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杨锦城对柳言岫由爱生恨,才会每每见了她就冷嘲热讽,处处跟她过不去。
趴在床上,单手拄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睡着的杨谨容,彷若这世间一切的纷纷扰扰都随着他那安谧恬静的睡容而去不再忧愁了。
用手指轻轻地压了压他那,已经稍稍长出了一点点肉的脸颊,柳言岫的唇角不由地往上扬。
心想:这人到底是单纯,还是精明?
一阵无声叹息之后,她轻轻地将盖在杨谨容身上的被角掖好,自己才安躺在他的身边睡下。
……
来到县城东门市场的人们几乎都担着货,杨谨容柳言岫跟李仲生三人就在拥挤的东门市场一块空地上下停下牛车,一阵摆弄之后,才刚开业,就有几个人拿着装油的器皿朝他们的摊位等着买油了。
这时,听到前面有人唤道,“阿岫,阿生。”
杨谨容柳言岫以及李仲生三人纷纷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原来是同村子的赵春生,她肩上挑着担子,正往东门赶来,身后还跟着她家十五岁的赵小夫郎,也同样肩挑担子。
而她的小夫郎则默默跟在她身后,歇下担子,朝柳言岫望了一眼后,即又马上低下了头去。若是仔细看,他的耳朵还红咚咚的呢。
想来他也是柳言岫的爱慕者之一了。
“哇!好香啊,妳们来东门市场是卖吃的?”赵春生快步走到他们跟前。
她边将担子歇下,边往牛车的几个封了盖子的大木桶,以及一锅热油热腾腾的,而炸出来的东西香味十足,一根根地都呈为漂亮的金黄色,看起来很是香酥可口的样子,看了看问道。
“我们来卖炸薯条和油。”
卖炸薯条?赵春生看了看可以理解,大概就是那看起来很好吃的吃食了。但,卖油?……
“卖油?可我记得阿岫,妳家今年没种芝麻或花生啊,哪来的油?”
“是茶油和大豆油,大豆油就是黄豆榨的油。”柳言岫很乾脆地回答她。
“黄豆也能榨油?还有什么是茶油啊?”赵春生不解地问道。
只要他们继续卖油,这油茶果能榨油的事早晚都会传出去的,所以,杨谨容即将所有的事往自己的身上揽。
杨谨容道,“黄豆能榨油的,这两种油全是我家祖传秘制的油。”
“你家祖传的?”赵春生的小夫郎一听到杨谨容的回答,面上有些不置信有些不屑地开口问道。
心下却对杨谨容这人暗暗腹诽着:祖传的东西也拿得出来帮衬妻家?一个男儿家家的,这一出嫁啊,那胳臂都往外弯了都!那杨家可真大方了。
“柳家妹夫,你们家原来还有这一道祖传秘制的油啊,有这好东西,你杨家咋不早拿去卖?”
说完一顿,即想到了什么,赵春生即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拉开大嗓门说道,“啊,对了,你杨家那般殷实,根本不需要拿这来卖钱喔!那你可得帮我留一斤,我明儿就把钱给你们家送去。”
赵春生在一旁看着那么些人买的,或试吃薯条的。柳言岫和李仲生两人也给她妻夫俩夹了一些。她妻夫俩尝了直直地说好吃,赵春生这早想着回去要到柳家买点这大豆油,拿来过年时好炸东西用。
没多久村裡人,就都知道了柳家人在县城卖油的事了。
所以,有关于油茶树的事。
柳言岫与杨谨容两口子挺有默契的想的都一样,认为这事没必要瞒着。
杨谨容就对柳言岫说,“不如将那片野油茶树的山坡地买下来,这样,採摘油茶果实来搾油的时候,就没有人说话了。”
他这提议却被柳言岫给驳回,她道,“小青岭南麓这一片,都是村里公中的,要真说起来,这些茶油果也是属于村里的财产,如今咱们家靠着这赚了些钱,已经算是偷步了,若还要想着独占,就有失厚道了。”
额,大爱啊!言岫妹妹,俺尊敬妳!
了解了柳言岫的意思后,杨谨容听了也觉得她说的很有理,自然是听她的了。既然他们是靠这村裡公中的东西改善了自家生活,那么造福公中也是理所应当的。这点他也赞成,两人的观点倒是一致。可要怎么说?得挑什么时候说?都是讲艺术的。
关于这点,杨谨容还在琢磨当中,因为一个处理得不好,不但惹人嫌猜,还会觉得是他们因为事窗东发了后,实在瞒不住了,才迫不得已说出来的。若真要是这样的话,怕是会让村里人的人对他们有所反感的,到时事情就会变得很糟糕,搞不好会因此而排挤他与柳家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些天,他正不时地想着这件事该如何跟村长开口的,这时,外面听到有人叫门。
一个高壮,皮肤黝黑的中年女人,她是村裡有事时专门负责传达的村干事,武大娘。
原来是一年一度的村民大会,说是要商定在这个月该选在何日何时起鱼塘的事。
刚听武大娘这么一提,杨谨容突然灵光乍现,这次村裡大会,可是村裡的一件大事,关係着每家每户一年中多出来的福利呢。而这不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吗?!要是当着村里这么多村人面前,宣告茶油的事。
这样就绝对能体现出他和柳言岫的主动性,而非是迫不得已的。这么一来,不但能堵住村裡人的攸攸众口,还能造福乡里,这样他们家也许还能博了个好名声呢。
对于柳家几个孩子的未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总地来说,怎么看都是双赢的局面啊!
接连几天都跟周大叔一起摆摊子卖油。
跟周大叔这一来二去两边很快就熟悉了。加上教了周大叔改变卖咸的跟甜的豆腐脑以及炸豆腐后,他的生意也火热了起来。
周大叔这才知晓杨谨容与柳言岫两人竟是一对小妻夫,他们也知道了周大叔是个寡夫,妻家姓梅,死前留下了一屁股债,为了还债,就将儿子卖给了一户大富人家裡当小侍。
要不是日子难过,谁会让自己的子女去当人家的下人?
所以,为此周大叔一直努力的在赚钱,只想早点将儿子赎回来。
(日后,杨谨容差点就被周大叔的这儿子跟杨柳儿两人合伙给卖了。)
还真是一个悲情的故事啊……
杨谨容心想:不过,还真的希望周大叔能早点将儿子赎回来。
这天,杨谨容将自己霉好的臭豆腐也一起带过来。
昨天在家裡炸这臭豆腐时,全家人都吃得满口“留香”,意犹未尽,却独独把柳言岫臭到一个不行,还连连捏住鼻子往外冲!
看来,她似乎还不怎么能接受臭豆腐的天然美味。
看了一眼捏着鼻子,躲得远远地柳言岫,杨谨容翻了白眼,心裡对她腹诽不已:没口福的!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给我躲到那么远去!
为了让臭豆腐的口感昇华,杨谨容还特地的做了辣的与不辣高丽泡菜呢。
不过说到泡菜,柳言岫就很喜欢吃。
现在,到饭点时她都会自动地去夹上一盘配饭吃。
当杨谨容将薯条炸好之后,就将霉好的臭豆腐放下去炸……
额,虽说没有造成前所未有的轰动,不过还是造成了相当骚动!
因为,刚下去炸的臭豆腐可说是臭到翻了,还有人不时出声骂着说:什么鬼东西?臭死了!
其中一定也包括了柳言岫吧!不过,为了疼惜她,杨谨容还是亲自地缝了一个口罩给她戴,虽然无法将味道完全隔离,但还是可以减缓让她直面冲击到那股味道。
不过,等炸得金黄金黄,酥脆酥脆的时候,那味道就非常的迷人了。不一会儿就有人抢先问着可不可以试吃看看呢!
周大叔那个被卖到大户人家当小侍的儿子,今天,非常有幸地见到了,他是跟着负责採买的王爹爹出来的。
因为他长得俊,嘴巴也甜,所以,王爹爹特意让他过来找周大叔,父子能小会一会儿,等一下他们两人再一起回府去。
“爹!”
“阿金?!真的是你!”
“爹,你怎又忘了?我现在叫雪月,还是大小姐亲自帮我取的呢。”雪月一脸沾沾自喜地说道,粉颊还开着两朵红色的云彩,可见他喜欢自己的新名字。
一听,杨谨容差点翻白眼!心下暗暗腹诽着:我还风花咧……真不知道那家大小姐帮他取名字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心思?
不过,这男孩一讲到那户人家的大小姐时,总是一脸害羞的样子,看起似乎很喜欢那家的大小姐吧。
“额,我这一时叫还不惯……”
“那下次一定要记住喔。”
“好好。你在那儿还好吧?”
“还好,就是偶尔不是那么如意……”
“那……”
“爹爹……”
“是缺钱了吧?来这些你拿去用哈。”
看到周大叔从围兜裡大大地抓起一把铜板,连数都没数就往他家儿子的手裡放了,杨谨容的脑子似乎有点转不过来……
杨谨容心想:‘莫非周大叔这么缺钱,是因为还要拿钱给这个儿子花用?’
照理说,周大叔的儿子在大户人家当小侍,应该有月钱可拿不是?而且,若是做得好的话,他多少都能得到赏钱吧?
为什么还用得跟周大叔拿钱?是那家大户太抠门?买来的奴仆对他们来说等于是免费劳工?
可是一个抠门的东家,会让底下的人穿那么好吗?看周大叔儿子的穿着都要比一般人家穿的精细多了,光看那布料的成色还有棉的质地,至少是软柔的细绵织成的。
当然周大叔会这么做,有一半是因为当时欠人家钱,将他卖给人家当小侍而内疚心态,一半就真的是宠溺了。
‘……嗯,也许他东家是个给穿不给钱,表裡不一,又个好面子的人吧。哎,不想了!他家的事干我屁事!!’
“爹爹,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又臭又香,奇特的味道?”雪月吸吸鼻子,重重地闻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味道是从他家爹爹隔壁摊子传过来的。
听到这裡,杨谨容的脸黑一半,柳言岫差点喷笑出来,李仲生一脸尴尬。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