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仿若一阵冷风,突然刮到了清玉跟前。他用手轻捏着清玉的下巴,认真地低头看着她。“不许想别的男人,小孩子也不行。”
清玉错愕的看着他,惊讶于禾晏的敏锐力,他怎么知道自己所说的‘小人儿’是个男孩,其实,那个男孩还比她大。不过,这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跟现在毫无干系可言。清玉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禾晏还这么霸道。
禾晏扬眉瞧她:“看来那厮给你的印象很深。”
“绝对没有!”清玉撇清道,直视禾晏的双眸。“晏竹的醋吃的也太怪了些,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再说,将来若是妾身生个儿子,为人母者难免惦念着他,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要吃味?”
“孩子可以放养。”禾晏轻笑一声,在清玉的身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却一刻没松。
“放养?”清玉不大理解这个词的具体意思。
“比如我,我就是被放养了,偶尔住在宫里,偶尔在靖远侯府,有时候也会去柳府。”禾晏解释道。
清玉惊悚的看着禾晏:“王爷,你不会也让自己儿子这么过吧”
“老子就这么长大的,他怎么不行!”禾晏不解道,回首盯着清玉。“我的儿子,必须行!”
“王爷,您有点蛮不讲理。”清玉笑了笑,没把禾晏的话当真,他还没当过父亲,自然不晓得这其中的感受。
“谁跟我讲过理。”禾晏冷哼一声,不愿回首自己不堪的童年,接着叹道,“所以爷如今也不跟他们讲理。”
清玉不大明白禾晏后来的话暗指什么,她思索着是不是跟那个被送进衙门的禾玄有关。本来这是家事,按理说该内部处理,禾晏似乎是故意把他弄进青天府,就不想跟他‘讲理’似的。永安王府突然冒出个长子的事情,应该会惊动宫里头的太后。这件事太后恐怕知道的不会比刘伯少,毕竟她是老王爷的长姐,而且当时是皇后,禾家的老太君若是有麻烦肯定会找她做主心骨。禾家当年的事情,太后保不准会知道的更多。这两日四和殿那边,恐怕也不会安生了。
青天府的案子本是私下审理,然禾玄之母突然击鼓鸣冤,大张旗鼓告状之后,这个案子就成了街头巷尾不得不说的话料了。迫于舆论压力,此案有皇帝亲允转为公开审理。本着两点意图:若此母子二人是假冒,可以迅速破除谣言;若此二人身份属实,那也该公之于众,广而告之禾玄的身份。
一夜之间,永安王府再次成为百姓口中所津津乐道的对象。
这一日,清玉照例起得很早,沐浴之后,便听说了缪嬷嬷那些打听来的消息。什么私生子,什么掉包计,更有传言说老王妃早就爱慕老王爷,故意派人趁机毒杀禾玄极其母亲等等。缪嬷嬷边说边气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把外头那些夏传话的人的嘴全都给撕烂了。
“叫府里下人们守住嘴巴。”清玉嘱咐一句,那边小豆子就过来知会她王爷醒了。清玉便进屋伺候禾晏穿衣,特意给他选了一件翠衫。禾晏穿上这一身清凉养眼,自己瞧着也心情舒畅。
趁着下人备早饭的功夫,禾晏照例跟清玉一起去外头溜达。盛夏的清晨,清凉适宜,倒是很适合散步。
禾晏牵着清玉的手,走着以往走过的路。他的风景就是清玉,不过,禾晏并不晓得清玉每日坚持出来游走的目的是什么,故而问她。
“王爷不觉得每日出来走走,心情会开阔很多么,许多烦忧也就抛之脑后了。”清玉笑道。
禾晏赞同的点点头,近来他是觉得心情顺畅很多,尽管有那对母子的事儿捣乱,可却没影响他的身体。他的气喘病最近也貌似好了很多,好像是自从清玉嫁进门之后,发作的越来越少了。禾晏目光灼热的盯着清玉,认定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福星。
二人饭毕之后,清玉督促禾晏吃药,方笑着目送他进宫。今天太子突然派人找他,也不知道是何事。
今日正逢十五,清玉便带着禾晏那份,一个人去永安寺烧香拜佛,左右顺路,清玉也便去拜了拜求子观音。回来的路上,马车特意绕到了河边那几处田地。如今地里头种着花生,这东西原本在沙土中生长的好的,偏偏在这地方不管用了,秧子死了大半,有几颗活着的也是长得瘦,打蔫,半死不活,秋天的收成可想而知。
“原本也是一片沃土,后来因为河水改道,发大水,这片地不知道怎么就留不住好土,只剩下流沙了。”缪嬷嬷叹道。
马车停在了河边一会子,约莫有一炷香的时候,清玉方叫人打道回府。缪嬷嬷同清玉乘一辆车,一路上瞧着路两边的荒凉的田地,连连叹气,偶尔路过农户的住处,见着他们住着残破的草房仍旧每日辛苦的在荒田里劳作,更加唉声叹气了。都是贫苦出身的人,缪嬷嬷自然能感同身受。
“所幸父亲给我的两个庄子今年收成会好,算上王府的几处,粮食且都留着,分给这些荒田的农户们。叫他们别种地了,这地种了只会赔的更多。”
“主子,那那些指靠这废田吃饭的农户们可怎么办?”缪嬷嬷问。
“我这有别的事儿交给他们,暂且不能给他们交代。不论如何,我会保证他们能吃饱饭,每月还会发月钱给他们,但前提是他们得干好我交代的活。只要不偷懒,勤劳肯干的,我自不会亏待。”清玉琢磨该弄个什么样的法子,能够提高农户们的积极性,促使这个活计赶在入冬前完成。“具体的法子容我回去再想想,你且先知会这些庄子的管事儿的,种地补苗子的都别弄了。谁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的,趁早回詹家给大太太报信去。”
“您这一句话出口,估计有点能耐的都撒丫子跑回去了。留下的,也就是什么法子都没有,到哪儿都两手空空的贫农了。”缪嬷嬷道。
“这样的人留下最合适,这叫置死地而后生。”清玉解释道。
缪嬷嬷皱眉想了想,摇摇头还是不明白。清玉笑了笑,也没再跟她解释,只告诉她到时候就明白了。
当天下午,缪嬷嬷便召集来这些管事,把主子的吩咐传达给这些人。管事儿们都是从大太太手里转到这边的,他们多数是拿了两份月钱的,只管自己死活。如今突然听王妃不要废田了,心里也都明白,可在明面上还是闹腾了几下,表示了不满,寻思可以趁机捞点补偿银子。
缪嬷嬷听着众人纷纷抗议,坏脾气的摔了个茶碗,高声道:“这田地是王妃的嫁妆,才接手几天?你们有怨气就找原主子去,王妃可不是赶你们走,王妃可说了,地不种了,各位管事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自愿,不拦着。走的不会给银子,留的也未必有好处,都好好想想,再不走,以后死在那地儿可就没人管了。”
有几个管事一听这话,吓得哆嗦,纷纷登记上名字,表示不愿留下。
缪嬷嬷点头:“明儿个你们便可回詹府去,卖身契今晚就会转交过去。还有人么?早决定早好过,你们都是管事,可都知道那几片地的情况,好好想想吧,过了今儿个可就在没机会了!”
余下的人一听,皆动摇了,纷纷过来报名字。
赵宁祥家的好容易养好了屁股,叫小女儿翠玲扶她出来走走,正碰见缪嬷嬷在院子里打发管事。赵宁祥家的起了好奇心,她找了块石头靠着,吩咐女儿去打听了一遭儿。当她得知王妃的嫁妆是一片片贫瘠的沙土之后,顿时乐开了花,眼珠子转转,催促女儿扶她赶紧回去。
第99章
傍晚;赵宁祥家的伺候丈夫洗澡;便把干布丢给他擦身;自己则坐在榻上摆弄针黹。
“你猜我今儿个打听到什么消息,说出来吓死你!”赵宁祥家的咋呼道。
管家赵宁祥平静的看媳妇一眼;对她这种架势似乎早就见惯不惯了。他累了一天;全身都觉得乏;连说话的力气都懒得用。赵宁祥叹口气;脱鞋进了床里头,钻被窝里背对着媳妇不说话。
“嗳,我跟你说话呢。”赵宁祥家的见丈夫这样,一口气们在胸口;丢了手里的针线,转身拍丈夫后背一巴掌。
赵宁祥正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被拍的心惊,他厌恶的回头埋怨媳妇,破口骂了一句“贱妇”。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行啊你,姓赵的,我给你生儿育女,操了不知道多少心,现在人老朱黄了,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罢了,还骂我!我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嫁给你!”赵宁祥家的说着就坐在榻上蹬腿,嗷嗷大哭的撒泼起来。
赵宁祥家的受不了他,皱眉起来。他知道此时若是再说媳妇几句,这妇人肯定会二话不说光着脚丫子跑出去撒泼。家丑不可外扬,况且如今正是王府的敏感时期,他可不想丢人!
“行了,算我的错,说吧,什么事儿。”赵宁祥没好气道。
赵宁祥家的见好就收,笑着跟丈夫道:“咱们那个气派的王妃,陪嫁进来的那几百亩地全都是沙地,赔钱货!”
“噢,睡吧。”赵宁祥直挺挺的躺下来,媳妇不相让,脑袋凑了过来,悬在他头的正上方。
“我当她是谁呢,才进门就叫我没了面子,彻底收了我的权。原来她是穷的叮当响,早盼着贪咱们王府的银子呢。到底是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庶女,没见识!”赵宁祥家的龇牙冷“嗤”一声。
赵宁祥猛地坐起来,往屋四周的窗户瞧了瞧,确认隔墙没人后,激动地拉着媳妇骂道:“要不要命了,主子的事儿岂容你非议。告诉你,这事儿你别管,也别瞎说,小王爷什么样的性儿你不知道?我保准你话说出去,受罚的是你不是她。还有,你最好老实点,我瞧王妃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出息。”赵宁祥家的白一眼丈夫,气哼哼的躺下,盖上被,背对着丈夫不吭声。
……
清玉醒的时候,禾晏已经不在身边。缪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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