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五十棍!这是要打残我了!
刘阿斗也意识到事态严重了,转过身就扑到我身上,几个宫人要拉开他又怕伤了他,犹犹豫豫地徘徊不前。
太后凤眼一瞪:“拉开陛下!”
刘阿斗两只手紧紧抱着我的腰,宫人又上来扯他,我只觉得……腰被他抓得好疼啊……
疼得我眼泪都流下来了。
刘阿斗终于力气不敌,被他们抓到一边去,两个侍卫上来一左一右抓着我的手臂就要叉出去,刘阿斗狠狠一挣,大声道:“母后,你不能打笑笑!”
太后冷笑一声:“为人臣者,不知尽忠,谄媚阿谀,带陛下出宫,难道不该打吗!”
“是儿臣命令她的!母后你说了,儿臣是九五之尊,谁都要听儿臣的,她不能不听儿臣的,不听就是抗旨!”刘阿斗喘了口气说,转头对两个侍卫喝道,“我说不能打笑笑,你们就不能打,不然也是抗旨!”
两个侍卫僵在原地,被震了一下,转头去看太后。
太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刘阿斗言者无心,太后听者有意。
陈国末年,外戚霸权,太后摄政,母强子弱,王威有所不振,天子虽为九五之尊,天子圣旨却不如太后懿旨。
如今刘阿斗年纪虽小,脑子虽不灵活,却好歹是一言九鼎的皇帝,一句无心之话,登时让太后下不来台。
便在此时,小宦官来报,丞相求见。
闻人非在这皇宫出入,哪里还需要求见,没等召见,便听到耳后生风,闻人非来了,得救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会这么想,但是闻人非的到来确实让我松了一口气,包括太后和刘阿斗。
闻人非迈了进来,衣角大幅摆动,自我身侧而过,与太后和刘阿斗见礼。
“发生什么事了?”闻人非这是明知故问。
太后冷哼一声:“司马笑竟敢将陛下带出宫去,哀家正打算惩治惩治她。”
我紧紧低着头,但是大概可以察觉到他的视线自我头顶扫过。
“是嘛。”闻人非沉声说,“是该罚。陛下玩心重,也有错。罚司马笑和陛下跪祠堂,各抄高祖语录五十遍。司马笑罚俸半年。”
我没什么压力,罚我一辈子吧,老娘不干了!
太后看上去不太满意,但是也不能说什么了,绷着张脸拂袖而去。想必刘阿斗的那几句话伤了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刘阿斗见她走了这才奔到我身前,泪眼汪汪地说:“笑笑,都是我不好……”
唉……
我心说,他原来也还是有王霸之气的嘛……
闻人非等太后走了之后,终于发作了。
“阿斗,司马笑!”他低喝一声,气得不轻,都直呼陛下小名了!
我和刘阿斗登时绷直了身子。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阿斗,无奈叹了口气,“陛下……以后若想出宫,跟微臣说一声,派侍卫跟随即可。”
这算是他退让了一步了。
但刘阿斗看上去依然闷闷不乐。
我想大概是因为抄书的事吧……
其实,我和他,都抄熟练了吧,所谓熟能生巧,如今我们已经能五枝笔一起抄。
闻人非无视刘阿斗,把我拎到一边单独谈话。
“陛下不懂事难道你还不懂吗?”闻人非沉声严肃道,“纵然陛下安然归来,此事若让太后知晓,你一样逃不过责罚!”
我往大腿上一掐,泪水夺眶而出,扯着闻人非的衣袖,哽咽抽泣道:“大人,下官冤枉啊!六月飘雪啊!都是那个赵白……赵拓,进谗言,诱拐陛下,实在不干下官的事啊!”我边哭边诉,将赵拓批判得体无完肤,奸邪无耻,旷古奇葩啊!
闻人非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叹:“罢了!”
罢了?哪能就这样罢了!我担惊受怕还要被罚抄高祖语录,都是赵白脸惹的祸,不报此仇凤凤都会鄙视我!
我严肃地说:“丞相大人您可不能包庇了真正的奸佞小人啊!难道就因为他爹是大将军,我爹是个死人,所以他不用受罚,我就罚得给宫里白干活还倒贴钱吗?”
闻人非听了这话,眼神一黯,片刻之后,我俩才同时反应过来,他的手似乎是在……揉我的脑袋?
我僵硬着脖子,眼睛往上吊,看到他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了回去。
“咳……”他别过脸,以手掩口,神色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回去吧。”
我愣愣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想:回个球啊!我还要去祠堂抄太祖语录呢!
不过话说回来……
我抬手摸摸自己的脑袋。
这颗破脑袋,很少有人碰过,除了母亲的锅铲,记忆中连父亲都很少那样揉我的脑袋,记忆中……其实我也不太记得父亲是什么样的了……
闻人非的掌心,还挺温暖的。
难怪凤凤那么爱爬上他的大腿让他抚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下面没了
我左思右想,觉得……
闻人非年纪大了,想当爹了,我激起了他的父爱,让他情不自禁了!
我十六岁就急着要嫁了,他二十八岁还没娶妻呢,有些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快当爷爷了。
不思进娶,不思进娶啊……
我摇头叹气,背着手去找刘阿斗。
宫人收拾好笔墨纸砚和我们的抄写工具,细细声说:“陛下,该去祠堂了。”
刘阿斗闷闷说了一声:“哦。”又抬眼看我,“笑笑,我们走吧。”
路上他又问我:“笑笑,叔父是不是骂你了?”
“是啊……”我抹了抹眼角,“陛下,以后听微臣的话,好不好?今天微臣差点命都没了,果然是伴君如伴虎,陛下再这样任性,微臣恐怕也服侍不了陛下多久了。对了,还罚俸……”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刘阿斗是个好孩子,他过意不去了,他说:“你想要什么,我赏给你。”
“我想要前两天赵拓送给陛下的镶金玉如意……”
“好,明天给你。”
值了值了!那个玩意我三年俸禄都买不起啊!
到了祠堂,笔墨纸砚摆好,我自己动手把五枝笔捆绑起来,用一根筷子横向固定,如此提在筷子上便可五笔齐书,这是我熟能生巧的发明,有个名号,叫“五笔书入法”。以此法抄写,五十遍其实只要十遍,时间大大缩减。
我和刘阿斗从晚膳前抄到夜宵后,托了他的福,我还能尝尝宫里御厨的手艺,倒也不算那么难熬了。
抄到第四十五遍,我实在撑不住了,心想反正只剩下一遍,眯一下眼醒来再抄也一样,便想让刘阿斗一会儿叫醒我,结果一回头,发现他比我还早睡着!
我溜过去看了看,顿时自尊心受挫……
他抄得比我快,字还比我好看,一个傻子比我强,我情何以堪啊!
我决定自暴自弃,倒头便睡。
梦里一阵阵发寒,被子被凤凤叼着飞走了,我冻得直哆嗦,凤凤在前面飞,我在后面追,终于被我追上了,我把凤凤一把抓住抱在怀里,暖和了一点,它在我怀里咯咯咯咯叫,我拍了它一下,它歇菜了。
凤凤啊……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把被子还给我……
它总算听话了一回,被子重新落到我身上,我打了个滚,这才放了它。
这一觉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一会儿是闻人非的手,一会儿是赵白脸的扇子,总归没有一样让我安稳的,好不容易听到一声鸡鸣,把这些牛鬼蛇神都赶走了。
我从地上翻做起来,呆呆地看着前方。
纸币,蜡烛,太祖在对我微笑。
嗯……
我的五十遍啊!
竟然天亮了!
我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奔向书案,结果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以及其优雅地姿势对太祖皇帝行了五体投地之礼。
“笑笑!”刘阿斗的声音从我左后方传来,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只手抓住我的右臂,将我从地上扶起。“笑笑你没事吧。”
我牙疼……回头看向罪魁祸首!
有点眼熟……
金丝祥云滚边,貌似是我每天都看得到的……龙袍?
我转头看刘阿斗,他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对我傻笑。
我再傻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是我强扒了他的衣服当被子,就是他扒了自己的衣服给我当被子,无论是哪一种,都够我掉脑袋的了……我哆哆嗦嗦地把龙袍从地上捡起来,拍了又拍,但是某处一个鲜明的脚印怎么都拍不掉……
“陛、陛下,你先穿上,小心着凉……”我颤声说。
刘阿斗说:“笑笑你冷你穿。”
我哭丧着脸说:“陛下,你就听话吧……”
刘阿斗眨了下眼,说:“哦……”
然后抬起手臂,让我为他穿上衣服。
我看着他手中的书,依然觉得有点眼熟。
我说:“陛下,你把手里的书放下。”
他听话放下书,我又问:“陛下你看什么呢?”
他边让我给他穿衣服边说:“从笑笑你身上掉下来的。”
“哦……啊!”我边给他系腰带边颤声问,“是从身上哪个地方掉下来……”
他伸手在我腰上一摸,说:“这里。”
老、子、不、想、活、了!
我傻乎乎纯洁的皇帝陛下看了我写的小黄书!
我大口大口喘气,隐约看到眼前寒光一闪,太祖陛下磨刀霍霍向我而来,我仿佛听到一声威严的“开——铡——”
我是一个史官。
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只是个旁观别人悲剧并幸灾乐祸冷嘲热讽的史官。
但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成了这场悲剧的主角,或者说,比主角更悲剧,而这所有的悲剧,都是主角带给我的。
我不就是工作的时候开个小差写点嗯嗯啊啊的东西赚外快嘛!这还不是因为刘阿斗每日无所事事地发呆我没什么好写的。
刘阿斗的眼神依旧纯洁而无邪,带着一丝不解,这种置身事外的不解让我怒火中烧。
但我只能压抑下这怒火。
我默默弯下腰,捡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