她了。
。。。。。。
转眼,人群恢复了躁动与交谈,却是那群素衣的书生已大多酝酿好了诗句。
眼睛变得更加水亮的林小狐,眨巴着大眼东瞅瞅这个人的脸,西瞄瞄那个人的嘴,却是万分期待他们能吐出什么样的句子来。
没有令她失望的是,片刻片刻功夫儿,已有一个相貌清秀,略显消瘦的书生踱步迈出人群,清声说道。
“如今节气本就是初夏,这河岸上依依杨柳,不仅为游人增光添景,还为大家撒下一片阴凉,实属可歌可颂。阮某不才,有拙作一篇,名字就唤作《柳》。”
客套罢,这书生才又迈前一步,负手凝视着河岸边垂垂杨柳,朗声吟道:“濯濯烟条拂地垂,城边河畔结夏思。请君细看风流意,未减灵和殿里时。”(抄袭。。妖在抄袭。。不光抄了,还篡改了。。唉。)
河畔一诗露才情二
这诗本不是什么上上佳作,却应情应景,实在难得。所以这阮书生刚刚吟罢,人群中便传来此起彼伏的阵阵喝彩之声!
林狐狸虽听不懂这诗,却看的有趣,也跟着众人拍红了小手儿,扯着嗓子叫得好不欢畅。
这时,却有一阵冷哼声从人群处一直安静的一角传来。只见一个身量高大,皮肤白皙,发上束着玉饰,不同于其他众书生的朴素青巾,下巴尖尖长相带着贵气与刻薄的书生跟着迈前一步。
他极高傲与不屑地瞟了眼那清瘦的书生,扬着头傲气十足的说道。
“只有那些上不了大台面人,才去歌颂什么蒲柳花絮。却不自知,唯有这河,这水,才是我们这城这人的母亲,才是最应该被歌颂的!”
他极自得的说完,又复仰高脑袋,中气十足地念道。
“晚来渔夫喜,罾重欲收迟。恐有长河使,金钱愿赎龟。”
白面书生这首诗,虽看似平白,却寓意颇深。短短只二十字,已将一幅黄昏之时,渔民收网拾鱼,满载而归的喜庆场景勾画的栩栩如生,更是将做诗人对这母亲河水的感激之情。婉转而深刻的表达了出来。所以此时,人群之中传来的叫好之声更胜方才!
那白面书生也是愈加自得的傲气仰头,嘴角含笑。同时,还不忘极轻蔑地看一眼那仍低头琢磨诗句的清秀书生,心中暗自得意:阮书生,让你和我斗!你出身贫寒卑贱,却在书院中次次抢我风头与荣耀,这一次,你成了我的手下败将,以后,也将永远都是!
这样恶狠狠的想完,他眼神一转,却又看向人群最前面,此时正满脸同情望着阮书生的林小狐。他脸上笑意一逝,眼中精光一转,却是有一计浮上心来。
白面书生极优雅地踱步至林小狐面前,依然是面孔朝天的姿态,如大孔雀般高傲无比地说道:“小兄弟,方才我见阮公子作诗之时,你喝彩喝的极是响亮,此时却是沉默不语,莫非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张长见识。”
河畔一诗露才情三
林小狐本就看这只白面大孔雀一百分的不爽,此时他找上了门来挑自己的刺儿,顿时让她腹中好战的火焰更是熊熊直烧。她弯起大眼,催然一笑,极天真无邪地脆生生回道。
“大哥哥,我也在琢磨你们刚刚的诗呢!你们刚才所吟的东西我虽听不懂,却也大概有个了解。阮哥哥在赞柳,而你在讼河。对吗?”
她双眸晶亮清澈,盯着那白面书生脆生生的问完,又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我是外地人,今日才至这座城,这河畔观玩的一个时辰里,可还没有喝过你们这河中的一口水,吃过这水里的一条鱼。不过。。。”
说到这里,她略一停顿,扬起脸儿,张大水明大眼望向头顶密密盛盛的柳枝,又笑得灿烂几分,欢快说道:“这河畔上的柳树却是茂盛实用的紧,我在这里游玩许久,都犹感清凉,无半分灼热出一滴汗渍呢!”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稚气天真的清脆,面上又是一副纯真无邪娇俏可爱的模样儿,这么一说,众人先是一愣,转神儿一想,却有皆感得她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里求学的书生大都是外乡人,对这涔涔河流也着实生不出什么感激之情。但这河畔遮天蔽日的垂柳,却为他们挡住了炎炎烈日,灼灼曝暑,真应了这少年的话,是万分实用的紧!
看到众人脸上赞同的神色,林小狐不觉也是小下巴扬得高高,小脑袋骚包得点着,得意拉风无比的模样儿。
她那带着遮不住笑意的漆黑明润大眼还不忘对着人群扫视一圈,待扫至那阮书生之时,对上他感激而又钦佩的目光,林小狐黑眸一眯,晃着白牙笑得好不灿烂。
她本就灼灼生辉的明媚小脸在此时更是明丽动人,让那望着她的阮书生不觉呼吸一滞,看呆了过去。片刻。那书生又一个激灵,似是想到这人儿仅是一个弱冠少年,自己竟然被他的容貌看呆了过去,顿觉羞愧无比,他的脸,也跟着飞速泛红,急急低了下去。
河畔一诗露才情四
盯着阮书生的林小狐,却被阮书生面红耳赤羞涩无比的清纯模样儿逗得小脸红光更胜,笑声也是连连溢出,同时,她也在心里暗自嘀咕道:这呆呆傻傻的阮书生,还真有几分意思呢!
林小狐方才的表现,却是令那白面孔雀书生肝火直烧,对她恨之入骨。他望着那小人儿小脸明媚,满脸春风的得意模样儿,更觉怒从中来。他冷哼一声,踱步至林狐狸面前,微一拱手,强抑恨意彬彬有礼地说道。
“小兄弟既然有此见识,那文采也定是不凡,可否赐教吟上一首,让我们大家好长长见识,李某人我在此先谢过小兄弟了。”
他这话说得极是巧妙,让林小狐根本没有推拒的余地。他心中也料定眼前的少年只是一胸无点墨的顽劣小童,方才的表现只是一时运气。
这样认定,他一抱胸,笑眯眯地看着林狐狸的反应,心中却是早已YY着她等下出丑时的场景。
咱家机智无比的林小狐,听了这话先是错愕一秒,才一眯大眼,潇洒无比地说道:“大哥哥严重了,讨教就讨教,不用这么客气嘛!”
她这嚣张至极的话语,顿时让那白面书生脸上笑意一滞,气得脸色铁青,却碍于众人面前,不好发作。
林小狐得意洋洋地看着那孔雀书生的脸色由白转青后,才做作无比的一甩袖子,朗声说道:“既然大哥哥作得是这河,那我也便以这河水为题,作诗一首。”
说完,她缓缓踱步至河边,闭上双目。片刻的酝酿之后,复又张开。
此时,她眼中早已不复方才的嬉笑与顽皮,双目苍凉而忧伤,沉沉凝视着那滚滚河水,声音略带沙哑与萧瑟地念道:“湛湛长河水,悠悠远客情。”
念到这里,她顿下声音,在众人赞赏与吃惊的眼神中,如电影慢镜头般慢慢转身,满脸忧伤地望着河岸一棵开得茂盛的琼花树,视线亦随着那飘落入河中的洁白花瓣缓缓垂下。仅留给众人一个愁绪暗生,唯美似画的侧影。
河畔一诗露才情五
她那如仙乐如清泉如流水的飘渺声音慢慢从殷红的唇瓣溢出,痴缠且空灵:“落花相与恨,到地无一声。”
静谧,静谧,又见静谧。
作秀结束的林小狐,眨巴着大眼,满是诧异地望着面前张大嘴儿,满是痴迷盯着自己的众人,小手儿抓耳,好不困惑的样子。
这时,人群中率先回过神的阮书生满脸郑重与钦佩的走了过来,恭敬的一拱双手,诚恳地说道:“小兄弟,你的才能,令阮清今日才知道什么叫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兄弟,请在这里受阮清一拜!”
他说完,便弯下身子真的作出一副单膝欲跪的样子,令林小狐赶快慌乱地扶起他,一脸惊恐。
奶奶地,这古代人也太好糊弄了吧!咱不就无耻地抄袭剽窃了某位大诗人的一首不太出名的诗,顺便客串一下演员的角色做做样子,居然收到了这样的效果??!
其实她不知道,她能成功迷惑众人,除了那些来自于对她年纪幼小却有此才情的震撼,更主要还是因为她那一副颜倾天下的美人儿皮囊。若不是这皮囊,纵使再美的诗,再美的景,再优秀的人儿,亦达不到方才那种震撼。
林狐狸将那阮书生扶起后,才张着小脑袋在人群中寻觅那孔雀白面书生的身影。她此时的表情和声音仍是单纯天真的很。
“咦?大哥哥呢?怎么不见他了?”
她面上虽困惑纯真至极,心里却是一副小人得志洋洋得意的面孔。早在她念完最后一句诗时,她眼角的余光已经瞟见,那白面的孔雀书生,正铁青着脸,猫着腰儿,趁人不注意,土遁而去啦!
所以如今,她专门这样问道,却是想让那可恶的孔雀书生里子面子尽失!
用咱家心底善良的林小狐的话来说,她从来不记仇,她有仇是当面就报,如果实在报不了,她就忘了这档子事,权当做了个窝火的噩梦。
瞧瞧,这品质,这道德,有多么无耻,多么败坏,多么沦丧!
曲终人亦散上
却说众人听到这聪明绝顶的小少年的话后,争先寻找那白面书生的身影,却皆久寻不见。众人在心底,便皆鄙夷起这没有胸襟和担当的小人来。
拒绝众书生的邀请后,林小狐得意洋洋地灿着小脸儿,蹲在那株琼花树下等顾天澜的归来。
此时,她的小心脏里也是溢满着想要与人分享的充实与快乐。
小顾子若是知道她有这份才情与本事,一定不敢再看轻和欺辱于她!
想到那牛哄哄又霸道脾气又坏的美少年,五体投地的匍匐在自己高大形象的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叫着:“林大才女,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您这样的天才精英。。。她就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嘿嘿”奸笑,内心也觉畅快无比。
簇集的人群渐渐散去,暗阳亦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