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华清认命地闭上眼,心中恨恨,若是回了宫,定要向父皇告上一状,这样的驸马她怎么能要!
正等着一阵锥心刺骨的痛,却掉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
睁眼,却对上连锦年的桃花眼。
华清一愣。
那眉,那眼,真如桃花般的纯白洁净,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白皙皮肤,下巴处隐约有一个细小的伤疤。
忽然,竟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那么强而有力。
看着怀中的人儿,连锦年心中觉得有趣:“怎么,公主还不愿从这个不配抱公主的怀中出去吗?”
华清窘然,慌忙着了地,眼里却气出了晶莹的泪珠。不愿被连锦年看到,急忙转过身去偷偷地拭去。
他心中忽然慌乱:“怎么了?”哭了?自己做得过分了吗?便伸出手去扳她的肩。
她倔犟地不转身。
一个箭步走到她面前,却看见她迷蒙的眼,与微红的鼻子。
心中莫名地抽紧:“哭什么,这不是公主自己说的话吗?”
第五章 阑珊处(5)
她没有答应,转身疾步地走开,小小的绿色身影在一片粉色中渐渐消失。
连锦年愣在原地,久久地品味心中不期而来的空落落的感觉。
夜清宫外的湖边,是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侯总管。一双小眼睛因为皱着眉头而显得更加细长,正不住地往小阁的方向张望。
身后的小和子小心地:“总管,您坐下歇歇吧。您这么来回地走,皇上也不会出来不是!”
侯德宝啐了他一口:“小兔崽子!皇上都在那小阁里呆坐了快一个时辰了,你说我能不急吗,啊?”话毕又自言自语道,“今儿个是怎么了?自打见到那沈宝林就开始不正常,这沈宝林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右仆射大人还在御书房等着皇上议事呢,原本是从柳贵妃的玉梅宫出来,经过梅园要去御书房的,天晓得在梅园里遇见那个沈宝林之后便一语不发地折到这夜清宫来了……难道,又和那前朝的德馨公主有关?莫非这沈宝林……
嘿!最近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那德馨公主的冤魂作祟不成?改明儿真该好好向干爹讨问讨问这德馨公主的事。
“哎哟!”小和子喊了一声,“皇上起身了!”
侯德宝忙探头望去,看见万岁爷果然起身了,正转身出了小阁。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是稍稍放下,连忙迎了上去。
“万岁爷……”他躬身,一张皱巴巴的脸霎时舒展开来。
连锦年并没有回答,只是回身望着湖对面的小阁,沉默无语。
半晌,他才缓缓道:“侯德宝,传朕旨意。”
“皇上有旨,册封苏州知府沈章之女沈若水为正五品修华,赐住清水宫绵忆殿……”
侯德宝高声却恭敬地宣完,又小心地走到若水面前,展露一脸谄媚:“修华娘娘,快接旨吧!这地上凉,可别坏了身子。”
正五品修华……
若水的脑子中空白一片。
居然只是正五品的修华吗?连锦年,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从前我不明白,如今我还是不明白。
“呵,我还以为皇上会要了你做皇后呢!”柳贵妃嘲笑道,“心机使尽,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修华,九嫔中的五等。你以为本宫的荣耀是人人能得的?趁早死了这条心,本宫正三品贵妃,要弄死一个小小的修华还不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说着又转向侯德宝,“侯公公,你说是吗?”
侯德宝赔笑地诺诺,心中却是不屑。
这个粗俗的女人,啥都不晓得就知道在这得意扬扬。依他侍候万岁爷这些日子的经验看来,这沈修华绝对不会是寻常的人物,否则万岁爷也不会见到她之后直转夜清宫……虽然他不晓得原委,却知道那夜清宫是万岁爷心中的一个秘密,任何人都不能提及的秘密。
若她再不收敛点,恐怕将来连个全尸都没有……这沈修华,看起来可不似她那般没大脑!
思及此,他又对身边侍候着的宫女道:“还不扶了沈修华歇了去!传御医,传刘御医!”刘御医是宫中最老经验最丰富医术最高明的御医之一,是连家入主时从连家堡带来的。
又转头对若水:“娘娘,你先回棠香阁歇着,稍后奴才便派人抬了卧轿来接了您去新宫。”
若水淡淡地点头:“有劳公公了。”
转头却是贤妃等人深深的目光。
也是展颜一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
到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本宫给妹妹道喜了。”只是一瞬即逝的恼怒,贤妃是一副端庄贤淑的表情,那笑容,如同最清朗的白日一般。
“恭喜姐姐。”玉萱亦恭敬地,小脸上带着微微的潮红,伴着一贯轻柔的微笑。
第五章 阑珊处(6)
若水心中却是冷冰没有起伏。
如今这个宫中,似乎已经没有她的朋友了。
绵忆殿是清水宫北边的一处宫室,小巧却精致。
正殿前是一个小花园,种了些常见的花草,并有一棵经年的桂花在中央的假山旁。东西两边是两条长廊,东边依水,西边靠山。湖水中原是种了荷花的,只是现在正临寒冬,湖面都结了冰并不能看见。
再进去便是正厅,上有一个烫金的牌匾,写了绵忆永长四字,牌匾看起来颇新,想来是新做的。厅里的摆设,清一色是用了经年的香梨木做的,淡淡地散发出些许甜甜的梨香。
绕过正厅又是一个花园,比前头的小了些许,却种满了香梨树……若到了春日,必定是素华流转,如蝶般飞舞的美。依然是东边依水,几道石阶,便可下到水中,冰面上停着一艘小小的游船。
西面则又是一个一进的四合小院子,是给宫女太监们住的。尽头才是寝宫,绕到寝宫的东面,几步石阶上去,便是一个小台,上设了石桌石凳,在此处欣赏湖面的景致是再好没有了。
“想来皇上是真疼主子了,竟赐了这么一个绝妙的住处。”红蕊惊叹着打量这新赐的宫殿,“奴婢七岁进宫,宫中娘娘的寝宫也见过不少,却没见过这样的雅致之处。”
“是吗?”若水笑着拉了她的手,又拉了绿萝的手,“这些日子你们跟着我也受苦了。今后只要你们忠心跟着我,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绿萝红了眼眶:“主子,您终有出头之日,奴婢们为您高兴,可您说这话,生生地是玷污了我们!只要主子真心待我们好,我们并不求什么荣华富贵。”
心中感动,正待说什么,身后却有全福亟亟地跑来:“主子,皇上驾到!正在正殿里坐着呢!”
一句话说得绿萝与红蕊都有些慌乱。
“主子,快进屋奴婢帮你整理一下!”天哪,皇上没让人知会一声便来了!主子遵太医嘱咐换了宽松的睡服,一头青丝也没有梳,怎么可以面圣。
“不用了。”若水淡淡地起身进到屋里,“全福,您去禀告皇上,就说我刚刚受了刑,身子还未好,不能接驾了。请皇上改日再来吧。”
一句话说得全福傻在了原地。
拒绝接驾?主子这是被柳贵妃打坏了脑子吗?
“主子!”红蕊急得连忙上前来拉住正要在贵妃榻上卧下的若水,“您这是糊涂了吧!那可是皇上啊!”
绿萝却道:“红蕊,主子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全福,你快去吧,莫让皇上等急了。”欲擒故纵,虽不是新招,却未必会不管用。
屋子里烧了熊熊的炭火。
好久没有在这样温暖的屋子里睡觉了吧,除了侍寝的那一次。
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奴才,一听到消息便送来了上好的炭,生怕巴结不上她。
身上的淤青传来阵阵的痛楚,她懒懒地伸了个腰,迷迷糊糊竟有了睡意。
朦胧间,有微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
无须睁眼,她便知道那是连锦年无疑。只有他有这样微凉温柔的手,只有他会这样轻轻地抚着她的脸。
如今,也只有他能这样抚她的脸。
却不肯睁开眼睛。
不敢去看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不敢去看他唇边微凉淡然的笑。
看着眼前这张纯洁如梨花的脸,心中有满溢的酸楚。
真的……
真的好像华清,无论是这眉眼,还是梅园里转头那一刹那的神情,都与华清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相似的人?
她会不会,就是华清?
嘴角绽出一个恍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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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阑珊处(7)
连锦年,你真的是……
她怎么可能是华清?
华清,她恨你,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她现在或许已经成了民间某名男子的妻子,为他绽放她甜美如春光的笑容。
你永远,再也不能得到她。
“沈若水。”他轻声默念这个名字。
苏州知府沈章之女,沈若水。
你是代替华清来弥补我永远的遗憾的吗?
心中估计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若水便懒懒地睁开眼,假装自己是刚睡醒一般。
正迎面对上那双好看的眉眼。
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是那张白皙温润的脸,梨花般恬淡的笑容忽地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刹那,心中仍有江河般的酸楚喷涌而上。
连锦年……
“皇上……”若水慌忙地起身。
连锦年连忙按住她:“躺着吧。身上的伤还未好,别又裂开了。”脸上满溢的是关切的神色。
便顺从地躺下。
“其实已无大碍了,贵妃娘娘只是为了对臣妾略施薄惩,下手并不重的。”这天大的谎言,连锦年并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
连锦年长叹一口气,伸手欲将若水揽入怀中,却对上她警戒的眼神,顿时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半晌,才讪讪地:“你好好休息吧,我已经下了旨意,这几天任谁都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