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传来圣旨,皇恩浩荡,令孟华州可待夫人头七过后再返回边疆,孟华州领旨谢恩。
孟华州与沈念初家都是人丁单薄,来吊唁的大多是朝中大臣,孟华州撑着疲惫和伤心应酬,难掩苍老与颓态。孟昭离虽主要承担了丧事,但与朝中大臣的交流却是替代不了的。是以还是孟华州迎送宾客,孟昭离在灵前跪哭谢客。
贺拙年吊唁完毕,悄悄绕到孟华州身后,趁来人不多时插空跟他说一些这些年或帝都或朝中发生的一些变故,有些是他了解的有些他并不知情。
孟华州这些年难退外敌,不得与家人团聚,此时又送走发妻,本是没什么心情的,但知他是好意,加上听一听他念叨也分散一下精神,就迷迷糊糊的听着,忽听他说:
“……只是今日那姜赞不知怎么竟是转了性,本来皇上因战事和太子的事情很是迁怒于你,令你只待三天就回去。可昨日夫人的事后,听说竟是姜赞去圣前求情,让你头七之后再回。”
“你说,他为我求情?”孟华州忍不住问他。
贺拙年点头,“恩,当初姜赞以一个游方道士的身份入朝,众臣多持反对。他也算收敛,只从当了太师才越发嚣张,我是一直看不惯他的。以前皇上并没多依赖他,只是近几年有些离不开他的样子,想不到他这次竟会替你求情。”
“你们都是文官,我是武将,跟他向来只是政见不同,并没有多大冲突,但也没有多大交情,若是他帮我求来这个头七,我倒真要好好谢他一谢。”孟华州道。
“谢是肯定的,只怕他有所图谋,给你这么一个大人请,你要小心他落井下石。”贺拙年道。
“贺兄多虑了,我跟他有没有什么过节,何况没几天我又要走了。”孟华州道。
“希望如此。”贺拙年虽这么说,语气依旧讪讪。见孟华州显露疲态,不再与他多话,挪到一边与其他来访的大人叙话。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传来禀报,太师姜赞到。
孟华州急忙上前迎接,姜赞难得没穿他那身道袍与朝服融合的官服,而是一身素白,一脸肃穆,恭敬的在灵前行了礼,孟昭离跪谢,再由孟华州迎出,这才站着叙话。
孟华州刚得知是因为他才能在家多住几天,此时急忙感谢,姜赞也十分感叹:“将军言重!此乃人之常情,吾皇心善,就算老夫不开口,皇上也会体谅将军,老夫不过顺水推舟,给皇上个台阶。”
孟华州点头称是,姜赞接着道:“听说华州兄府上有个能人,前些日子城里闹妖怪,还是华州兄派他回来平定的,此等英雄,可否给老夫引荐引荐?”
魔化小樱大闹帝都的事情,早就在城里传开了,都说将军家的远房亲戚是神仙,还带了个神仙妹妹,都住在将军府。
在见到荣霜已变为成~人时,凛风和孟昭离就跟他讲了前不久对抗魔化小樱的事,紧接着就是面圣,回来没多久就办丧事,具体的细节都来不及多说,他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孟华州明白他说的是凛风和荣霜,答道:“那只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多年前来投靠的。乡野小民没见过什么世面,倒叫太师见笑了,”转头让孟福顺叫来孟昭离问道:“你风大哥呢?”
孟昭离擦干眼泪道:“风大哥不善应酬,家里躲无可躲,一大早就出了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说完行了礼又回去灵前跪着。
孟华州只好遗憾道:“实在对不住,我常年不在家,家里人的礼数是需要管教了。”
姜赞一双眼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孟昭离稚~嫩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演戏,孟华州诚恳的脸亦是,虽然他还是有些怀疑,也只好拱手:“将军言重,言重啦!是老夫唐突,看来是无缘,下次真要拜了贴再来求见这位英雄!”
“实在不敢,太师这是哪里的话,晚上等他回来我便告诉他,可随时等待太师召见。”孟华州赶紧说。
姜赞轻笑:“那就承将军的话,我可是对这位充满好奇哪。”说道最后故作轻松,也行了礼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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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风知道丧事头几天免不了很多宾客,告诉了荣霜,她果然也十分没有兴趣。凛风还好,至少三年前在将军府住过的,荣霜这几天虽然一直以凛风妹妹的身份住着,但大将军都尚未见过,确实不太好说。
两只妖怪倒没想这么多,只是疲于应付,也不喜与人应酬,于是这天一大早,两人便离了府,眼不见心不烦。
之前荣霜曾经跟了张大柱几天,他不是在家窝着,就是在家附近横行,并未见什么异常,今天和凛风漫无目的的瞎晃,竟又见他在街上乱晃,两人反正无事,便跟了上去。
不是开市的日子,街上没有那么熙熙攘攘,只有那些有铺面的店开着。将军府办丧事也算是件大事,附近也没有什么闲人,荣霜和凛风发现张大柱的时候,是在南边的贫民居。
张大柱身后跟着赵晓栓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那人年纪要比他们大,可却被两个半大孩子欺负,对他推推搡搡。
荣霜和凛风两人站在屋顶,都开了法力,听到张大柱一边推一边说:“竟然敢把那珠子给别人,你胆子大了!那天看我吃了亏,你们就想上天了?”
赵晓栓猴子一样在后面蹦着走,问道:“大柱哥,你要那么多那玩意干什么?”张大柱教育他:“我当然有用,你少管。”
赵晓栓一点也不在意,继续说:“我好奇嘛,那臭道士口口声声说一人只能给一个,这东西值钱吗?”
张大柱警惕的拿眼神闪了闪他,道:“你倒是机灵,不过我警告你啊,这一带我都已经招呼过了。”
“大柱哥说的是什么话,我能跟你争么?不过大柱哥,这种好事算我一个呗。”赵晓栓继续嬉皮笑脸。
这时他们一路推搡着那个年轻人已经走到家,张大柱看了看赵晓栓,没再多说什么,那年轻人进了屋没多久,取了珠子给张大柱,张大柱又放了几句狠话吓唬他,才跟赵晓栓继续无所事事的在坊间乱晃。
屋顶上,荣霜道:“他果然收集那些珠子去卖。那个人有点眼熟。”
“那天跟谢家姐妹冲突时,跟着他来的其中一个。咱们缴了他十几颗收来的珠子,让他赔了一大笔,他又要大肆搜罗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去找那道士。”凛风道。
“你觉得,他能带我们找到极乐域的人?”荣霜问。
“也不一定啊,毕竟那天他也是去街市上找他们的摊子。但如果他没了货源又缺钱,也可能比我们多一些途径呢。”凛风道。
荣霜眨眨眼:“我记得那天跟着他的有三个还是四个?刚刚这是一个了,至少还有两三个人吧?你想等他拿回来再抢过来?”
凛风点头:“多一个人帮我们找不是更好。”
他俩这样聊着,就见张赵二人一直往北边走,又进了一家,出来时比刚才又得意了积分,便知他们又有进展。
再往前跟,荣霜挑挑眉:“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
他们在高处看的远些,只见张大柱和赵晓栓面前拐弯的另一边,谢荞漳正一边倒着走一边跟对面的妹妹说着什么,四个大丫鬟跟在谢荞涵身后边笑边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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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无赖
凛风就这样看着谢荞漳一步一步和张大柱撞上。
从屋顶的位置看去,一来离得远,提醒是完全来不及,二来在他们的角度看这场好戏实在是非常完美。荣霜见他这样,自己便也陪着看起戏來。
张大柱想是着急拿到剩下的两个珠子去卖钱,走的挺急。于是不出意外的,谢荞漳就一边倒着蹦跶一边蹦到了他身上,她嗷的一声尖叫,与此同时是谢荞涵和四个丫鬟的惊呼。
张大柱被撞了个趔趄,也被一群丫头的叫声吓了一跳,那赵晓栓更是夸张的被吓得跳到一边,好像生怕被什么波及了似的。
张大柱被撞了就很生气了,再看竟然是她,火气就更加了三分,想想上次要不是她,也不至于把好不容易收来的十多个固元珠都丢了,就又加了三分,这回可真爆了!
他一把推开还来不及躲远的谢荞漳:“臭丫头,上次仗着人多,坏了哥哥的大事,今日又来,哥哥看你还有那么多人没有!” 说着就要上前抓她
谢荞漳被他推得差点摔倒,幸亏赶紧跟上来的妹妹和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扶住了她,都怯怯的看着张大柱,他说的是事实,目前都被他盯在眼皮子底下,几个丫鬟腿肚子直转筋,不敢当时便往家去搬救兵。
不过谢荞漳就像是从来都不知道害怕的,这种时候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气势:“呸!什么东西!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谢家的,就应该知道我们要是有什么事,我爹也不会放过你!”
张大柱恶狠狠的盯着她,那样子就像恨不得吃了她。
他这副样子让谢荞漳想起那天他突然暴起时那恐怖的感觉,嘴上虽然还在威胁他,腿上却不免有点抖。
张大柱本就气急,连本带利的恨不得上前去一巴掌把这目中无人的千金小姐拍死!
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
亏得谢荞漳平日调皮捣蛋惯了,早已练就一身十分灵活的逃跑功夫的,见他怒气冲冲的过来了,急忙在他拍出的肉掌之间穿梭,只看得一旁的谢荞涵和众丫鬟心惊肉跳,另一旁的赵晓栓惊为同道中人啊!
张大柱力气体格高了谢荞漳不知多少倍,谢荞漳又比他灵活不知多少倍,两人一个无章法的乱拍乱打,一个随机应变连环躲闪,竟是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忽然张大柱一个莫名趔趄,脚下拌蒜一个不稳,愣是把自己绊了个跟头!谢荞漳蹦到一旁趁机喘着粗气休息。
荣霜警觉地问凛风:“她会法术?”
凛风呵呵一笑:“这小丫头倒挺会活学活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