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我就碰不到那么多女孩子了!
也不知这感叹是贬还是褒。
我习惯性地按动电话机上的号码,这十一位几乎不用经过我大脑的考虑就能一气拨出来的数字一度影响了我大学的四年生活。然后听到话筒里间隔两秒钟的嘀嘀声。在我认识杨悦彤之前,作为我个人向来不曾对类似于警鸣的声音产生过什么浓厚兴趣,自认识了杨悦彤之后时常往她家里打电话自然开始对电话里发出的嘀嘀声愈加敏感,直到开学以来那声音无不伴随我度过每一天。
我还清楚记得第一次往她的寝室打电话时的情景。伴随着我内心中对杨悦彤的想念和牵挂我越发感觉到来自听筒的那种不紧不慢悠闲松弛的嘀嘀声总能为我在心底存留下入木三分之深刻。致使我在日常生活中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听到与之类似的动静都会莫名地产生“请找杨悦彤”的冲动!
在多日里给杨悦彤打电话的时间里她伙同寝室的所有姐妹还形成了一个作为女性所专有的奇异特色,那就是无论我选在什么时候打电话过去总能听到她那边若干女生如杀猪一样的鬼叫声。只因为此事我多次询问过原因,结果每次的答复都是杨悦彤如杀猪一样的尖叫之后伴随着嘈杂的混乱声突然挂掉电话。每当这时我都深感困惑不知所措,紧接着杨悦彤便反又给我打过来,然后委屈地对我说道:老公我对不住你,他们把我非礼了!
这次我有正事与她商议,所以叮嘱她为了商议成功即便遭受再凶猛的攻击也要顶住。
她便说:到底什么事情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就是说:那你顶不定得住啊,如果实在顶不住还是撂下电话与她们反抗一会再说吧,要不然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回头我该怎么跟你家人交代啊!
她不耐烦说:这可不是你的性格,有什么事情就快快说来不要拐弯抹角。
我如是说:我们的军训就要结束了。
她说:我们早就结束了,你瞧这不快到十一长假了么…。。哎对了你十一假期怎么过呀?
容不得我半点接口的机会。
我犹豫半晌用以略带试探的口吻问道:那你最希望我怎么过呢?
她说:我怎么知道啊,这不是问你吗。
我说:回家。
她沉默一会说:我离家太远就不回去了。
我说:这我知道。
电话那边开始长时间的沉默,突然她打破安静说:要不你来这儿陪我吧。
我心中顿感明亮,好像身陷黑暗一直在等待着光芒的开场,而现在我苦等的光明来临了,但是我偏偏又假装不在意说:为什么啊?
她不悦道:你说为什么,不愿来就算了!
我急忙显露真意,说:怎么可能不愿意,求之不得!
其实……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么?她突然安静下来说。
是的…我应声说。
所以……我想你了。她说出这四个字显得安然而随意,这想念自然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相隔千里的距离让两人沉默地僵滞在同一个空间和时间上。说不出的寂静映饰了这场通话的酸楚和疼痛。这些都是等待的结果。皆因等待而萌生了种种酸甜苦辣,大部分早就的确实身心的伤痕。
杨,我也是。我说。
所以我想见你,想在这个假期里一直让你陪着我,想和你在一起,渴望和你在一起的任何时间,不放过任何能够和你在一起的任何机会……她楚楚动人的柔情让我心动,与此同时我又感觉到电话那边似有抽泣之声,我没有听到的声音但是我感觉到了,我和她其实连接在一颗心上。我心里明白她已经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忍耐着的想念承受着的孤独在日久天长积蓄下来,终于凝聚成哀怨以泪水的方式彻底地宣泄出来。
我心里亦然明白杨悦彤只有在我面前才能得到对委屈的宣泄,才能得到内心对孤独的解脱。我此时在想其实杨悦彤离不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我一阵心酸,说:我会去的,等我,等我……
五
14。
军训的最后一天所有连队举行了隆重的阅兵仪式。我们平日里辛辛苦苦汗流浃背,忍受烈日的暴晒忍受连长的打骂和训斥,一个多月的煎熬下来为的就是阅兵仪式这一天。而等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却没有去。
看着操场上一个个方队整齐划一地行走穿游,我不由生出懊悔之意。心里想余个多月的苦难煎熬和着算是白费了!但又看到队伍旁边那群连长,指导员在那儿煞有介事地指指点点对一个个方队无休止的训斥和摆弄,又仿佛眼前正上演着一出耍猴大戏,于是大幸自己没有去参加,自己也险些被人当猴耍了。可又转念想这一个月下来不是一直被他们耍来戏去的么!越是多想那种自惭形秽之感就越甚。索性抛去一切杂念只身前往火车站去买票。
我只备了一身行装拎着一个行李包简单利落轻装上阵。到时候陪杨悦彤逛街的时候还可以借此理由向其所要新衣穿!
我坐车于九月三十号上午十一点钟到达车站即刻买到一张于十月一号晚上二十四点去往合肥的车票。我看到上面的行程时间是十二个小时,这就意味着这可能是我生平第一次在无空调硬座上度过整整半天的艰苦旅程。
奇怪的是十月一号那天晚上车站的气温遽然降至二十度,我感觉舒爽无比。试想在这样一座重工业重污染的城市里,气温竟能徘徊在如此乐观的阶段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坐上火车发现车厢里人烟稀寥空荡一片,并不如我先前所惧怕的那样人潮涌动擦肩接踵你推我挤艰于喘息等等。与我相邻的两个座位上空无一人,又因为座位是左右连接在一起的所以我可以一人独占三座随意在上面蹲着站着卧着躺着辗转反侧任由动作,尽情地做出千姿百态让自己的身体往死里舒服。车厢里过于清闲的气氛让我在极度舒适的姿势中跃跃欲睡,因我实在不想未见到杨悦彤就把自己本不算太出众的一副嘴脸睡成邋遢狼狈的模样,这样反又不好意思见她。但又不想撑着顽固的眼皮与睡虫做痛不欲生的挣扎抵抗。
于是我想起给杨悦彤发信息。我对她说:我现在已经上了车,正往你那儿赶。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我以为杨悦彤已经早早地入睡不会看到我的信息了,可不想她竟给我回过一条信息:我知道了,你在车上睡会可能要中午才到合肥,到时候你给我信息我在车站等你。我就说:这儿太热太脏了根本睡不着。她便回信说:可我这儿不热也不脏啊,我能睡着觉啊,呵呵我要睡了否则等去接你的时候打不起精神来多让你失望啊,你说是不是,好了晚安。我看完信息不禁摇摇头轻轻一笑,是满意的笑。
睡意汹涌地袭来好似厚厚的乌云一般将我团团围住,朦胧的阴暗将我裹得密不透风令我茫然失措。终于不知在什么时候我静静地睡下了,竟然一觉睡到了合肥站!然后我带着惺松的睡意抖动慵懒的嗓子给杨悦彤打电话,我说我已经来到了,正跟随人流去往出站口的地下通道。
此时杨悦彤已经早早地在车站等着我,当我提着行李走到她面前,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种久违的强烈的亲切感开始在心中翻腾涌动。我发现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见到了熟悉的亲人,我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我激动地说:亲爱的,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杨悦彤也喜极而泣,奋力将我抱住,我们就在茫茫人潮中仅仅地相拥在一起……
其实这样以来就把故事讲得过于浪漫了,众所周知浪漫的故事仅仅是所有渴望浪漫的人的种种幻想,而我刚才所说的这些亦然都是我的种种幻想,而事情的真相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好了我们来看一看幻想和现实到底有多少差距。
当我于十月一号晚上等车的时候,天气始终是酷热无比的,不计其数的人聚集在候车亭里,闷热而枯燥的气氛渲染在周围所有如我一样正在等待着离开的人群里,所有人都被浸泡在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我所想象的奇迹并没有如期而至,燥热围拢着整个存在喘息的空间里让我备受温度和汗臭的折磨。与此同时在车站等待接我的人亦不是杨悦彤,关于这一点杨悦彤事先给我打电话说那天碰巧有事情要解决没有办法来车站接我了,只好摆脱寝室的姐妹亲自走一趟。我很难相信到底什么事情重要到连我都顾不得接了。其实这仅仅是我很一厢情愿的想法,我的愚蠢之处就在于把这次相见当作了很重要的事情,而杨悦彤却并不以为然她觉得事情的确赶得有些太不凑巧她还有比去接群殴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而她口中所说的这件事情竟然是跟她的一个网友见面。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又当了一回傻逼,而且更加不幸的是自己还对此一无所知。
我对杨悦彤说:你的姐妹我又没有见过,到时候怎么辨认啊?
她说:你真笨,上网见一面不就得了!
于是就为了到时候两个生物能够相互认识出来,我特意去网吧上了一晚上的通宵并且和她的室友开着视频彻夜畅谈。此人名叫小雯,是我认识的杨悦彤的第一个室友。我有理由怀疑之前给杨悦彤打电话的时候她们寝室里若干尖叫声其中之一就是她干的。
也曾设身处地地猜测倘若有朝一日我真的站在她面前与其对谈,一旦话不投机把她惹恼火了突然来一声嘶鸣,虽说不上天崩地裂但把我吼得进精神病院躺上几天那是有可能的。这是我对认识了短短一个晚上的小雯最深刻的印象也是我对她除了姓名与性别以外的唯一了解。
若干年后我旧事重拾问她:刚开始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对我有多少了解啊?
她支吾半天说:对你吧没什么了解,也就是对你烫的那堆乱糟糟的头发印象挺深的。
我尴尬道:啊,没啦?
她双手一推说:没了。
因为我乘坐的那趟列车是在深夜十二点才发车的,所以只能在候车厅备受着闷热苦苦等待。
此时有一对装束邋遢的中年夫妇从我面前走过。女人高出男人半个脑袋体态臃肿得不成样子,手里只拎了一个估计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