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她,似乎决意不再做那个事事忍让的沈若水了。
“正是了!”卢定三连忙展开笑脸,凑上前去,“小生正是那……”
话音未落,却是“啪”的一个巴掌,脆生生地打在他那张略微也算白净的脸上:“这巴掌,是替香儿打的,你这衣冠禽兽”
姓卢的有些蒙了,愣愣地转过头去求救似的看着如蝶……原先安排的可没这份戏啊?
如蝶也有些傻眼了。
原先的计划,若水必然是不认识这什么“青梅竹马”的,可是为了掩饰自己,不得不说认识,然后自己再去揭穿卢定三是她找来试探若水的,便可以在皇上面前揭发她并不是真正的沈若水……欺君之罪,私相授受,再加上她容颜尽毁,皇上应该不会再袒护她了吧?
可是,她却……
“你对香儿做出了那样的事,竟然还有脸来找我……今日我若不抓你见官,如何对得起香儿泉下之灵!”说着便唤小顺道,“拿下,送官办!”
这回卢定三才慌了手脚,急忙喊道:“沈才人饶命……沈淑妃,您快救救小的啊!”急忙几步跪着爬过去,紧紧揪住了如蝶的裙摆。
若水心中已然是胜利的笑。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乡村俗子,这么一吓就慌了手脚。
那边如蝶却是尴尬,虽已察觉到若水的圈套,却无奈明讲不得:“你,我并不认得你,如何救你!”只能先撇清关系自保。
卢定三愣了:“这,不是您要我来假扮什么青梅竹马的吗?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大不了我不要你的银子了……”
“哦,银子。”若水轻声重复着,施施然转过身子,不愿再去看这眼前的一幕。
如蝶气白了一张脸,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许多了,小嘴一撅,垮下脸来,一双杏眼欲哭还休:“启禀皇上,臣妾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这沈才人,并不是臣妾的亲妹妹,臣妾这样做,只是想揭穿她的真面目罢了。”不管这男子是不是她找来的,沈若水是假冒的这一点她已肯定,皇上对她也会从轻发落的,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龙种。
连锦年撇过头去,不愿意看她。
“皇上,这女子假冒妹妹身份进沈府在先,又进宫欺骗皇上在后,欺君之罪,论罪当诛啊……”
“欺君之罪?”连锦年冷然道,“如今你找来这么个男子,骗朕是她的青梅竹马,这便不是欺君之罪了吗?”
如蝶浑身一冷,随即低声道:“臣妾只是一心想要揭穿这女子……免得皇上受人欺瞒……”
连锦年叹口气。
这后宫之中的女子永远都是这样,打着爱的名号使尽心机。
又有多少,是真心地爱那个男人了呢?
这或许,也是做皇帝的悲哀吧?
“你下去吧。”开口是丝毫不带感情的冷漠。
“皇上……”
“这事,朕早就知道了。”如今,是该向她坦白了吧?
“哐”的一声,是茶盏摔落的声音,若水的脸色瞬间惨白,恍惚间身子就要倒下,连锦年急忙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揽在怀中。
“都退下。”回身吩咐,是不容置疑的坚决,眉眼间的霸气,让人无法不心惊。
屋里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她嘤嘤低泣的声音,和他轻微的叹息。
“清儿……”
“什么时候?”她轻若无闻地,止不住的哽咽,“什么时候……”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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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人初静(4)
他叹气:“我朝以莲花为国花,因此,那侍女莲花早就改了名字,唤作海棠。”
不禁抿嘴莞尔。
原来如此。
既晓得她的名字是莲花的,必然是前朝宫中之人。
原来那时候,他便知道了。
却一直装聋作哑这么久。
“你一直知道,却一直在看我演戏。”她凄然笑道,“在你眼中,我必然是演得极为蹩脚吧?”
一想起往日自己在他面前,装作是沈若水那般娇嗔,那般纯洁无瑕,心中不禁羞恼。
他会觉得,她在惺惺作态吗?
“清儿……”连锦年心疼地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微红发肿的眼,“我并无意欺瞒你,只是……我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你。”
无法面对?她冷笑着别过脸去:“是啊,你夺了我傅家的江山,自然是没有脸面对我。”
他叹息。
她是不会原谅他的吧?
“清儿,过去的事情,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万死已不能弥补。今后,我一定……”
“没有今后!”猛地推开他,已是泪流满面。
“连锦年,即便你能忘记过去,我不能!”她哭着喊道,“父皇母后的死时时地提醒着我,你是我的仇人!”
如今,我已知道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更不能坦然地面对你。
“连锦年,你放我走吧。我承认我对你下不了手……你放我走吧……”在宫中,我不仅要受到仇与爱的矛盾煎熬,还要看尽世间人的嘴脸,无法自拔地陷入那些女子的争斗中……
真的是很累……
从小到大,她都是集千般宠爱在一身的公主,她所受的教育里,没有教她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不愿见到我吗?”他的眼中是浓重的悲伤,瞬间弥漫。
她点头。
“你该知道,我们不可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可以放弃皇位。”他低声诚恳地,“清儿,我可以放弃皇位,我们一起……”
“你放弃了皇位,父皇母后的仇便没有了吗?”她把手放在心口,“我骗不了自己。”
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可是亲耳听到,依然是刺痛了他的心。
那个伤口,那根刺,从未拔出来过……如今,是刺得更加深入,穿透了他的心。那窒息的疼痛无法抑制,嘴角勾起一贯的温润的笑。
“走……”
如今,放你走便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吗?
夜,黑暗如同浓雾般的降临。
苏州府是灯火通明,苏州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传召了来,此刻正畏畏地在堂下候着,心中暗自揣测圣意,却都不敢明言。
皇上此次忽然亲临苏州,已让他们措手不及,如今又传出沈贵妃与侍卫私相授受,被贬为才人的风声来,个个都担心着皇上会不会因此迁怒苏州,这节骨眼上皇上召集,自然是心惊胆战。
连锦年坐在大堂上首,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抬头望着堂下窃窃私语的臣子,心中已是麻木的没有感觉。
此刻,华清正在后院中收拾行李。再过一会,便会与林远一同离开苏州,再不与他相见。
见皇帝久久不语,侯德宝悄然上前低声道:“皇上,这是不是该……”
这才回过神来,疲惫地挥挥手,侯德宝会意地退至一边:“皇上有旨,宣……罪妇张氏!”
堂下瞬即喧哗:“张氏?什么张氏?”
“这贵妃不是沈知府的次女,不是姓沈吗?”
……
“肃静!”侯德宝扯着嗓子尖声喊着,果然堂下静下不少。
便有一个华衣女子……五花大绑,淡色的纱巾掩了脸,嘴巴亦被塞住……被押上堂来,推倒在地上,随即又有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亦被绑了,塞了嘴也押上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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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人初静(5)
见此侯德宝急忙展开圣旨宣道:“罪妇张氏,杭州人氏。杀害苏州知府沈章次女在先,冒名顶替在后,更假冒秀女身份进宫,欺君犯上。行为不检,更与大内侍卫私相授受,其罪当诛。”说着合了圣旨,回身向连锦年。
连锦年只望着梁上雕的花纹出神,恍惚间只挥了挥手。
侯德宝转身向众人:“皇上有旨,罪妇张氏,斩立决!罪臣林远,发配北疆充军,永世不得回关!”
尖锐的嗓音在大堂内来回闯荡,堂下罪人挣扎着,似乎有不服之意。侍卫们却哪里管得他们愿不愿意,推着扯着便出了堂。
片刻之后,有沉闷的摩擦声传来,如同钝刀切肉,让人心中一冷。
天气微凉,天边已是淡淡的鱼肚白,远山如黛,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
已是寅时,天就要大亮了。
官道上,是一辆马车缓缓行驶。
马车并无十分华丽的装饰,是普通富贵人家所惯用的,只是略微大了些。
赶车的是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身着蓝色棉布襜褕,实在普通不过,只是那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的脸上,隐隐地透出的气息让人为之一震,侧目而视。另一边,一名身着浅灰色短褐的男子,清秀面皮,正靠在马车的门上呼呼大睡。
忽地,马车门上传来低低的叩门声,惊醒了这名男子。
便赶紧抹了抹嘴角的唾液,坐起身子将门微微拉开一条缝。
“主子可醒了?”小顺低声问道。
“嗯。”绿萝压低了声音,是满满的担忧,“是被热醒的,流了好多的汗。天就要亮了,怕是会越来越热,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停下让主子避暑吧。”
也不知为何,主子是她见过的人当中最怕热的一个。
小顺应了一声,转身去看林远。
只见他抿着嘴,目光直视前方:“前头不远处便有一个小镇,我们便在那里找间客栈歇下罢了。”
龙霞镇。
这并不是个繁华富庶的镇子,此时镇上的百姓都尚在睡梦中,马蹄在青石板铺的小街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马车中的华清已是大汗淋漓,红蕊与绿萝不停地拿湿帕子替她擦拭,却依然是难以忍受的热。
今年,身子似乎特别的虚弱,特别的怕热。
自从出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