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莫清槐久久都没有回应,孟昭离觉得整个身体都想掉进冰窖里,想走,腿却抬不起来,使了好大劲儿才微微抬起一点,刚一动,就摔倒在地了。
“昭离哥!”莫清槐上前扶他,“你别这样……荣霜,我也不知道……我们找不到她的灵,可那榕树还在,所以……我……我真的不知道……”
孟昭离自从被荣霜绑在符禺山那大榕树,之后再没流过泪,不是他不难过也不是他强迫自己不能哭,是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
“你是说,只要那榕树还在,她就有回来的希望?”他望着莫清槐问。
莫清槐不知还能说什么,只剩点头。
过了会又道:“晁国运数未尽,不管是百姓还是国君,都需要你,你有事做,等她的时候,不是过的快些?”
孟昭离白了他一眼:“这话你哄别人去,我我就不信偌大的晁国,没我不行了。”莫清槐刚要说什么,他摆了摆手:“别说了,我去。不过我可没那么伟大,我是为了我爹。不过我只帮晁国度过眼下的危机,之后,谁也不能再限制我。”
他是堵着气说的,觉得回了天庭之后的莫清槐,只是战神,不再是那个从小什么是缠着自己的弟弟了,看都不想看他。
于是他也就没看见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莫清槐嘴角狡黠的一笑,“好,到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谁也不拦你!”然后几乎是哄着他去见皇帝。
小皇帝程瑞安本就很信任和依赖孟昭离,这次平乱他又是首功,恩,剩下的,还活着的人里的,首功。战神向小皇帝讲明晁国和程家的使命,叮嘱他重用孟昭离重振晁国,程瑞安都一一接受。
吃了天挺赐的仙丹,小皇帝身体不但恢复的又快又好,还比之前强壮了不知多少倍,连被姜赞下~药而变的痴傻都痊愈了。
莫清槐完成这件事,两个人又一起去了城外,凛风和小白一只在那棵树下守着,小白一见到他,吓得一溜烟的飞奔到郊外的林子里不敢出来了。虽然战神的气势对妖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压力,凛风还是□□的守在树下。
小白跑的太快,莫清槐还想摸~摸~他,手抬到半空中他就没影了,要在以前,他们一定得笑半天,此时孟昭离只是往榕树下一坐,靠着树干发呆,凛风则双眼放着绿光,浑身上下都警惕的等着他。
莫清槐有些失落,他靠近凛风,凛风呼噜呼噜的发声,也不跟他说话。
“风大哥,我是清槐啊……”凛风还是瞪着他。
他又上前:“风大哥,我没有恶意,我想帮你。”他们俩的僵持,引起孟昭离的注意,但他也没动,看着凛风为难莫清槐,心里竟然有点小开心。
不过凛风也没太坚持,没多久莫清槐就来到他身边,手抵在大狼背上,凛风只觉得一股暖流环绕全身,重伤之后受制的经脉气血没多久就通畅了,又过了一会,他就幻回了人形。
孟昭离本来一直没精打采的靠着树的,这是縢的蹦到他们面前:“风大哥!”
凛风还有些眩晕,调息过后方才稳定,想莫清槐拜了拜:“多谢战神出手相救!”
莫清槐道:“风大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之后莫清槐回到珍膳堂和莫声棋一起帮着帝都的百姓恢复家园生计,足足待了有一个多月。而孟昭离也官复原职,和唯一留下的一品大元贺拙年重新打理朝政。
凛风和小白一只在城外那棵榕树那里守着,孟昭离曾劝凛风让他回到符禺山去修养,但他不肯,一定要守着谢荞漳那个尸茧,过了一阵孟昭离派了人在榕树边上建了见简易的房子。
等到能救治的百姓差不多都没什么危险了,莫声棋也把治病的很多方子教给了城里的大夫,三个月后,莫声棋便又带着儿子,去游历人间了。
战神带着莫声棋回了天庭,一切似乎都已过去,重新开始。
许是经过这场劫难,晁国的霉运耗的差不多了,之后风调雨顺郭运亨通,才过了两年便恢复了国力,虽不比当年的繁盛,也只是时间问题。
孟昭离作为护国大将军,在和平时代,深得皇帝重用和信任,不仅手握重兵统领禁军,还负责帝都的治安等等。这一年开始他便想皇帝请辞,当然是不被准的,皇帝以国运才刚刚复苏为由留他。
第三年再辞,第四年,第五年,皇帝可用的理由越来越少,并且当年就答应过会放他走,到了第六年头上,南方糟了百年难遇的水灾,孟昭离便没再提这个事情,结果之后每当他有这个意思,皇帝就删了。
一晃十年过去,这日孟大将军练功练得晚了,也没人多注意,结果就在练功房睡了一晚,待到第二日直接递了褶子说辞官,连皇帝的面都没见,人就消失了!
没过几天,就有常常打猎的猎户说,看见大将军骑着一只白~虎,一路往南方飞走了!
护国大将军如今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一时间传闻四起,有说将军成仙的,有说将军被妖怪捉走的,还有说大将军本就是天神,下届来解救凡人的,如今只是回去了的,总之李老头的说书摊子又有了新素材。
而那边孟昭离骑着小白没日没夜的赶往符禺山,他身上除了干粮什么都没带,只拿一只金步摇。
作者有话要说: 尾真不好结呢
☆、重塑
莫清槐和莫声棋走后,孟昭离总会做一个梦,梦到符禺山的那棵榕树,树下站着荣霜,他远远的看到那个背影,朝她狂奔,却永远都无法靠近。
树下的荣霜也一直都是一个背影,乌黑的长发上坠着几根打着弯的细藤,藤上星星点点开着小花,有时她会侧一下头,有时她会伸手扶头上的树枝,更多时候,她只是背对着他那么站着。
起初只是偶尔梦见,他以为是自己太过四年。因为南方的水灾,皇帝钦点孟昭离为钦差前往赈灾,没日没夜的忙了几个月,回到帝都之后,这个梦便每日晚间都会出现。
他要是就那么远远看着就还好,只要他想靠近,梦里的荣霜就会越来越远,就算他跑到心要跳出胸口醒来,也追不到。
他去郊外和凛风交流过,没什么头绪,又告了假去了符禺山一趟依旧没什么发现,可是那梦依旧持续,后来他也就慢慢接受,即使在梦里,也不去追了,只在那固定的位置看着,就很满足。
要是有一日没有梦到,反而会寝食难安。
类似的梦一做做了四五年,就在前几天突然没有了,他慌了,每天睡不着,他开始疯狂的练功,不把自己累倒精疲力竭昏昏睡去不罢休,可依旧没有那个梦。
那天他又把自己累到筋疲力尽,最后直接倒在练功房,他早就吩咐过练功的时候不许打扰,于是将军府的下人尽职尽责的没有人来看他,这次他又做了梦,不同的是,这次梦见的是莫氏父子。
梦里莫氏父子就直接走进练功房,就像他还醒着。
莫清槐还是书生模样,莫声棋也还是老神医的样子。莫声棋给了他一个瓶子让他打开,他想也没想就打开了,一缕熟悉的淡绿色的轻烟飘了出来,在他身周饶了几圈便消散了,他的眼前就又出现了符禺山下荣霜的背影。
莫清槐告诉他,她回来了,你去找他吧,她就在符禺山。莫声棋在他身边放下一本书,还有另一个瓶子,看着他拍了拍那书,又摇了摇头,一根手指指了指地面,就和莫清槐转身走了。
他们在梦里一直没有开口,但他就是能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那些动作那些东西都是什么意思!他们转身是,他想去追,就又出现了之前梦境里那种无论你怎么跑都无法靠近的情况,最后莫氏父子变成一个小点消失,他也随着仿若震山一样响的心跳惊醒!
手边真的有一本书和一个玉瓶,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书是无字书,瓶是空瓶。
他有点懵,仔细的回想莫声棋最后的神情动作,是说这东西就放在这?“这”是这屋里还是这地上?他头一次如此认真的回忆梦境中的细节,也是头一次如此认真的思考莫老爷子的肢体语言,想的脑仁疼。
保险起见,他立刻叫人封了练功房,还做了个透明的罩子把书和瓶子就那么放在地上保护起来,叫下人好生看管,谁也不许动练功房里的任何物件,天还没亮,他就急急忙忙感到郊外去找凛风。
把梦里的情形和他所做一说,凛风倒也十分赞同他的做法,只是同时也不明白莫老爷之弄什么玄虚。不过倒是建议他尽快赶去符禺山,既然莫清槐都让他去,那那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凛风虽然有了莫清槐的帮助可以恢复人形,但也就是可以恢复人形而已。帝都这里又比不上符禺山里灵气充裕,十年来他并没有好转多少,每日望着树上那尸茧,也是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当年战神与药君回归天庭,腓腓亦跟随药君而去,它本就是神兽后裔,又是药君收服,也算是个好归宿。于帝都之外那简易棚屋里,就只有凛风独居,只有小白偶尔会来找他玩一玩,孟昭离倒是经常来和他说话。
如今算是十年来唯一的希望,当下他便找来小白,让小白送孟昭离去符禺山。
于是孟昭离只叫下人去给贺拙年递了个帖子,让他帮忙进宫交给皇帝,说自己要告个假,连多久都没说,直接就走了,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孟大将军敢如此对皇帝了吧!
孟昭离心似飞箭,小白也急,飞了五天五夜来到夜歌林,在溪水边喝饱了水,略作休息便急急忙忙往符禺山赶,只是赶着赶着,速度却慢了下来,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让他有些不敢靠近。
这次不同梦境,每次狂奔都无法靠近之后就会醒来,然后当晚再次入梦。现在,如果他再狂奔到山脚下,却依旧如梦境里那帮求而不得,要如何醒来?揪着这样的心,他越走越慢。
小白倒是一根弦,本来一猛子飞来他已经非常疲惫了,路上想休息的时候,孟昭离总是不让,总是催促,此时答案就在眼前了他恨不得立刻去到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