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梦如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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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梦如幻影-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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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没关系,微臣觉得迎蓝挺好,一点都不会添乱,再说,就是添乱,微臣也乐意。”孟达声音越说越低,却是挚诚之语。
  玉清心中一动,脸上却是风平依旧,“你乐意,本宫可不乐意。逐溪和迎蓝是本宫的身边的人,如今逐溪许配二哥,迎蓝若也嫁出去,本宫怎么办?”
  “这后宫,要什么有什么,最不缺的就是宫女。”孟达低着头,颇不服气,含糊说了一句。就在方才,元仲廉请旨时,皇上和皇后立马就同意了,怎么他一请旨,就那么难了呢。
  孟达看向皇上,见皇上再次摇头。只能硬着头皮,敢怒不敢言,一脸哀求的望向玉清……
  玉清暗自好笑,平日里,耿直好胜,脾气急躁的一个人,为了迎蓝放低了姿态,放下了面子,不管不顾地去求她。
  还有前年,他和冷冽去落雪轩请她回府,一脸的敬畏,想说又不敢说。事后,高演跟她说,去的前一日,孟达可是撂下狠话的,说请不回来你,就绑你回来。
  玉清自认对人友善,从未对身边的人发过脾气,她很想问问孟达,为何如此怕她?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问他了。
  “梅汐,去将孟夫人接来,本宫想陪陪她。令萱,将隐月阁收拾一下,恭迎孟夫人。”
  玉清一直以为迎蓝会痛哭不已,当迎蓝站在她面前,她才知道她错了。迎蓝不再是她第一次见的摸样,当年那个嘻嘻哈哈,喜怒哀乐都显在脸上的小丫头,现在已为人妇。这些年风风雨雨洗礼下,已经沉稳从容了许多。
  迎蓝目光萧索,嘴角勾出一丝酸楚的笑,握着玉清的手,“以前,孟达就常说我没心没肺,现在,倒真的应了他的话,没心没肺了。”两行泪随着没心没肺四个字幽然落下。
  “迎蓝!”玉清轻唤,反握住迎蓝的手,却一时语滞,不知如何劝慰。
  “孟达一直想上战场,很羡慕元将军多年前跟随皇上征战周国。这次,皇上任他为监运官,他很高兴,说,虽是运送粮草,却是责任重大,系关全军将士;还说,这一次若是能建功立勋,下一次皇上就会任他为将,”迎蓝喃喃叙述,目光中渐渐柔和,“他常说,男儿自当横刀立马,征战沙场,但随金戈铁骑去,不惧马革裹尸还,才是男儿本色,大丈夫所为。”
  好一句“但随金戈铁骑去,不惧马革裹尸还”,玉清暗叹,孟达说这句话时,可曾想到会一语成谶。
  “娘娘,”迎蓝拭去泪水,“奴婢不去隐月阁,奴婢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在那里,奴婢就住在连枝苑内,伺候娘娘,跟以前一样。”
  迎蓝出阁已有一年,可在她面前从未自称臣妾,还是以奴婢自称,说了她好多次,就是改不了,“你是孟夫人,岂有再伺候我的道理。”
  “虽是孟夫人,可始终都是您的奴婢,奴婢想着,跟以前在朔州一样,跟随在您身边,您到哪儿,奴婢就跟到哪儿。”
  “好,”玉清轻轻拥住迎蓝,“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去哪里,都将你带在身边,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
  皇建二年,六月十五日,边关急报,再传噩耗,冷冽欲率军夜袭,却在汾岭遭遇周军埋伏,死伤过半,冷冽身中数箭,遁入山中,至今未寻得踪迹。
  军中不可无将,和士开请命前往,接替冷冽一职。
  “娘娘,奴婢想跟随师兄一同前往。”梅汐跪在玉清面前,恳求道。
  “你去沙场?”玉清扶起梅汐,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看到她眼中殷殷急切的目光,旋即明了。
  “奴婢不信他死了。”说完,梅汐泪水滑落。
  “梅汐,”玉清心中抽紧,“算来,冷冽失踪已有十日,若是无事,他早就现身了。”
  “若是真的死了,就该见到尸体,”梅汐目中坚定,“既未见到尸体,奴婢就不信他死了,他武功那么好……奴婢不信……”
  “身负重伤逃入深山,即便不死,性命也是堪忧。更何况,山中虎豹,焉能留下活命,”玉清叹道,只怕尸骨无存也不是没有可能,“前方是战场,两军对垒,你如何进入汾岭?即便能进入汾岭,你又如何寻找,汾岭连绵,冷冽又不知身在何处,你根本无从找起。”
  “娘娘,”梅汐急道,“娘娘该明白梅汐的心情,梅汐不甘心,梅汐一定要找到他。”
  “谁的执念谁的劫。”玉清无奈的摇摇头,知道是劝不了她。
  攻破皇城之后,梅汐就留在了王府。依稀记得梅汐第一次见冷冽的时候说,“冷将军好像有心事。”
  “有么?”玉清笑言,“别人都看不出来,就你看出来。”
  玉清知道梅汐将冷冽看到了眼里,看进了心里;此后每次冷冽来府中,梅汐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停留在冷冽的身上。
  梅汐从不在人前提起冷冽,她不像迎蓝快人快语,总是孟大哥孟大哥的说个不停,也不像逐溪冷若冰霜,即便喜欢二哥,在人前却从不看他一眼,更别说提起;梅汐好似综合了两人的脾性,就像初春,乍暖轻寒,清清淡淡,不争不抢,似乎不在意任何事。就这样一个人,却也是无比的执着,也许她的不在意是因为没有遇到冷冽。
  因为冷冽无言拒绝这门亲事,玉清暗自庆幸,事先没有告诉梅汐她向冷冽提亲这件事。可是梅汐并不笨,自逐溪和迎蓝的亲事定下以后,玉清明显感到梅汐越来越沉郁。
  “娘娘,”梅汐的声音拉回玉清的思绪,“梅汐一定会找到他,梅汐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还有好多事想要问问他……娘娘,求你应允了吧。”
  玉清最终点点头,梅汐随大哥行走江湖多年,照顾自己没有问题,只是心中隐约有不祥之感,梅汐此去再难回来,“梅汐,无论是否找到,都要回来,记住,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就是我的家人。”
  蓦然想起,这句话在朔州王府时,曾对逐溪说过。城楼上,看着铁骑飞出,渐行渐远,心中忽被掏空,逐溪离开了,梅汐也离开了。
  “娘娘,梅汐会找到冷将军么?”迎蓝问道。
  “会的,一定会。”玉清驻目远方,神色专注而坚定。
  风卷衣袖,乱了披帛,乱了鬓发,乱了尘世。
  皇建二年,六月二十七日,张鹤派人送来急报,元将军在东雍谷遇宇文护,激战十日,是夜,元将军率军绕道周军背后,却未想周军反扑,元将军被逼上山顶,坠崖身亡,元夫人跳下山崖,以身殉情。崖下湍流水急,岩石嶙峋,连搜数日,未见尸体,只见衣物。
  “还能有活命么?!”玉清瘫在桌边,指腹滑过衣物,泪水如注。
  “玉清……”高演轻唤,满腹愧疚。
  “我们相认不过两年,可是,两年里,我们似乎都没有坐下来好好的聊过天。在二哥的心里,我是他的妹妹,却更是他的主子,”玉清紧握衣物,泣不成声,“我一直忘了问你,当年劫仪仗时,若是知道銮驾中的人是我,你还会不会用旋风急雨,杀的我胆战心惊?忘了问你,当初去周国偷药,悬崖跃马时,你可有怕过?忘了问你,你可喜欢过我这个妹妹……”
  “玉清……”高演伸手将玉清揽入怀中。
  “劫我仪仗,教我骑马,陪我去周国偷药,陪我去原阳,攻定州,破皇城……原来,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玉清痛彻心扉,还有逐溪,从她踏上征程的第一天起,逐溪就陪着她,没有离开过……
  

  ☆、湖心亭玉清捞玉簪  负重伤冷冽回京师(上)

  边关日日来报,有好有坏。和士开监送粮草与张鹤汇合,并纠集冷冽和元仲廉的旧部,屯兵东雍谷,与张鹤的人马形成两翼之势,与宇文护对阵,僵持在东雍谷。
  高演自受了风寒之后,身体一直未好,反而有加重之势。玉清自得知二哥和逐溪的死讯,更是一病不起。
  七月流火,炎炎夏日,连枝苑内,水榭竹帘后,却是清凉无比。玉清躺在竹藤里,遥望碧水间,菡萏香销,西风愁起。
  “玉儿,”高演伸手拂过玉清的额头,“今日可好些了?”
  玉清勉力勾出一丝笑意,自二哥的消息传来,高演一直有深深的歉意。她知道高演的心里比她还难受,二哥跟了他那么多年,情同手足,“好多了,这些日子,二姐常来陪我。”
  “你与你二姐自幼就很好么?”高演挨着玉清躺下。
  “也不是,”玉清想了想,“小时候,二姐常常与我抢东西,她是嫡出,我自然没法跟她争,都是大姐回护我。长大之后,大姐对我冷淡许多,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后来才知道。二姐反而对我很好,只是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好的有点……”
  “就像天空的月亮,看着很近,实则很远。”高演接住玉清的话,说道。
  “对,”玉清无奈一笑,“你看不透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怕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高演望着菡萏,清冷的说道。
  “你说的她好像很可怕似的。”
  迎蓝掀开竹帘,走了进来,“皇上,范公公在门外求见。”
  高演眉头一簇,起身走了出去。
  帘外,高演连连咳嗽,玉清心中阵阵抽紧。她很少过问政事,自孩子没了之后,高演也刻意不在她面前说朝堂之事,怕她烦心。
  高演走入,目光正对上玉清期切询问的眸子,淡淡一笑,“不是什么大事,边关的折子,我去瞧瞧,很快就回,你好生歇着。”
  玉清知道他不会立刻回来,边关的事,哪一件不是大事。晚间的时候,高演才回到临华殿与玉清一同用膳。
  “何事如此忧心?”玉清看着高演。
  “被你看出来了?!”高演露出一丝苦笑。
  “你是我的夫君,你有什么心事或许能瞒得了别人,但瞒不了我,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枕边人,若是看不出来,岂不是白跟了你这些年。”玉清浅笑,煞是得意的为他布菜。
  “我可能要亲往战场,”高演放下玉箸,看向玉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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