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从来不是要与我们做交易而是要以命换命?!”黎非握紧拳头,愤怒的火光在他眼底燃烧,“用神族血肉重铸身躯,这根本就与修魔没什么两样!”
竹寒笑了一下:“我想,你理解错了。神族与我们凡人不同,躯体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句寄居所,他们真正活着的是元神,只要元神不灭,假以时日总会修炼出新的躯体,或者更直接一些,可以叫她的亲友为她重新做一具载体。而我与小裳,不过是求这位上神可有可无的一句躯体罢了,更何况还是残破的。”
“你这完全是强词夺理!”黎非冷笑,“什么时候杀人性命都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
漫吹音跟着点头,瞪着一双大眼睛,完全是一副见识了新世界的模样。
“如果我们不答应,你会放我们走?只留下帘玉?”
竹寒颔首:“若上神不肯,我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帘玉仙子了。”
漫吹音立即高兴地拍掌:“好极了,那你们就用帘玉罢,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就拽着黎非,与青女转身就走。
竹寒完全被漫吹音不按常理出牌惊呆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漫吹音,帘玉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路裳拔高了嗓音道,“看来你们天界的人也不怎么样!”
漫吹音一点停顿都没有:“哎哟不要什么帽子都往我头上安,我戴着头疼。我一头疼吧,就容易叫别人不痛快!”
话音未落,漫吹音与青女同时出手,身形快到肉眼无法分辨。
黎非手里接过牡丹令,将法力注入,一瞬间催动周围的植物飞快生长,藤蔓宛如张牙舞爪的猛兽,袭击阻拦周围的士兵。
漫吹音的笑声还在空中回荡:“竹寒大将军,过几招呗!你是将军,正好,我也是哦!”
百花杀划破空气,速度太快甚至于空气摩擦出了火花。竹寒脸色大变,飞快出剑挡了一下,强劲的力道使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撞到了一颗粗壮的树才停下来。
还来不及喘气,漫吹音的招式又到了。
竹寒眼睛猛地一缩。
就地一滚,再次躲开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上神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即便前一刻要死了,对付他这样的凡人,杀人不过是易如反掌。
他深吸一口气。
看来,不使出杀手锏根本没有胜算啊。
“小裳!”
另一边的路裳已经与青女对上了,青女完全走的是简单暴力的路线,路裳不但在第一时间被夺走了手中人质,后面几乎都是被压着打,只短短一瞬间,就已经遍体鳞伤了,而青女手中的北冥剑,却还在以施展酷刑的姿态对她进行逗弄。
她几百年的修为在青女面前完全不够看,甚至是她无声无息下载他们身上的引以为傲的□□,也根本没有反应。
她正在苦苦挣扎着,忽而听见竹寒大喝声。
路裳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反手甩出了一个信号弹。
轰——
信号弹炸开的一瞬间,大地开始轻微震颤,来自四面八方地震颤,树林里栖息着的动物疯了一般四处逃窜。
慢慢的,震颤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有一个巨大的光罩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笼罩在上空。
青女见此眉目一凝,一掌打落路裳:“漫吹音,快走!”
她飞快地掠过去拎起一起作战的黎非与帘玉,往尚未合拢的结界飞去。
路裳宛如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大声的笑着,疯狂地笑着:“走?你以为你们走的掉吗?我用万人血施展的这个万鬼阵,以吸食生气为生,不死不灭,容然今天你们与逆天的本事,也抵挡不住我万鬼的吞噬,哈哈哈!不能为我所用,便毁灭罢!”
☆、万鬼
正如路裳所说,青女的速度是很快,但她快那个阵法运转速度更快!
他们几人还没冲出去,阵法便彻底开启了。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黑色鬼煞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势不可挡,所经之处皆是凄厉哀嚎,动物眨眼便白骨,植物瞬间成齑粉,青山绿水的景色变成了累累白骨荒原。
青女的北冥剑清吟一声,横扫而出,灭掉了前面一片鬼煞。
然而根本不等他们露出一丝喜色,空出的部分便被新生成的鬼煞补上了。
这些鬼煞不惧生死,生生不息。
帘玉咬着牙祭出牡丹令帮忙,一不留神胳膊上被抓了一道,疼得她猛吸一口冷气。那道伤口眨眼之间便有黑气钻进去,沿着血脉迅速往往全身窜去。
帘玉咬着唇:“不要被碰到!这些鬼东西有蹊跷!”
青女一瞬间闪过了,低头看了眼她的伤口,微微蹙眉,并指成剑,果断的削掉了伤口的黑肉,以剑气逼出了死命往里钻的鬼东西。
“你平时若多用功,现在就不会这么没用。”
帘玉一听猛地抬头,咬牙切齿吼道:“是!我在父亲眼里,在你眼里,从来都是那么没用!无论我怎么努力,其他人都觉得我不如你!但是青女!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抛弃一切堕天的时候,你就已经连我都不如了!”
青女冷漠不语。
漫吹音指挥着百花杀斩杀鬼煞,将青雀绫指给了黎非护身,回头看姐妹俩要反目的模样,嘻嘻笑着插嘴道:“我说你们俩适可而止啊,想想办法怎么出去才是硬道理。”
青女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就不再理会帘玉的歇斯底里,掐诀撑开了一个结界。
漫吹音挤过来,叹息道:“结界啊,现在对我们来说都是奢侈品了。这些鬼东西吞噬的不只是生气,还有灵力。等我们消耗尽身体里的法力,就只能等着被啃成白骨了,啧啧,想想就挺惨的。”
青女也是皱眉。
“哎,虎落平阳被犬欺,被犬欺啊!”漫吹音摇头晃脑,虽说得凄惨,但实际上脸上倒是没怎么惊惶。
“万鬼阵,我好似在哪里听过。”青女皱着眉思索了半晌,道,“但是时间太久了,我不太记得。”
漫吹音望了她一眼:“你说了等于白说。”
青女没理她。
“万鬼阵,我知道一点。”
漫吹音与青女齐齐望向帘玉。
帘玉捂着伤了的手臂,垂着头没什么表情道:“你房里有一本《东君二三事》,我小的时候翻看过。里面说东君研究的旁门左道里面就有一项邪术,以万人生魂祭阵,炼成万鬼阵,能吞噬日月,吞噬生机。东君当时觉得此阵过于邪恶,便研究了一番破解之术。”
漫吹音听见东君两个字就神色有些古怪。东君这个女人,如果说镜歌没有骗她的话,就是她娘啊!
但不管怎么讲东君带入她娘的角色,漫吹音都浑身不自在。
帘玉继续道:“但东君并没有研究出怎么破解就身死了,只说此阵阴邪非常,落入其中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漫吹音听完翻了个白眼:“帘玉,你简直跟你姐姐一个样,说了等于白说,你说的,我们都看到了。”
帘玉倏尔仰起脸:“不!千枝雪当初没有研究出破解之术,但后来我曾在坤妃那里见过见过千枝雪最后的手札,她有一个猜想:鬼煞属阴,若是调动天地至阳之物,或可克制一二。但是我看见坤妃的笔迹补充了几句,大意是虽然至阳之物可以克制,但是鬼煞生生不息循环往复,并非普通的至阳之物能克制的,除非能调动比施展阵法更为强大的至阳之力,这样才可能将阵法强行破坏掉。”
漫吹音听完没有发表对阵法的意见,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等一等,先不说阵法。坤妃我知道,但是研究阵法的不是东君吗?怎么变成千枝雪了?”
帘玉呆了呆:“东君只是封号,她的名字叫做千枝雪。”
这回换漫吹音呆了:“我叉!”
见她这般反应,青女难得地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漫吹音呆呆地回望她:“千枝雪,是我师父……”
帘玉断然否决:“不可能。你虽然也是生在上古时候,但是你出生的时候,千枝雪已经死了。”
“但是千枝雪的确是我师父呀!”漫吹音将百花杀露出来,“百花杀枪法就是师父教我的,前两招分别叫千枝雪漫和吹音棠落,涵盖了师父的名字。那时候我并没有正式的名字,因而师父取了紧跟着她名字后面的漫吹音做了我的姓名。”
帘玉张了张嘴:“你的意思是,千枝雪没有死?”
漫吹音想了想,摇头:“你可能误会了,我遇见师父的时候,她只剩了一缕魂魄,沉睡在百花杀里面。我拜她为师,她教会了我枪法,然后就消弭了。”
帘玉对这个说法表示了认同,但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传闻千枝雪也是用枪,她的枪叫做雪魂,不过雪魂枪在她以身殉国的时候断了。你的枪法要是出自千枝雪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千枝雪虽然自身法力不怎么样,但是自创枪法却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你的枪跟随你是生于天地,如何会栖息着千枝雪的一缕魂魄呢?这就是天意?”
漫吹音假装没听到。
她才不会说有人说千枝雪是她亲娘呢,说不定百花杀正是被镜歌接好的雪魂枪呢?
嗯,但是奇怪,如果千枝雪真的是她娘亲,为何当初从来没有与她提及过她的身世?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认吗?
还是说,为了塑造一个天地战神的形象,她已经抛去了所有孤注一掷,不允许出现一丝误差?
如果说百花杀真的是雪魂枪,那么她自认为是出生的时候,百花杀从天而降就不可能是天降,而是人为。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镜歌。
漫吹音一瞬间觉得很可怕。
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镜歌从一开始不愿意与她接触,是不是如他所说是在培养她?只不过别人培养的是人才,而他要帮千枝雪培养的是一个人形兵器,一把为了对付魔界而存在的兵器。
因为是兵器,所以不需要特意接触,不需要关心和保护,不需要投入感情去维系关系,只需要她对魔族保持着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