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前辈,在下陶方圆。”又一个姑娘走到了郑非无的面前,但她只是为了恭敬地抱拳回礼,“我可以来给郑前辈讲一下关于这连环崖底的事情。”这位姑娘眉眼清秀,梳着芙蓉发髻,正穿着缃色的织锦长裙,身上还披了一件霜色的金丝薄烟纱,看起来有些雍容华贵,但典雅中却也不乏灵动。
但她才刚刚说完,之前那位声音糯糯的桃红女子便又一次走近郑非无,还直接环住了他的胳膊,又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肩膀,“郑叔叔,还是我来给你讲吧。”
见郑非无面露尴尬之色,那位手持着兰花手帕的人连忙也走了过去,没有拉开桃红姑娘,反而却只是在郑非无的身后轻轻的推了他一把,“哎呀,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很林子姐姐去吧,她什么都知道。”
这一将手帕放下又一张嘴,郑非无才看出那个素色长衫的人居然是个男人。郑非无一怔,在那柔美男子嘤嘤的笑声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了,不要闹了,大家围坐在一起,我来说。”此时,九个人中相貌极其丑陋的那个男子平静的开口,他的声音沉沉的,语气不像是商量倒像是命令,而且大家也都很听话的真的就坐成了一个圈。
那个声音糯糯的桃红姑娘一直都没有放开郑非无的手臂,大家坐在了地上之后,姑娘还直接将身子靠在了郑非无的身上。碍于郑非无对这连环崖底和大家情况的不了解,便也就随了她去,没有反抗。
连环崖,在江湖上又被称为九蛇崖,因为总会有九个人同时从连环崖底踏出,而这九个人自出现之日起,便会一直不断地杀人,蛇蝎心肠。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去杀人,也没有人知道那些人在连环崖底究竟经历了什么,甚至没有人知道连环崖在哪里,大家只知道他们九个人都有着锋利的武器和精湛的武功,而且不论是被朝廷捉拿还是江湖厮杀,当九个人全部死掉后,还会再有新的九个人出崖,与前人拥有不同的武功却相同的武器。
敬昆棒、裂月刀、涉途斧、损梦剑、惊石锤、子膛矛、释竹鞭、笼鱼戟、瀛洲弓,江湖人士一度避而不谈的噩梦。
而此刻聚在连环崖底的他们这九个人则是下一届的九蛇,没有人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但他们又都是死过一次的人,都曾死在过这连环崖的崖底。
“我们必须要保证每五天都要死掉一个活人,让自己的兵器沐浴鲜血,”那个面貌丑陋的男子一句一顿的说着,“是分别杀不同的人。”
“否则我们就会被自己所拥有的兵器杀掉。”
“如果是试图抛弃自己的武器,那么这个人就会功力尽失,顶着九蛇的名号,若是没有有功力的身体,不出两日就会被江湖上或者朝廷里的人杀掉。”
“我不确定是否真的是这样,但我是不会去冒险尝试的,不知大家怎么想,反正我不会让自己再死一次。”
见郑非无仍有些疑惑,陶方圆主动向他解释道,“玄黄兄是我们九个人中第一个落入这连环崖底的人。”说着又用手指了指那能传出声音的墙壁,“那面墙每隔三天便会在辰时说几句话,想来下一次就是送我们离开的时候了。”
“我认为我们最好相信他说的话。”一个光着头看起来像是个和尚的人终于开口,“在下得空。”又拍了拍手里刚才拿过的兵器,“敬昆棒的主人。”
“哎呀,居然忘记了自我介绍,我是宇文孜先,京城宇文家的二公子。”那个娇美的男子拉开手中的瀛洲弓,分别对向其他人,“那个正挂在你身上的是艺妓华林子;那个说话特别噎人的是吴扶,据他自己说他还中过秀才;那个老妈子叫万如,是个阆中;那个没说过话的是朝廷侍卫平章;陶方圆说是平章的表妹;至于得空,他一直么有透露自己身份,估计是个乱了红尘的和尚。”
待宇文孜先散漫的用自己的弓箭指着一圈的人分别介绍完以后,他的身边也已经挤满了七把已经对准了他身体的兵器。
“我就随便比划一下,你们紧张个什么劲儿。”宇文孜先将瀛洲弓放回自己的腿上拍了拍,又握着手帕向大家围成的圈中间轻甩了一下,其他人便也都收回了各自的兵器。
华林子抬起头将下巴搭上郑非无的肩膀,“我的释竹鞭和你的涉途斧很配哟,路途旁有竹子,有竹子的路途。”
郑非无这才轻轻将她推开,扶正她的身体,之后一副恭敬的样子,“我最后进来的连环崖,各位便是前辈。”
“不散当。”
“不敢当。”
“不敢当。”
“不敢当。”
“不敢当。”
“不敢当。”
“嗯~郑叔叔。”
“哼,面子活。”吴扶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灰尘之后摆摆手,“你们继续寒暄,我要先离开了。”
三、杀一儆百
到第三日的辰时,九个人都持好自己的兵器早早的便对着那面会说话的墙壁站好。
“你们站到对面的大石头上面,轮流跳向弹弓,它会送你们离开的。”墙壁正在说着这两句话的时候,那块平滑的石头就已经开始旋转着陷了进去,接着再升上来便是一个大大的弹弓。“各自珍重,后会无期。”这大概就是墙壁那沧桑的声音对这九个人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吧。
出崖之后,得空、平章和吴扶便各自离开了,其他的六个人则是选择组成队伍,继续留在一起。
得空和平章出崖后就如同人间消失一般,没了音讯,也不再与其他八蛇联系。
而吴扶出崖之后则是一路都特别张扬的在江湖上行走,他从不因担心别人知道自己九蛇的身份会追杀自己而隐藏身份,甚至还嚣张的放出话,谁要是想杀他,他开门恭候。
也算是在仗着自己拥有裂月刀这把绝世武器,所以一般人的确打不过他。那些前去挑衅他的人,吴扶见一个就杀掉一个,即使是女人,他也从不会犹豫。
这就是他的原则:你可以不来,但你来了必死。
陶方圆拉着华林子一起在他们六蛇居住的小镇子里徘徊了好几圈,陪在她身边的华林子都急得不耐烦了,却也不见陶方圆动手杀人。
“你还杀不杀人了,再磨蹭我可走了,郑叔叔还在等我呢。”华林子烦躁的在一旁快快的摇着扇子。
“可是他们又没有什么过错,让我怎么下得去手呢。”陶方圆有些委屈。
“你以为你是菩萨呀,你不杀他们你自己就会死掉,而且这件事,他们连知都不知道。”
“我……”陶方圆张开嘴,却也没继续说什么。
“算了算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决定吧。”华林子甩了一下手中的团扇便转身离开。洋红色的纱裙在大街上鲜亮亮的,路上的小伙子们目光都被那身材妖娆走路还会轻轻摇摆腰肢的貌美姑娘吸引了过去,但又都只是暗自咽了咽口水,没人敢上去搭话。
因为镇子里早就在私下传开了,两日前,镇子上一位身高体壮的以地方恶霸自居的莽汉就曾对那姑娘进行过撩骚,但也只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趁她转过身之时便环住了她的腰而已,都还没开口对她说话,便直接被她用从腰间扯出来的一根长鞭卷起,丢到不远处之后,一鞭腰斩。
终了,那姑娘还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擦了擦自己的鞭子后,又贴心的将那恶霸的脸盖住。
转眼间已经是第五天的夜晚了,应该是除了陶方圆不忍心下手杀人和宇文孜先不相信墙壁的话以外,其他人都已经让自己的兵器沐浴了人的鲜血了吧。
但不同的是陶方圆在吃晚餐的过程中一直都变现的十分沉重,而宇文孜先却一副特别轻松毫无心事的样子。
“哎呀,没事啦,你就看着,我明天绝对还活着。”晚饭后的宇文孜先一直陪在陶方圆的身旁,还不时就轻轻顺着她有些瑟瑟发抖的背。
没有多久,陶方圆便回过身握住他的手,“要不我们今晚一起在院子里过夜,四周若是有了风吹草动,我们尖叫还好叫其他人来救我们。”
“哎呀,你们得是都信了那墙壁的鬼话。好吧好吧,依你,反正我也闲来无事。”
再之后,宇文孜先和陶方圆便在院子中央的一棵大树底,背靠着树脚坐下了。
“我还是很害怕。我想我现在已经决定要杀人了。”待大家房间的烛光都已经熄灭掉,陶方圆突然的这句话把宇文孜先也是弄得一愣,他伸着脖子四周张望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
当宇文孜先再坐好身子,却发现陶方圆已经凑在自己身边,“不用看了,我决定杀的人就是你。”
宇文孜先伸手去拿自己的瀛洲弓,却被陶方圆一把将弓旁的箭抢下,又用手狠狠地压住他的嘴巴,“弓是远距离攻击性武器,就算你拿在手里,也对付不了我已经放在你脖颈处的匕首了,所以不要让它为无法拯救你而难过了。”
陶方圆将匕首快速的在宇文孜先的脖子上一划,不料他努力发出的在以后一声哼叫,却吸引来了在院子中小解的一名客栈中宿者的注意。
那人向院子中央探了探头,“有什么人在那里吗?”
“哥哥,这里有蛇,我怕。”陶方圆发出怯怯小小的声音,随手将宇文孜先的箭扔在了他的身边。那箭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不大的声响,“你听见了吗,好像就在那里。”
“是方圆姑娘吗,别怕,我这就过……”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直接被陶方圆用自己的损梦剑一剑毙命。
“啊!”陶方圆失声尖叫。
没过多久,客栈里的所有宿客和其他四蛇就都赶了过来,大家看见的便是那未不相识的宿者的尸体,和蜷缩在一边正瑟瑟发抖的陶方圆。
“我,我以为他要攻击我,就不小心失手杀了他。”看见大家都已经来了围在自己的身边,陶方圆便用着无助的语气说完这句话,接着又哭着扑在了万如老妈子的怀中,“我不是有意要杀他的,我以为他要攻击我,我当时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