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军的老婆自从生完孩子后就没再上班,整天唠唠叨叨的都是锅碗瓢盆那点事,要不就是张家长李家短,高军想静一静都没办法。有时他盯着老婆那张脸出神:我当初怎么和她结婚了?她的嘴为什么就不能停一会儿呢?她哪有那么多话要说?“诶,高军,我问你呢,你倒是说话呀!”她见高军没反应就高声问。“啊?你说什么?”高军回过神来问。“我说话你能不能好好听着啊?我刚才都白说了,我问你。。。。。”高军的目光集中在老婆的嘴上,只见那张嘴不停地在一张一合,而他却像陷入了无声世界,只见嘴动听不见声音。高军的老婆一边唠叨一边走开了:“我就知道问你也白问,跟个死人似的。”
高军现在对老婆只有责任,一点感情都没有了,甚至到了嫌恶的地步,每天一想到回家要面对那张脸就感到压抑,要不是因为儿子女儿还没成年,他早就想和老婆分居了,耳根子也能清静些。高军看到李红心情就好,在他的眼里,李红比自己的老婆好太多了,漂亮、爱笑、热情、新潮,虽然三十几岁了,但一点都不老,而且比那些小姑娘更多了些成熟风韵。
李红虽然很世故,心智却不成熟,总爱做白日梦,虽然这看起来有些矛盾,但落实到事情上就很容易理解了。李红很会算计和别人的来往中不让自己吃亏,说话做事总是不得罪人,但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情却任性而不计成本。有一次李红买了一件毛衣给婆婆,说是自己母亲送的,后来等了一个星期没见婆婆回礼,就找上门要了回去。还有一次李红买菜,卖菜的多找给她钱了,她就赶紧快速地走了,很怕别人发现了找她要回去。丁春林爱往家里买吃的,她就埋怨说这样怎么攒钱,吃那么好干嘛?可是她自己买衣服从来不嫌贵,而且经常买,她却不算计这个钱了。
李红对于高军的感情是欣然接受的。虽然她知道高军不会离婚,但她觉得和高军在一起高兴,她的不成熟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家庭,她从没考虑过如果家庭破碎了以后日子怎么过、孩子怎么办,她很享受和高军的感情。因为丁春林经常出差,所以他们约会的机会很多,经常都在李红的家里,她告诉晓雨不要告诉爸爸,晓雨也听话,从不乱说,每当她要和高军约会,她就会把晓雨送到赵慧玲家。李红自以为一切安排的挺好、很隐密,可是周围的邻居却已经私下里议论她了:“男人一不在家就领别的男的回家,真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你不知道,都是同一个男的,已经好了很长时间了”,“你猜小丁发没发现?”“谁知道呢!”
李红和高军在一起的时候,会隐藏性格中的缺点,尽量温柔体贴。丁春林是不太会把话说好听,更没说过什么甜言蜜语,李红这些年除了过日子也没体会到爱情的滋味。高军却完全不一样。高军很会哄她开心,而且行为大胆,李红觉得很刺激。就像今天,厂里组织开大会,这种大会每次都是全厂一百多号人全部参加,每个领导的发言都将近一个小时,经常是某领导说“我今天就说两个问题,”结果就说了一个小时,终于这位说完了,另一领导拉过话筒:“我再补充两句”,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这种会一开就是几个小时。李红习惯性的坐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听到领导讲话她就犯瞌睡,坐在后面方便中途溜出去,当然了,这样的位置要提前来才能占到,反正她是全厂最闲的人,她有时间提前来。这几天高军出差,她上班也没了动力,正百无聊赖的昏昏欲睡,忽然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抬头一看,是高军!李红瞬间睡意全无,兴奋之情都写在了脸上。高军比了个跟他出去的手势,就弯着腰低头出了会议室,李红随后也弯着腰低着头跟着他出去了。高军带着李红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一关就抱住了李红,李红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高军热烈地用嘴堵住了李红的嘴,此时此刻不需要语言,唯有这样才解思念。半晌,李红推开高军,“唉呀,你就不怕别人进来!”高军坐在沙发上,把李红拉到他身边坐下,说:“除了收发室的老余,全厂的人都在会议室呢,哪有人出来。”说着,忍不住拉过李红抱在怀里,手开始解李红的衣服,李红半推半就地说:“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啊?”高军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戏谑地说:“我已经把门反锁了,一会儿你别出声就行。”李红被高军挑逗的闭起了眼睛,阵阵快感使她忘记了一切,他们就这样贪婪的享受着彼此的身体。
高军偶尔也会出差,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李红带礼物,一件衣服、一双鞋、一支口红等等,李红拿回家丁春林也不注意,李红平时太爱买衣服或做衣服了,丁春林根本不记得她有多少衣服、都是什么样的了。高军冬天穿的毛衣有一大半都是李红织的,每次丁春林问他给谁织的,她都说是单位同事买了毛线请她帮忙织的,丁春林本就心思简单,也不疑有他。
李红觉得现在的这种日子才有滋味,她快活的忘乎所以。可是老天总喜欢作弄人,当一个人志得意满时,就预示着正有一场灾难要降临,而这场灾难彻底地打碎了李红的幸福。
☆、摊上大事了
1991年的夏天,丁春林出事了。
丁春林长期合作采买原料的一个客户,连续三次都找各种理由接到货款后并未发货,后来干脆找不到人了。厂里领导报了警,半个月后在外省的一个宾馆内抓住了他。他承认是想携款潜逃,同时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他主动交待了每次收到货款后都给丁春林回扣的事。公安局要找丁春林调查情况,但不凑巧,丁春林正在外面出差,所以公安局通知李红,等丁春林回来后去公安局接受调查。
李红接到这个通知后,赶紧去公安局找熟人打探消息。李红的舅爷去年刚刚过逝,人走茶凉啊,原来的很多关系都断了,李红试着找到了原来经常去舅爷家的老部下林权,让他帮着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林权打听完回到办公室后一脸凝重:“小红啊,这个事情麻烦了,他这个算是经济案,今年又赶上严打,就他这个犯罪性质,属于玩忽职守和受贿两项罪名,而且按照他的这个金额够判个十年以上了。”李红急了:“他们科人人都吃回扣啊,这也算犯法?再说那个客户没发货也不能赖他啊,怎么他还能有罪呢?”
林权耐心地解释:“小红,你这就是不懂法了,他们厂是国营的,吃回扣是在损害国家的利益,当然有罪,只不过没人揭发检举。再说,他们单位和客户签订的是货到付款,人家都没发货,他就给了人家三笔货款了,这难道没有违规?他这种行为就叫玩忽职守!”
李红听到这儿彻底傻眼了,她以为人人都在做的事情应该很正常,都是这行的“规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春林怎么那么傻,就让那个客户骗了呢?科里的其他人都没事,就他出事,他这个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呢?六神无主的李红问林权:“林叔,那这事要怎么办啊?”
林权喝了一口茶,想了一下说:“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翻案是不可能了,只能争取从轻处理,可是他这个事,唉,也轻不了。如果你们把回扣的钱原数上交,肯定能少判几年,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李红定了一下神,问道:“林叔,你再帮我问问,那个客户供出来的是给了我们家小丁多少回扣?”自从李红和丁春林单过后,家里的钱都是李红管着,她也爱记账,丁春林大部分的回扣都来自这个客户,所以李红对这个客户印象深刻,每次丁春林拿回来钱她都问清楚了记上,回去一算就清楚了,她是心存侥幸,万一客户要是交待的少了,那她还能留点,这些年家里富了开销也大,如果这些回扣一分不差的全交上去,那家里就没有存款了,春林进了监狱,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没有万一,客户的行贿账目都已经在公安局手里了,李红那点儿侥幸也落空了。
李红是个急脾气,心里藏不住事儿,她没等丁春林回来,就赶紧把钱都上交给公安局了,上交后,她试探办案的:“同志,我们都主动上交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办案人员瞪了李红一眼:“没事?事大了!就算你们现在把钱交了,他也得判个五年以上。”
听到这个结果,李红顿觉五雷轰顶,五年以上!她原以为只要交了钱再疏通一下,就有可能只判个两三年,没想到五年以上!李红此时就像行尸走肉般回了家。
两天后,丁春林回了家,见李红不似平常般打扮,头发松松垮垮地随便扎着,眼圈乌青,整个人无精打彩的,就开她玩笑:“哎哟,你一天劲头十足的爱打扮,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难得见你这副德行嘛!”说着,放下手提包,去倒水。
李红一把抢过水杯摔在了地上,指着丁春林骂道:“你还有心情喝水?你还有脸回这么个家?你他妈的窝囊废,别人都吃回扣,就你出事,你他妈长的是狗脑袋?”
丁春林本想发火,但一听话儿不对,就赶紧问:“你一天就知道骂,有事说事,什么出事?到底怎么回事?”
李红连哭带骂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丁春林一听就急了:“你傻呀,那钱你交了干嘛?反正都得判,钱交了一切都完了!你一天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红气得叫起来:“你倒有理了?事儿难道是我犯的?我交钱还不是想让你少判几年!好心当成驴肝肺,倒怨起我来了!”
丁春林没说话,李红也冷静下来了,两个人默默地对坐着。忽然,李红出声道:“要不然你跑吧,我家农村还有亲戚,往那儿一藏,警察上哪儿找去!等过一段时间看看势头再做打算。再说,一段时间警察抓不到人后,谁还追究啊!”丁春林虽说不太赞成,但眼下也没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