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剑身由缓到疾,剧烈地抖动过后,像是有生命一般绕了个圈,重新稳稳回到少年手中。
他将剑收到眼前,抓过一道符在剑身随手一抹。
剑身上此时仿佛涂了许多粘粘稠稠的黑水,符纸一过,却重又露出雪亮的剑身,以及上面的朱砂符字来。
少年按住剑,细细查看几眼,快速将剑归鞘。
眼睛一抬,竟然一扫刚才的懒散神色,霎时变得凌厉逼人。
他冷冷朝步莲华一瞥,一本正经地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开口道:“你看不出这义庄被人布下了结界?”
听语气做派,俨然是个行走江湖的小道士。
事情处处透着怪异,难道还是在梦中?难道自己做了个梦不成?
“这可不是梦。”
耳边突然想起来了冯乾和的轻声,声音很轻,轻的好像是被他靠近了耳边吹风一样,粘腻而又冰凉刻骨。
这种感觉令步莲华一阵恶心,她一脸厌恶地又退开了一步。
陌生少年再不开口,走到芈闲鹤的身前,他蹲下身来,拉过他的手臂,在上面一捋之间,手指犹如弹琴一般七点八戳,只是片刻,步莲华就看到芈闲鹤的手腕处不再流血了。
控穴止血?!
她曾听郁骥谈起过。
冷眼看着这一切,冯乾和的嘴角游荡着一丝似奸似讽的笑意,只是脸色似乎比先前更为苍白了。
那只栖在冯乾和肩头的蝙蝠用双翼笼住了脑袋,不住地搔首,似乎刚刚被小道士的剑气伤到了一般,口中嘎嘎呱呱直叫。
就在步莲华以为,这个小道士会把自己和芈闲鹤从冯乾和的手中救走之际,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父说过,不要管闲事。”
他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竟真的大步离开。
顿时,步莲华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跌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
福至县的牢狱地下三尺处,有一终年不见日月的暗室。
那是一个连蛇虫鼠蚁也不愿接近的地方。
噼啪作响的松枝每燃烧一段就发出一声爆响,浓重的松烟把本是土黄色的天顶熏烤的比最深重的黑夜还要漆黑。松枝不完全燃烧所散发出硫磺臭味,总让人置身其中第一时间就嗅出死亡的幻象来。
这个不详的空间到处充斥着热浪与酸臭的味道。
黑色的汁液,一半是松枝燃烧之后混杂了水汽松脂的烟油,一半则是人血浇灌之下,层层叠嶂腐烂在一起,无穷无尽爬满了各处出的血痂,无论哪一样都是仿佛无数黑色虫子一样四处蜿蜒纵横着死气。
地洞上方发出了哗啦啦一阵碎响,一块木板被拉起了一道缝,一丝风切了进来,松木上燃烧的火焰一荡,无数阴影如同地狱中探出的鬼爪般在四处贪婪而疯狂地抓挠了一阵,才不甘心地回复了死寂。
在那地洞的正中处,一个人形吊挂下来。
竟然是芈闲鹤!
围着这人形摆着两个巨大的火炉,火炉之上暗蓝发紫的火焰中是烧得通红的烙铁,镣锁。
火炉靠后的地方摆了一个巨大的水缸,水缸中用一个大葫芦破开而成的舀子随着无风而动水波微微起伏。
水缸略前一些是一套桌椅,一些瓦罐摆放在上面,极为奇怪的是那瓦罐的内侧都在暗中露着幽幽的红色。
芈闲鹤闭着眼,赤裸着上身,往日俊美异常的脸上几道血痕清晰可见,粗重浑浊的喘息几步外便能听见。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被冯乾和带走的步莲华,会遭遇什么……
天明前的那刻黑暗,最是刻骨漆黑。
一个朱红色的瘦削身影,提着一盏白色的纸灯,摇摇晃晃地前行,推开面前的门,吱嘎一声。
那房间极小,进门便是圆桌方凳,左手边一扇小小的窗,前行几步,来到床边。
一只枯瘦的手,慢慢抚上床上人冰凉的脸颊,淡淡了叹了一声,手忽地下移,在她胸前点了两下。
出手迅疾,快如闪电!
随着一声淡淡的像是叹息的申银,床上的人儿悠悠转醒过来……
步莲华眨了眨眼,像是不适应周遭的黑暗,动了动已经微麻的胳膊,待看清眼前的人,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
男人凑得近了些,挑着灯笼照向她。
“醒了?”
冯乾和青白的脸色在纸灯笼的映照下,愈发狰狞,随着说话,腮上的薄薄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清晰可见。
一个美男子,怎么变成这般?
抓紧身上的被,她心里乱成一团,从十二岁第一次下山杀人开始,她都没有这般无助索然过。
第179章 情势反转恨当初
记忆中的西湖少女,薄如蝉翼的上衣,把骨肉匀称的身段衬得浮凸毕现,姿容秀丽,娇艳妩媚,樱唇香舌,柳眉下一双眼睛水汪汪,含情脉脉,时时泛出勾魂慑魄的秋波。
这样的女孩儿,竟然是杀手?美色之间,已经将他的人击碎,心,击碎……
“今晚的夜色很美……你我共度良宵如何……”
话音刚落,冯乾和一掌劈向手中的灯笼,那烛火尚且来不及摇晃,便一下熄灭,整间屋子,顿时再次陷入黑暗,只有那淡淡的清冷月光,从窗边照进来。
黑夜中,他的笑容桀桀,更显得人不人鬼不鬼。
“你和我交过手,应该知道,我不会任你宰割。”
迷蒙月色下,步莲华咬牙硬撑,她怕黑,这种黑暗令她有种不确定感。
冯乾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握紧拳,凸出的骨节咯咯作响。
“你可是昏睡了一炷香的时间,你说这段时间,我会不会好好利用?嗯?”
他一掀衣衫下摆,干脆坐在床沿上,探着身子向她压来。
步莲华等的便是这个时机,她手一翻,将身上的被子猛地掀翻过去!
一声清啸,她就势一翻身,整个人翻转过去,双手往床铺上一拍,借助这股力气,腾身跃起。
那床被,被兜头罩在冯乾和的脸上,他的视线被挡住,一时间动作便慢了三分。
步莲华并非毫无准备,方才在被子下的手,已经探入袖笼,摸出了她生辰之时,郁骁送的那把扇子。
这原本就是一瞬间的事,啸声乍歇,她已出手。
右手翻动之际,折扇已划起一道精芒,有如巨轮般朝冯乾和的身前辗了过去。
这一片精芒,快得无以复加,凌厉无前。
“找死!”
他一掌甩开锦被,棉絮登时飞溅四处,鸳鸯戏水的大红被面霎时被击得粉碎,飞扬一地。
喝声入耳,只见原本朝向冯乾和飞去的折扇,划出的那一轮精光,原式不变,蓦地凌空飞起,向窗外飞去,去势之快,快若流星。
“你……怎么可能?”
一柄小小的刀,几乎就在同时便抵在步莲华的颈子上,血珠已经渗出来,在莹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那刀,仍是义庄之上,他从芈闲鹤手中夺过的,青铜剔骨刀。
冯乾和一只手执刀,冷漠得有如一座石像,对步莲华问的话,恍如不闻,只是一步步上前。
她被逼无奈,只得跟着一步步后退,脖子上凉意浓重。
一钩新月斜斜挂在天空,月淡星稀,夜色已深。
他敏捷得如同一只猎豹,瞅准猎物,伺机而动。
步莲华已经被他狠狠地压在了那张窄小的床上,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单薄的床板“吱呀”一声,颤了两颤。
“我没死,还武功大有长进,你是不是很失望?小女人,我甚至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可是却差点死在你的手里呢……”
冷硬的语调,暧昧的姿势,灼热的眼神。
他口中喷着凉气,夏夜中,体温竟是如此冰冷。
步莲华虽然早已有了戒心,但仍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无形中似有一股压力,将她浑身笼罩。
那柄刀,随着他手的移动,从咽喉,往下,下移到她不断喘息的胸口,在那高耸上顿住,刀身冰凉地贴住她的柔软。
她明眸之中柔光一闪,轻启樱唇,似冰冷,似含情地娇声问道:“你当真要杀我不成……”
冯乾和心神一荡,手上一松,冰凉的刀似乎握得也不那么紧了。
步莲华的柳眉微微一挑,明眸妩媚地一瞟,她无声地笑了,小手一勾,伸出拇指与食指,捏住那薄薄的刀身,轻轻往旁边挪了挪。
“哼……”
他冷冷一哼,却是没有去阻止她的动作,虽然仍竭力镇定,但神志已有些恍惚。
嫩白如春葱般的纤纤玉手,轻巧地捏着那刀,那双极富撩拨,醉人的媚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张最具吸引力的鲜红樱唇,含笑微合,充满了诱人的魅力。
他虽然明知对方在施媚术,可仍是舍不得这片刻温柔。
晚风中,蓦然飘来一阵甜甜腻腻的香味。
他眼中一冷,似乎清醒过来。
他飞快地出手,按住她的手的同时,亦重新掌握了那柄刀,两只手一把刀,便停留在她腰间。
“唰啦”一声,锋利的刀刃划破她裙间的腰带。
冯乾和一扬手,衣衫上的裂缝猛然间扩大,整条裙子被他撕裂,她的身体,一寸一分地暴露在眼前。
她的身体温柔香软,他如今再冷情,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没法子不动心思。
她摆动了一下腰,眼中似乎冒着两簇小小的火焰,双手一抬,拉过他的头,凑上娇艳欲滴的唇。
嘴唇儿擦过他的脸颊,贴近他的耳边,她分明听见了他低低的一声呻吟卡在喉咙深处。
脸似桃花,媚眼水汪汪的,步莲华轻启朱唇,“谦和哥哥……看来我们有误会……”
冯乾和冷笑了一下,大力地扒开她的上衣,红色的肚兜霎时落入眼底。
一身雪白如凝般的肌肤,微透着红晕,美妙的曲线在他的掌中起伏。
“误会?”
他的手火热,一低头,噙住了一枚红果,另一只手掐上另一枚,狠狠揉捏着。
他的粗暴,似乎很快地点燃了少女的激情,她轻轻颤抖着,眼睛失神,嘴唇微启,难耐地呜咽着。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