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清泪,随着她闭下的眼睫流下,沿着绝美的小脸儿直流过脸颊,划过素白的下颌,最终掉进身下的泥土里,不复存在。
云哥哥,无论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人声鼎沸的悬尔阁门口,一个青衣小少年,小脸儿贴着木门,露出一只骨碌碌转着的大眼,偷瞄着那厅堂中央,忙碌的小豆子和门神般黑着面的哼哈二将。
唉,丢人啊丢人,咱无故失踪这么多天,如今又身无分文,肚子空空,若是这样堂而皇之的回去,保不准会被哼哈二将如何耻笑,那凤桃花也会在心底万分鄙夷咱,唉,纠结啊纠结。
哀声叹气的狐狸,不觉身后已经多出一堵妖冶的人墙,只是垂着小脑袋,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子就想暂时离开。
岂料,那堵人墙委实贴的她太近,以至她方一个转身,可怜的小鼻子便撞在那人墙之上!
坚硬的胸膛,当下让她的小鼻子变得酸酸,一泡眼泪也不觉条件反射的涌进眼眶。透过雾气朦胧的泪眼,哀哀望着自己头顶那黑乎乎的妖冶俊脸,她一扁小嘴儿,委屈巴巴说道:“凤桃花!你属鬼的!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重回悬尔阁下
头顶跟着传来咬牙切齿,强抑愤怒的声音:“呵呵,林小狐,原来,你也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然后,没等林小狐品出他这半阴不阳的话中的深意,她的小身板儿已被他伸出的猿臂狠狠揉进了怀里,这一揉的猛力,却让林小狐本就受了挫的小鼻子又跟着被撞到,更多的眼泪汹涌出来。所以此时,即使她不想自己眼泪汪汪,也已经眼泪汪汪了。
这时,头顶那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已游移至她的耳畔,吐气如兰:“林小狐,难道,你最擅长的,便是让人担心吗?”
那声音之中,隐匿的情谊与担心,那么浅显悠长,让林小狐恍惚游荡着的心,不觉渐渐着落。
满怀的罂粟香气,魅惑而缭乱。却在这一刻,给了她莫大的温暖与安定,她第一次主动回抱住这温暖宽广的胸膛,声音哽咽:“凤鸣,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所住的锦苑一如既往,梅兰竹菊四大丫鬟依旧依然恭谨寡言。
躺在自己槐树之下,那久置多时,铺着貂皮的柔软躺椅上,林小狐大眼眯着,满脸享受。
她漆黑如缎的发间,一只纤白修长的手,正轻轻为她梳着那刚刚洗过,还未全干的发。纤长的指温柔而爱怜,在那如墨的青丝间穿梭,气氛说不出的美好温馨。这份美好和温馨,让那素手往上,红衣男子俊美妖娆的脸上不觉漫上一阵恍惚。
曾经,也是这般的槐树下,槐花尽开,铺撒满地,浓郁的香甜气息充斥着鼻翕。小小的幼童的他,搬着小矮凳,垫着脚尖,缓缓梳拢母妃的青丝,也是这般光滑如丝缎的触觉,也是这般柔亮的色泽。只是,而今,一切已成过往云烟。
那时,母妃的眼睛已经瞎了,空洞而迷茫的张着,对于儿子的触碰,她还会有微淡的回应,她眼角唇角含笑,声音痴迷似梦呓:“冥释。。。你回来了。。。回来为我绾青丝了。。。”
暗流涌动上
指尖的发丝缠绕手指,他心中气血一涌,不觉竟扯掉了几根,母妃痛苦的闭上苍茫的眼,几大滴眼泪渗出,声音也跟着变得凄凉:“你变了。。。冥释。。。你变了。。。”
满脸阴郁的绝美男童,攥紧自己的指头,不想让那精神已经恍惚的母亲觉察。
冥释。。。便是这般令他恨之入骨的人,母妃却用最缠绵的语气呼唤着他的名字!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恼!
只是,他不能!他不能!从三岁起他便知道,若要做霸者,必须喜怒不形于色,必须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他一定,要做得到!
游动的手指不觉间已停下,不满意的少女,一嘟小嘴儿,扑扇着大眼,软声说道:“凤桃花,你走神!”
哀伤而怔仲的神色眨眼淡去,换上较之平常,愈加妖魅惑人的笑容,他勾着殷红的唇,凑近躺椅上的少女,声音魅惑:“小狐儿,我方才,只是在想,我何时,才能挽起你的情思。”
罂粟的香气就在鼻息间环绕,面前的人俊美妖冶的脸近在咫尺,林小狐不觉小脸儿便通红了起来,她向后缩着身子,结结巴巴道:“什么挽青丝的。。。臭桃花。。。我听不懂。。。。听不懂。。。”
红衣的妖冶男子唇角的越发勾起,退去逼迫少女的身子,满眼笑意:“好,好。。。你不懂。。。不懂。。”
五年一期的窈女选举大赛还有不到一个月便要召开,京城之中,各地来往的旅人忽然增多,街道餐馆也都跟着热闹的不像样子。更别提咱们这京城第一大酒楼悬尔阁了。
林小狐眯着大眼坐在三层的别阁之中欣赏着窗外的如诗美景,小嘴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连带那如玉的小手儿合着拍子在那桌子之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她的身侧,红衣的凤桃花微眯着凤眼,望着窗外的人流涌动,眸中精光乍闪。
暗流涌动中
呵呵,这所谓的窈女大赛,引得各地势力争相出动,这祥和盛好虚华之下,有多少见不得光的暗流涌动,又有多少人心怀鬼胎,对着那高高在上的权利财富虎视眈眈。。。
有一下没一下瞟着外面来往行人的林小狐,近乎探到外面的小脑袋,在看到窗外楼下那几个蒙着黑色面罩的暗人后,出溜儿一缩,仿佛被蜇到了一般退了回来。连她一向得意洋洋沾沾自喜的小脸儿上的神色,也跟着变得闪躲不定。
这厢变故,怎瞒得过一旁凤桃花的眼,他双目幽深地看了一眼那进入悬尔阁的几位暗人,侧过脸,俊脸之上满是温尔邪魅的笑。
“怎么,小狐儿,你对这几个蒙面人有兴趣?”
林小狐谄着小脸一声干笑,才结结巴巴说道:“我只是。。。只是看着他们的装束奇怪,有几分好奇而已。”
红衣桃花男盯着她闪烁的大眼,长眉一挑,“哦?”了一声,语气明显是不信,但他却没有再加追问,只是望着林小狐垂下的小脸儿,一阵思索。
桌子上的烧鸡和桃花酿已再引不起林小狐的兴趣,她蹙紧了眉,兀自纠结:这梦魇宫的暗人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难道。。。他们那又变态又恶毒的大叔宫主,发现了自己没有死,专门派人来杀自己?
想到这里,这贪生怕死的狐狸,小身板儿一阵哆嗦,顿觉这些天过的有滋有味的生活再无乐趣可言。
她回到悬尔阁的这些天里,每天与凤桃花这妖男形影相随,除了睡觉几乎时刻在一起。她承认,她是想用凤桃花的身影,塞满自己的视线脑海。因为,她害怕一个人的时候。
一个人时,一闭眼,耳边回荡的便是那中年人凛冽如冰的话语:“凉眠三日之后,就要同高小姐成亲了!”
云哥哥,数个三日已过,你是不是已经,成了别人的良人,有了娇媚的妻,连我的消失,都不管不顾。。。
暗流涌动下
其实,林小狐回来之后,便听得凤桃花说起,那高家小姐高幼薇,在新婚之夜,与那新入赘的高家女婿齐齐失踪,再寻觅不到。面对这一诡异,高府的反应却是冷静的过分,压根就当没事儿一样,连找不屑于找,于是,外界也是众说纷纭。
有的说,这小夫妻二人,早已应高丞相的吩咐,隐居山林,做闲云野鹤去了。
有的说,高丞相得罪了江湖某个神秘组织,以至被人家抓了女儿女婿,当作人质威胁。
更甚的是,有人说,高丞相举行的那场抛绣球大会,本就是乱点鸳鸯谱,招到的女婿,根本就是一油头粉面的小公公,所以,那面皮极薄的高大小姐,一个把持不住,便昏死过去。高丞相一怒之下,也宰了那小公公给爱女殉葬。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桩喜事变成了两桩丧事,这情形,还真是可怜的紧。
说这些话时,凤桃花的眸光灼热异常,紧紧的盯着林小狐躲闪的小脸儿,暗涌不明。
林小狐只得躲闪着他的视线,吱吱唔唔应和道:“这高丞相家的变故,还当真是多。。。当真是多啊。。。”
好在那凤桃花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下去,而是转过身,自顾自喃喃说道:“是啊。。。这一年,可真是一个多事之年。。。”
林小狐只能望着他槐树之下,簌簌槐花雨中,愈加修长风俊的背影,暗暗摸汗。
如今,这京城之地,就像一个大大漩涡,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跳入。即使粉身碎骨,即使泥泞坎坷,只要能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就有人,愿意一往无前,不管不顾。
那戴面具的几位暗人,入座悬尔阁二楼,待上了酒菜之后,才品着酒,开口议起事来。
其实,作为梦魇宫的暗人,他们的口风本是极严的,像这样人多口杂之地,更是不允许多加嘴舌。只是,奈何最近宫中发生的变故太过于多,让这些向来以寡言严谨着称的暗人,也忍不住多起口舌来。
凤桃花的新府邸一
此时,那坐在正下方的暗人,扯去嘴边的面罩,露出一张暴戾中带着阴郁的脸,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方张合着自己暗紫色的唇,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最近宫主让我们寻觅的那个绝色女子,难道真的在这悬尔阁之中?”
他对面一个五官紧凑,眉毛浓密的男子跟着接口:“据说那悬尔阁的主人,一向行事妖魅异常,他的身份,更是神秘莫测,很多人怀疑,他与那凤王爷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话音刚落,左侧的一个白面男子已一声冷哼,开口接道:“这样的谣传本就是空穴来风,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那凤王爷行踪隐秘这么多年,怎么会轻易这样暴露自己的身份,除非。。。他在预谋策划着什么!”
一直沉默的为首男子,却在此时开口,压下了几个下属的争论。
他的声音粗嘎嘶哑,却有种说不出的魄力与威严:“管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