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芈闲鹤!
男人缓缓仰起脸,白皙的脸上此刻无一丝血色,噙着一个如同梦游般的笑容。
锦霓看着他的笑容,隐约间,居然有一种触目惊心,陡然间有些窒息。
他不是已经当了皇帝,为何出现在这里?
很好,不用她自己去找,他便主动来了,这是天意?!
她重生后,相貌已经同过去只有三分相像,唯有一双眼和从前极为相似,锦霓不说话,眉间一跳一跳,和着那脚踝上的痛。
看着自己掌心的齿印儿,芈闲鹤又是一笑,颜色深沉,波光隐动。
“你是住在山上的?”
锦霓站在原地,准备伺机而逃,可惜她现在腿脚不便,芈闲鹤的功夫又极高,她不知能否全身而退,而唯一的优势就是,他,应该还认不出自己。
点点头,锦霓露出极端恐惧的表情,还好她今天穿得朴素,嫩黄衣,碧翠裙,活脱脱小家碧玉一般的风姿。
胸口翻腾起一股腥气浓重的血气,芈闲鹤颤了一下,大手掐向自己的胳膊,想用疼痛换来片刻的清醒。
从宫里出来,身上藏着药丸的锦囊,却在山脚的闹市里,被个高手偷儿给摸去。
“大半夜的……你要干什么去?”
仔细瞄了两眼面前的少女,冷睨着她格外精致而有些熟悉的眉眼。
他方才服下身上的最后一颗湮萝丸,打算熬过今夜,能够在明日凌晨,与禁卫军汇合。
此时,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视线也跟着变得摇晃不定。
“我……”
锦霓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我逃婚!我……我打算溜下山去……”
不算捏造谎言,这也算是半个实情,她怕自己随口编一个理由,反而被比自己更狡诈的芈闲鹤当场戳破。
不断作用的药力,让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而缥缈,面前的所有,都按照着他心里深处的渴望浮现出来——
甚至,包括眼前少女的模样……
抬起手,虚无地朝着半空中拉了一把,芈闲鹤忽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向着不远处的锦霓栽过来!
她想躲,可是沉重的男躯压下来,直直地撞向她还来不及闪躲的小身子。
“你怎么了?”
看出他整个人的不寻常,锦霓大骇,看看月色,生怕自己的药量太少,若是天妒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去找郁骥他们,就糟了。
双手抱紧陌生的软玉温香,男人忽而吐出一句低语,火热的气息就喷洒在她的耳边。
手臂收紧,将头埋在锦霓的胸口,芈闲鹤喃喃:“是你回来了么……莲儿……”
锦霓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要推他。
难道,他看出自己的身份了?
狐疑地死盯着这个赖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只见他的脸色上一秒还是骇人的惨白,这一刻已经透着诡异的红晕,双眼紧闭,口中喃喃。
朝着空气中嗅了嗅,那股不同寻常的香气,虽然陌生,但是她心中一动,也多少猜到了,他应该是服下了什么可怕的药。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奋力地一把推开芈闲鹤,锦霓顾不得脚踝的疼痛,这就要赶紧离开。
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就连他身边最宠信的胡贵妃,一颦一笑尽是他不辞辛劳地刻意指导,也达不到如此的神似!
又是唾手可得的镜中影,水中花么?
芈闲鹤被他推得摇摇欲倒,却飞快地从后面,一把扯住她的腰带。
一个男人一生中,总是要这般癫狂,这样神经一次吧,这样才圆满,这样才丰满。
一次,一次就够了,给了她,就够了……
腰间一紧,系得颇紧的翠绿色腰带几乎是应声而断,锦霓倒退一大步,崴伤的脚一软,硬是被芈闲鹤再次生生地拖回去,她挣着,留下一道脚印,挣扎间,连一只绣鞋都落下。
“这次,我一定要抓着你,我替你挡那把剑……”
他脑子里,全都是她临死前那可怕的一幕,长剑裹挟着凛冽的寒光,从后背到前胸,全部没入,剑尖上是扑簌簌落下的大团红血……
“你放了我!你认错人了!”
锦霓不停地叫着,用尽全身力气推搡着,顾不得会不会被无往城里的人听见,此时此刻,她巴不得赶紧来人。
忽然,起风了。
男人的白色锦袍被吹起,记忆中的影像蓦地重合,同时,他脸上的复杂神情,叫锦霓看得一怔:他现在,是不清醒的!她终于看明白了。
就像是一个吸食大麻、迷迭香的人,他们会忘记现实的痛苦,脑子里都是自己的臆想,在这个臆想的世界,没有苦痛,没有伤悲,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欢乐,见到想念的人,得到渴望的东西!
“我没认错,是你……是你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苦,所以可怜我……回来见我是不是?”
男人见她突然停止了挣扎,忽然眼珠儿一动,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
猛地收紧她的腰带,顺势将她搂住,他不由分说,将她压住,两个人站不稳,双双跌在草丛上。
深陷幻境中的男人,固执得可怕,全然忘了自己率先上山的目的是摸清无往城的地势。
“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锦霓愤怒地用手挠着他,在他脸上甚至划出道道血痕,俊美的脸上沾了血,更添了丝丝魅惑来。
芈闲鹤不再说话,血液中奔涌着湮萝丸带来的巨大幻想,对心中人的渴望和压抑多年的渴望,顿时倾泻而出,无法收回。
突然想起什么,他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断断续续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你还想嫁给谁……”
说完,猛地一个翻身,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叫她无法动弹。
芈闲鹤不复温柔,动作间甚至碰到她受伤的脚,痛得锦霓再也忍不住,终于啜泣出声。
火热的掌,摸到她脸上的湿意,男人蓦地一顿,哑声道:“你哭了……为什么……”
连日来的压力和纠结,使得锦霓再也忍不住,索性摊平身体,放弃挣扎,脸上肆意地流淌着泪水。
为什么,明明是苦心设计,满心报复,自己的心却更苦,更累?!
她把手指咬在唇边,无声地呜咽着,泪水泉涌。
男人窸窸窣窣地解着自己的衣裳,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仿佛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他双手撑于两侧,半俯身,已将小小的锦霓,圈禁在他结实的胸膛之内。
“我……愿意放下一切……”
他的声音沉了几分,脸上的苍白之色,渐渐转为寒气逼人的欲望。
芈闲鹤伸出手,揽上那纤细的腰肢,滚烫的吻,便落了下来。
锦霓立即收声,慌张地将头扭到一边,想要避开他的吻。
第250章 心魔难解花容貌
他涌上薄怒,单手将她的头固定住,顺利地吻到了红唇。
她未有半分犹豫,樱唇微启,在那张把自己吻得密不通风的唇上,狠狠咬了下去!
然而,没有意料中的离开,那个吻,反而更加张狂,更加深入,血腥味道令人作呕。
绝望之感渐渐攀升,脑海中蓦然出现那一夜,她与芈闲鹤在广宋山成亲的一幕幕,他竟然在挑开喜帕的一瞬间,面含羞怯,灼灼地凝望着她的花容月貌。
恍惚间,一滴滚烫的泪水落下,烫伤了她的肌肤,他的喘息淡淡,就响在她的耳边。
他的泪水,叫她心惊——
已经明显陷入癫狂的男人,在被强大欲望无情的支配下,为什么还能哭出来。
这一岸,杂草丛生,那一端,繁花似锦。
止步,回首,你要带我离开,还是,随我轮回……
“冷……”
她颤声,不由自主地往芈闲鹤怀里缩了缩,他的皮肤滚烫,正好暖着她。
他以为这又是服下湮萝丸的虚幻梦境,完全想要释放自己,不用疼惜她,也不必压抑自己。
锦霓被含住舌,无法说话,脑中混沌,朦胧惘然。
封闭的狭小空间,缠绵柔和的月色,两具贴得极近的身体,那些透着淡淡幽香的熟悉气息,让锦霓恍惚。
“不要了……放过我……”
男人的身子,闻言,隐约地轻颤了一下,漆黑中有些泛红的眼眸,掠过温柔,亦掠过悲伤。
“难道……梦里的你……也不要我了……”
酸楚的话语,暗哑的嗓音,此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不过是一个凄哀的男人。
锦霓拼命忍住那一闪而逝的心痛,忽而抬手,拂去他停留在自己胸前的手指,拼命挣脱他的掌,歪过头去,不与他对视相望。
为什么,她竟然在心慌,她竟然在不忍!
面对身下人的沉默,男人深沉哀怨的目光没有离开,反而愈发暗沉,染上狂怒。
“我不信!我不信在梦里,你也不属于我!”
说罢,芈闲鹤再次用力,扳过她的头,重重地咬住她的颈子,像是吃人狂魔一般!
“啊!”
锦霓吃痛,这一下噬咬,芈闲鹤用了全力,尖利的牙齿穿透过娇嫩的皮肉,血的滋味,疯狂地涌入口中。
她挥舞着拳头,不断地击打着他的胸膛、脸上、手臂、肩膀,浑身扭动着,想要远离他的身体。
眼睛涌出湿润感,为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说不想念,是假的;说不恨,也是假的。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在心底不断撕扯着她,叫她无法分辨,究竟是爱多,抑或是恨多。
她原本不想这样,然而那种揪心的疼,被所爱之人欺骗和抛弃的绝望,在她记起一切过往后,时时刻刻地折磨着她。
“真好……我就知道……你也舍不下我……”
芈闲鹤絮絮念叨着,他渴望这个梦,已经渴望得太久,他知道她应该怨恨,所以才一直不出现在他的梦中。
如今,这样真实的感觉,怎能不叫他兴奋莫名?!
略显粗粝的指尖,像是爬虫一样,慢慢地沿着少女的脖颈攀爬着。
“不许走!”
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男人忽地又一改先前的片刻柔情,言语中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