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源笑道:“朱姥姥,我的话,你信不过,但我大师兄所说的话,你应该信得过吧?”
青衣老妪“唔”了一声,百里源又含笑接口道:“那么,‘翡翠船’就在我师父手中,你为何不去找我师父?”
青衣老妪道:“令师是被你囚禁,我当然找你。”
百里源道:“可是,家师已被人救走,我怀疑是这位大师兄的杰作。”
邵友梅哼了一声,没接腔。
青衣老妪目注邵友梅问道:“邵大侠你怎么说?”
邵友梅长叹一声道:“如果在下同家师联络上了,还会容许他继续危害江湖吗!”
青衣老妪正容说道:“无论如何,我要责成你们二位,将‘翡翠船’找出来交还给我。”
百里源含笑问道:“请问朱姥姥是以何种身份说这种话?”
青衣老妪沉声道:“当然是以长春谷主监护人的身份!”
百里源接口笑道:“不知谷主几时又有了一位监护人?”
青衣老妪道:“由此刻起,双文姑娘就是长春谷的谷主,也是‘翡翠船’的真正主人,因她年纪太轻,所以,老身才以监护人的身份辅助她。”
百里源冷笑道:“真是说得一厢情愿,我问你,你如此做法,置现任谷主于何地?”
青衣老妪冷然接道:“现任谷主本系代理性质,如今,双文姑娘已满十八岁,理当继位的。”
“我懒得同你来缠。”百里源目光移注邵友梅问道:“大师兄有何见教?”
邵友梅正容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将林志强怎样了?”
百里源笑道:“大师兄,明知又何必故问!”
邵友梅不由脸色一变道:“你……你已经按计划实行了?”
百里源淡淡地一笑道:“难道不可以吗?”
邵友梅心中恼恨着,颇想乘对方落单之际,将其制住,但他自己,瘴毒方解,体力尚未复元,未必是对方的敌手,虽然旁边还有一位青衣老者与青衣老妪可以帮忙,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未便启齿。
就当他心念转动,沉思未语之间,百里源又含笑接道:“大师兄,别动什么歪心思了,俗语说得好: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我如果别无所恃,敢于强敌环伺之下,先将手下人遣走吗?”
那青衣老者冷然道:“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还是早点请吧!”
百里源笑说道:“这位老丈说的正是,在下是应该走了,三天之内,我会在‘桃花坞’内,恭候各位侠驾光临。”
说完,长身而起,朝隘道出口处飞射而去!
就这同时,隘道左边的峭壁顶上,也飞起一道人影,疾射而去,那身法之快速与轻灵,比起百里源来,似乎只强不差。
青衣老者不由轻叹一声道:“果然,他还另有得力助手。”
邵友梅蹙眉接道:“好像还是女的。”
“唔!”
许双文樱唇一启,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却被青衣老妪的眼色止住了。
青衣老妪似乎是自语,也好像是向其余的人招呼着:“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走啦!”
青衣老者附和着说道:“是的,我们也该走了!”
邵友梅这才向青衣老者抱拳长揖道:“大德不敢言谢,老丈援手之德在下只好永铭心底了。”
青衣老者连忙还礼道:“哪里,哪里,区区举手之劳,邵大侠何必挂齿!”
邵友梅正容问道:“老丈能否赐示尊姓大名?”
青衣老者道:“老朽山野狂人,贱名说出来,邵大侠也未必知道,还是不说也罢。”
话声中,已飞身上马,向那白衫少年挥挥手道:“小兄弟!
咱们走!”
蹄声杂沓中,传来青衣老者的苍劲语音道:“咱们后会有期,诸位多多保重!”
青衣老妪目送那两骑人马,所卷起的滚滚尘雾,蹙眉自语道:“此人也真够神秘。”
许双文娇声问道:“姥姥,您看,那白衫人真是易容改扮的吗?”
青衣老妪笑了笑道:“他们两个,当时都不曾否认,看情形,是不会错的了。”接着,目光移注邵友梅问道:“方才,邵大侠是否已瞧出此人的武功来历?”
邵友梅摇首苦笑道:“方才那位老丈出手时,在下业已中毒,所以,根本就不曾看到他如何出手。”
接着,又注目反问道:“难道老夫人,已看出其武功来历?”
青衣老妪道:“也许我已瞧出了一点,但目前,却还不敢确定。”
说完,飞身上马,扭头向邵友梅问道:“邵大侠是否准备前往桃花坞?”
邵友梅点点头,青衣老妪笑道:“那么,邵大侠先请,可能老婆子也会随后赶来。”
天无三日晴,地无三日平,人无三分银,这是一般人对贵州省境的形容词,虽然未免太夸张了一点,但对于梵净山附近这一带而言,却也不算过分。
梵净山的重山峻岭与万壑千峰,虽然难不住像邵友梅这等绝代高手,但却迫得他,不得不将坐骑寄存在山居猎户家中,而徒步跋涉。
好容易于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到达桃花坞前,可是,整个桃花坞,除了遍地落英之外,已经是人去楼空。
这情形,当然使得邵友梅心中,既恼恨,又愤怒,几乎连整个人都要爆炸开来。
莫可奈何中,他只好引吭发出一声清啸,借以发泄他那无处申诉的满腔悲愤。
当然,以邵友梅的功力之精湛,这一声清啸,自然有若龙吟瀚海,凤鸣九天似的,使得群峰回响,历久不绝。
一道幽灵似的人影,由桃林深处,缓步而出。
邵友梅沉声问道:“谁?”
那幽灵似的人影笑应道:“邵公子,老奴就是纪忠呀!”
纪忠是邵友梅恩师纪治平的家奴,也是他当年从师学艺时,最合得来的一位,目前这一声“邵公子”,不由使得他前尘旧梦,齐涌心头,颤声问道:“老人家,您好?”
“好,好。”纪忠颤巍巍地,走近邵友梅身前,目含痛泪地接道:“托公子洪福,老奴还活着。”
邵友梅接问道:“老人家怎会一个人留在这儿?咦!您还喝了不少的酒啊!”
纪忠讷讷地说道:“邵公子,我记得老主人常常这么念说过:“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不堪行。’公……公子!老奴没……没记错吗?”
“不错。”邵友梅轻叹着接道:“那本来是李后主所作的两句词。”
纪忠笑道:“老奴不懂得什么诗呀词的,但觉得这两句话,蛮有意思,所以……”
邵友梅禁不住心头一惨地接口说道:“所以,你也学会了喝酒?”
“是啊!”纪忠含笑接道:“邵公子,他们人虽然走了,但留下来的美酒佳肴,可真不少,来!咱们喝一杯去!”
他,虽然是带笑地说着,但那副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邵友梅摇头接道:“不!我问你几句话后,立刻就要走的。”
“对了,”纪忠抬手拍拍自己的额角说道:“邵公子,老奴也正想问您,您见到老主人吗?”
邵友梅幽幽地一叹道:“没有,我也正在找他老人家。”接着,又注目问道:“老人家,你知道他们是几时走的?”
纪忠自顾自地,倚着一株桃树,坐了下来,又拍拍自己的额角道:“今天?昨天?……哦!对了,是昨天早上走的。”
邵友梅蹙眉说道:“昨天早上?那么,百里源也并没赶回来?”
纪忠点点头道:“是的,一直到现在,老奴也没见到百里源。”
邵友梅接问道:“那么,这儿的人,是公冶如玉带走的了?”
“是的。”
“你怎会一个人留在这儿?”
纪忠苦笑道:“他们嫌我年纪太老了,不能做事,而且话又多,所以把我扔了下来,同时,公冶如玉也知道只有咱们两人谈得来,才要我留下来,转告你几句话……”
倏地顿住话锋,抬首注目问道:“哦!邵公子,他们说,还有一老两少,也会来的,那是什么人?怎么还没有来?”
邵友梅心头暗忖着:他们显然是以飞鸽传书,互通消息!
但他口中却漫应道:“她们可能来得晚一点,也可能不会来了。”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注目接问道:“公冶如玉要你转告我一些什么话?”
纪忠沉思着说道:“她说,请你不要再追踪他们了,三个月之后,他们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邵友梅冷笑了一声,没接腔。
少顷之后,纪忠接问道:“邵公子,你为何要追踪他们?”
“这些,告诉你也没用。”邵友梅正容接问道:“老人家,你见到有一个姓林的年轻人吗?”
纪忠点了点头道:“仅仅是刚到桃花坞来的那一天,见过一次,以后就没见到了。”
邵友梅接问道:“当时,那孩子是怎样的情况?”
纪忠沉思着说道:“当时,那孩子睡得很甜,好像是被点了‘黑甜穴’。”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注目问道:“邵公子此行,就是为了那林姓孩子而来?”
“是的。”邵友梅点首接问道:“老人家知不知道,公冶如玉他们前往何处?”
纪忠苦笑摇摇头,道:“这个……老奴倒没听说过。”
邵友梅略一沉思之后,才正容接道:“纪老人家,我要走了,你可得多多保重!”
纪忠脱口苦笑说道:“邵公子,老奴已是人土半截的人了,保重不保重,都无关紧要,哦!对了!还有一位古姑娘呢?”
邵友梅道:“若梅目前在另一处地方,与白师弟在一起,他们都很好。”
纪忠笑了笑道:“那好极了!邵公子,你们才是须要好好保重的人,老奴预祝你们早日清理门户,使叛徒们获得应有的惩罚。”
说完,向着邵友梅深深地一躬,缓缓转身向桃林中走去。
目送纪忠那皤皤白发与老态龙钟的背影,邵友梅不由地颤声说道:“老人家,你应该戒酒了才是。”
纪忠扭头报以苦笑,没接腔。
夜幕业已深垂,但邵友梅却仰首夜空,默默沉思着,一时之间,似乎并未打算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双眉一挑,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前面十余丈外的原始森林中,传出一声娇笑道:“是邵大侠吗?我是许双文。”
邵友梅“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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