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脑人物,尤其是上官玄,向以黑道中第一号人物自居,其所受压力之重,自可想见。尽管他一时之间,尚未露出败象,但如时间一久,后果实在堪虞。金石坚独斗两个魔头,情况固不乐观,其余群侠,在众寡悬殊之情况下,也是伤亡迭见,呈不支状态。这时,静楼前惟一闲着的,只有“云梦钓叟”周一民。他浓眉紧蹙,精目环扫全场之后,不自觉地摇摇头,似有抽身离去的意图。但就当他身形欲动未动之间,耳中忽然传人一声轻笑道:“周大侠,你也是侠义道中人物,此情此景,你能就此忍心离去?”话声微弱而清晰,也似乎很远,显然是一位绝顶高手,以“千里传音”之术传来。周一民心头一懔,脸上呈现一片迷茫,也有着太多的犹豫。那神秘传音又起:“周大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快点接下柳伯伦,战况即可改观!”周一民仍在犹豫着,那神秘传音怒声喝道;“周大侠,你最近的作为,不但使亲痛仇快,也令人齿冷!如果你能及时猛省,将功折过,你们父女尚有团聚的一天,否则,令嫒将以有你这样的父亲为耻,再也不会见你了……”周一民听得心头剧震,脱口接问道:“阁下是那位?”那神秘传音道:“目前你毋须过问。”周一民接问道:“你说,小女在哪儿?”那神秘传音道:“目前,她不愿见你!”周一民挣了挣身,猛然一挫钢牙道:“好!我这就参战!”一顿话锋,震声大喝道:“金大侠,我来帮你……”这时的金石坚,在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下,已被迫而不得不改取守势。至于他所邀集的侠义道人物,人数虽少,不过一二十人,但却都是侠义道中的精英,无不一以当十,有若生龙活虎。但这些人,在好汉敌不过人多的情况下,业已死伤过半,仅剩下寥寥八九人,仍在浴血苦战,作困兽之斗。这情况,可说是岌岌可危。因而周一民这适时的一声大喝,不但使苦战中的群侠,精神为之一振,也使目含痛泪,心急如焚,却又莫可奈何的林志强,不期然地心头一喜。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周一民话声未落,已腾身向金石坚那一组扑去。人未到,他那独门兵刃的钓杆,已凌空击向柳伯伦,口中并大喝道:“柳伯伦,你吃我一杆!”“云梦钓叟”周一民,武功独树一帜,在南七省中,地位也颇为崇高,尤其是他这独门兵刃——钓鱼杆,是用产自昆仑绝顶的阴沉宝竹,与天山的冰蚕丝所制,两者都不畏宝刃,再加上他那奇特的招式,可算是武林中难缠人物之一,其身手,并不在当今三大首脑人物之下。他这一蓦然发难,加上金石坚所恶斗的上官玄与柳伯伦等二人,又都是徒手,因而竟将柳伯伦迫得一个倒翻,斜飘丈外。但他身形未落,周一民已如影随形地跟踪而上,“呼”地一声,连钓杆带钓丝,疾扫而来。柳伯伦怒喝一声:“周一民,你疯了!”柳伯伦不愧是三大之间的首脑人物,在对方蓦然发难,先机已失的情况下,犹能从容不迫地争取主动。就当周一民的钓丝即将缠住他的千钧一发之间,足尖一点地面,已快若飘风地腾拔三丈有余,并在这刹那之间,已拔出宝剑,脚上头下地俯冲而下。他,料准周一民那钓杆利于远攻,而拙于近斗,才险中行险,争取主动。果然,周一民在一招落空,强敌业已临头之下,只好转攻为守,好在他这根阴沉宝竹钓杆,系由机括控制,有三段伸缩性,只要一按机括,也能近战。这一来,两人自然是龙腾虎跃地缠斗在一起。柳伯伦既被周一民缠住,金石坚自然压力大减,他“呼、呼、呼”接连三招抢攻,将上官玄迫退三步,人已飞身而起,向犹自作困兽之斗的群侠恶拼之处,疾射而去。上官玄冷笑一声:“还走得了吗!班老弟,请截住他!”“砰”地一声,班侗已应声与金石坚拼了一掌,虽然班侗被震得凌空三个倒翻倒纵丈外,但金石坚受到这一阻滞,已被跟踪而上的上官玄再度缠住,急得他怒喝一声:“上官玄,老夫跟你拼了!”上官玄呵呵大笑道:“金驼子,今宵,你插翅难逃……”就当此时,一道人影,有若匹练横空似地,疾射林志强与柳如眉所立的窗口。两人方自心头一凛间,那位不速之客业已凌空伸指,点了柳如眉的穴道,也解开了林志强被制住的穴道,并急声说道:“林少侠,快燃灯!”林志强连向对方道谢的话也没说出,张口讶问道:“兄台,燃灯干吗呀?”原来这位不速之客,竟是一位全身黑色劲装的年轻人。尽管他所表现的身手有点惊世骇俗,但那一副尊容,却令人实在不敢恭维。原来他除了左脸上有一大块胎记,形成一张阴阳脸之外,一双眼睛,也是向两侧斜斜吊起,说他是斗鸡眼,又不适合,令人看了非常不舒服。这时,他一手攀住窗沿,整个娇躯,等于是虚悬在空中,听到林志强反问之后,仍然是低声说道:“别问,快燃灯!”接着,又沉声说道:“你忍心看你的父执辈,都死在这儿……”这一句话的分量,委实太重了,使得林志强心头一震,不加思索地,取出打火石,将案头蜡烛点燃。那黑衣怪客又低声说道:“拿到窗口来!”对这命令式的语气,林志强没有考虑余地,也不再发问,只有遵命照办。黑衣怪客突然以另一只空着的手,将柳如眉提出窗外。林志强不由惊呼一声道:“兄台,使不得……”黑衣怪客笑道:“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接着,振声大喝道:“通通住手!”别瞧他这一声大喝,表面上并无惊人的力量,但静楼下面那杀得如火如荼的正邪群豪,却如响斯应地,一齐住手,也一齐抬头向窗口瞧来。这一瞧,当然会发出一串惊“啊”之声。尤其是柳伯伦,一见自己爱女,被人家倒提着衣领,虚悬空中,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黑衣怪客笑道:“柳庄主,只管放心,掉不下来的,不过,你得听我的话。”柳伯伦急声接道:“有话好说,请先将小女送回楼上去。”黑衣怪客微笑如故地道:“那太费事了,柳庄主是明白人,当然知道要怎样才能使令嫒回到楼上去。”柳伯伦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好,有什么条件,你说吧!”但一旁的上官玄,却连忙接口道:“柳庄主,在下提醒你一声:你只能代表你自己的立场。”柳伯伦冷冷一笑道:“这个,柳某人理会得。”静楼上那位倒提着柳如眉的黑衣怪客,却沉声接道:“柳庄主,我也要提醒你,你必须竭尽所能使其余的人,都接受我的条件,否则,咱们这笔交易是谈不拢的。”柳伯伦眼看自己的爱女,被倒提空中,真是心痛如绞,但形势不饶人,却又不能逞强,只好以恳求的语气说道:“阁下请先将小女的身子调正过来再谈,该可以吧?”黑衣怪客笑了笑道:“柳庄主是聪明人,该知道,要怎样才能使我接受你的要求。”柳伯伦心急如焚地沉声喝道:“阁下自命是侠义中人,竟忍心让一个弱女子尝此倒悬之苦!”黑衣怪客歉然一笑道:“柳庄主,这点,我很抱歉……”柳伯伦截口向呆立窗口的林志强喝道:“林志强,小女待你不薄,你也忍心视她被倒悬半空!”这片刻之间,林志强委实是被眼前的情景,弄得目眩神迷而呆住了。可不是吗!眼前这黑衣怪客,外表年纪轻轻,但他所表现的身手之高,不但够得上称为惊世骇俗,也使当今江湖三大之间的首脑人物,黯然失色。可是,对方在替他帮忙,而他对对方的来历,却一无所知,这情形,又怎得不教他发呆!因而直到柳伯伦向他发话之后,才如梦乍醒地向着黑衣怪客讪然一笑道:“这位兄台援手之德,在下衷心铭记……”“别来这一套。”黑衣怪客截口笑道:“林少侠是要替柳姑娘讨情?”林志强正容点首道:“兄台要想胁迫柳伯伦就范,似可不必将柳姑娘如此倒提着。”黑衣怪客笑了笑道:“既然林少侠怜香心切,我做个顺水人情就是。”说话间,他手中倒提悬空的柳如眉,忽然向楼下坠落。这情形,不但使柳伯伦厉声惊叱,林志强脱口惊呼,也使楼前群豪一齐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啊”,而柳伯伦更是于惊叱声中,飞射楼前,以期能将掉落下来的爱女接住。但事实上,这些人都是一场虚惊。原来当柳如眉的娇躯,以倒悬状态头下脚上地向下掉落时,那黑衣怪客的右掌,突然凌空一抓,那本已脱离他的手掌达五尺以上的柳如眉,竟然随着他这一抓之势,凌空一个倒转,被他抓住香肩,本来倒提着的娇躯,已经调正过来。黑衣怪客的这一手,虽然有点近乎卖弄,而使正邪群豪都虚惊一场,但能将“大接引神功”使到此种程度,也委实是足以自豪的了。就当正邪群豪人目之下,不约而同,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时,那黑衣怪客却淡淡一笑道:“柳庄主,在咱们条件没谈妥之前,如果令嫒掉下来了,由本人抵命。”接着,又沉声说道:“你的要求,我已照办了,你怎么说?”柳伯伦只好苦笑道:“好!请吩咐吧!”黑衣怪客正容接道:“第一,林少侠由我带走,不得加以阻挠。”“可以。”柳伯伦点首接道:“不过,别人要加阻挠,在下却无权过问。”黑衣怪客接道:“你必须尽力阻止!”柳伯伦苦笑道:“好!在下勉力以赴,但行不通时……”黑衣怪客截口接道:“行不通,就别想要你这爱女了!”柳伯伦苦笑如故道:“阁下,以你这超绝的身手,尽可带着林少侠扬长而去,又何在乎别人拦截,更何必强在下所难……”静立窗内的林志强,不由心头暗忖道:“柳伯伦这人,委实算得上城府深沉,机诈百出,他这几句话,表面上是向黑衣怪客婉求,但骨子里,却是在提醒上官玄及冷无垢兄妹,待会儿,你们也必须卖我的面子,否则,以这黑衣怪客的身手之高,你们也必然讨不了什么好去……”他这里心念电转间,只听那窗外的黑衣怪客冷然截口说道:“少废话!这第一项能否接受?”柳伯伦道:“我已说过,当勉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