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庚正愁不知如何与他亲近、缔交,听他如此一说,心中不由一喜,认定他一定是应诏去京城的。亦就没有细细地去分析他的言语中的含意,连忙答话道:“小哥儿,你是不是出城之后一直往东北方向走?”
吴学风听他如此一问,吃了一惊: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止?莫不是叔父作的安排,陪我走江湖的人?口中却答道:“您老人家怎么会知道小可的行止?”语气因为私下地认为他是叔父所作的安排的人而放松了许多不安。
李长庚听后,大喜。高兴地一把拉住吴学风的手道:“我当然知道啦。我受人所托,要陪你上京城。我在这里等了好多天了。”说完,亦不理他是否愿意,拉住他的手就往马市的方向走。边走边道:“我们先置一辆马车上路,不然,这里去京城千里迢迢,靠两只脚走,会很辛苦的。”
吴学风闻言,心中一喜:果真是叔父安排的人!也就任他牵着自己的手,一同向马市的方向走去。
李长庚见他一点都不见怪地任自己牵手而走,益发认定他是‘青衣铁口相士’所说的那个少年,是‘青衣铁口相士’早就与他说了要自己陪他走江湖的事儿,高兴极了。为了测试他的武功底子,脚步逐渐加速前行。
吴学风见这个老花子爷爷逐渐加速前行,知他在考校自己的轻功,只道他这个举措也是叔父所作的安排,逐调匀气机,趋步而行。
李长庚直到使出四成功力使轻功,才见这个少年的气开始喘起来,有些吃惊,见他年岁尚轻,大有潜力。逐动了欲把自己一身功夫传与他的想法。于是稍放慢了步法,问道:“小哥儿怎样称呼?”
吴学风正自气喘,陡然听这个老花子爷爷动问,差点脱口而出说是姓吴,名学风。突想起叔父的交待,硬生生地打住,缓了一口气后道:“小可姓江,名学风。以后老爷爷就叫我为风儿就是。”
李长庚见他打了一个顿后才说他自己的姓名,只道是自己的身势过快,让他有所不适而致,亦就没有怎么在意。在确证他是江姓少年,心中已经是大喜了,当然就没有心去想些其它了。见此时已经驰离了小巷,步入了大街,为免惊世骇俗,放慢了步法,徐徐而前。
吴学风(不,从此时起就应称他为江学风了。)见这个花子爷爷如此体贴自己,心中大是感激,恭声问道:“老爷爷,我如何称呼您?”
“老花子神憎鬼厌,专好向强梁、地匪强乞为生。人称我为‘天涯怪乞’。至于老花子的本名李长庚三个字反而名不见传。如江公子不见外的话,就称我为‘李大哥’就是。”心想:你这个小哥可是被我的前辈所看中的准徒弟人选,以后咱们还不是哥们平辈论交……于是,李长庚便如此答道。
江学风只道他是游戏风尘怪侠,说什么都是没有顾忌,也就根本没有去想他要自己称呼他为大哥有什么缘故在内,只是觉得唤他为大哥太过不伦不类,以彼此的年龄来看,称他为李爷爷还差不多……偏头见他侧影极是刚毅,知他如叔父所说的那类认死理的人儿。稍想了一会儿后道:“我们一道行走江湖,以我们彼此的年龄差异,在人前称你为大哥,必定会引起其它人的关注,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为了少引人注意,晚辈以为,我还是称你为李爷爷才好一些,不知您的意下如何?”
李长庚闻言,头都差点摇落,连称“不可”……复想到他的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且听他语出自诚心……有些事还是要等到以后再说;于是,无奈地应道:“小哥儿说得也是,只是,你称我为爷爷,老朽担当一起。不如这样吧,你以后就称我为李伯。”
吴学风虽有些不愿意,见他神情、语气,知他这已经是最后底线了,也就恭声道:“李伯,小侄由于是初次行走江湖,还望李伯多加照顾。”
李长庚闻言,虽有些不愿意,却因凭空多了个侄儿,也有些高兴。
两人因各自都暗以为是所尊重的人所托,一个以为是叔父所作的安排,一个以为是前辈异人托嘱自己照看的少年侠士。在三言两语之下,很快就熟络起来。欢愉时短,片刻就来到了马市。
马贩子见有生面孔进场,知道来了生意。纷纷上前来拉生意。个个围着他们大谈马经。使得江学风放眼处的马匹都是良驹,失了主张。偷眼见李老伯一付心有成竹的模样,心中顿时一宽:幸好有一个老江湖在身旁。于是便不与众多马贩子多费口舌,只是随着他身后,看他东拍拍这匹马,西拍拍那匹马,拧拧马耳,擦擦马鼻子,引来一阵又一阵的骚动。
李长庚挑中了两匹马,立在马前,故意用不太低声的语气对江学风道:“要是还有一辆马车就好了。”说完,眨了眨眼,向他极为暧昧地一笑。
江学风对这位李老伯的言行有些不解,一阵迷茫之后,只是随口应了声:“是。”
早有耳尖的马贩子听去了。待到他们看下一匹马时,那马贩子连忙道:“客官,我的这匹马,您瞧它,足力挺长的,虽不得日行千里,但是七八百里是没有问题的,您老这么一把年纪了,骑马上路太辛苦了,我这里还可以为您配一辆马车。”说到这里,就开始比划那马车的式样,成色等几番讨价还价后,要那马贩子把马车拖来,不到半刻钟,这马贩子雇的小工飞快地把马车拖来,李长庚又仔细地把马车检查一遍,再讲了一些价钱后成交。
李长庚要江学风坐到马车里,自己跃上车辕拿过马车上现成的马鞭,指挥着马儿缓步出了马市,待到大街。催了一下马步,让马儿小跑着出了东门,顺着一条官道踏上了进京的征程。
江学风初涉江湖,凡事都感到很为新鲜惊奇。
李长庚见多识广,现临近春节,青衣铁口相士又没有硬性指定在什么时候到京城,而自己又是初次与人做伴游历江湖,虽是年老,可玩性不减反增。一老一少又甚是投缘,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踏上了中原地带。当然,一路上少不得用填鸭的方式把自己的所学尽可能地教给了江学风。并督促他把‘回龙剑法’的七招十三式练熟。
江学风初次在李长庚面前不敢展露家传武功,对于叔父所传的一些武功招式又不是极熟,以致一身所学只能使出三、四成。在听了李长庚的开导后,明白了人是活的,招式是死的武学真谛。在往后的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终于把家传武功、叔父所传的武功、李长庚传的一些武学原理融会贯通,悟出了一门新的内功心法,武功精进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李长庚见他在不到二个月的时间里的武功就脱胎换骨,大为折服。暗叹青衣铁口相士的法眼果真是惊人,连所看中的徒弟都是江湖上罕有的学武天赋过人的俊杰。
从川中到京城,快马加鞭的话,不到半月的时间。李长庚赶着马车,一方面抱着游历的心情,另一方面是为了照顾好江学风练武,花了二个月的时间去走。
江学风的武功脱胎换骨后,能够和使用八成功力的李长庚打了个旗鼓相当。
李长庚为了稳重起见,到达京城的郊外后,没有进城。在郊外找了个客栈,又住了五天,全力培养江学风的应变与处事能力。在大年三十的上午才进了京城。
第一卷 初涉江湖险 第五章 风云乍动 (7)
京城繁华,又是大年三十,是以,人人都是鲜衣怒马。
李长庚驾着马车一进城就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风尘仆仆的车、马。
花子打扮的马车夫……
不引人注意才怪!
早有官府密探飞报上兵马司。
负责京城安全的京兆尹得到消息,也觉得事有可疑。暗派几个精干的人手,盯住了李长庚一行。
李长庚是个老江湖了,焉能不知自己的马车被官府暗中盯上了。不由乐在心头:正愁无从下手去探问皇榜事宜,见有如此良机在眼前,心中好不得意!故意挑了间靠近京兆尹府衙的一间大客栈门前停住了马车。仰头看了这间客栈的名称,心中更是大喜:“四海客栈。好!名儿。”心想:自己的名号内有‘天涯’两个字,刚好与‘四海’相对。跳下车辕,唯恐官府密探看不清楚般地,慢慢地请江学风下马车,缓步走上客栈的台阶。
因是大年三十,四海客栈的伙计根本就没有料到有人会在这样的日子里来投店住宿。及至李长庚与江学风二人上了客栈的台阶才被里面眼尖的伙计李二顺看见。
李二顺见江学风的衣着并不出众,心中顿时不喜。复见李长庚的打扮,以为是春节讨赏要红包的花子。连忙把他们两个人拦在客栈门口,不让进。并恶言道:“去,去!去!到西门粥厂去,不要在此有碍店容!”
李长庚原本就是一个好事的人,于今被这店伙计一番呵叱,老脸顿时拉了下来,更何况要让官府密探看得更加清楚,于是,站在店门口,用唯恐天下不乱地高声喊道:“你们这客栈难道是戏台上搭的客栈,不能住人?”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锭约五两重的金子,再大声囔道:“你这个不开眼的小屎棍,狗眼看人低,以为大爷是没有钱住店,是不是?瞎了你的狗眼!大爷这锭金子可以包你家所有的女人为大爷舔一年的脚趾儿!大爷现在是年逼岁近,不是来住店,难道是雇你去做龟公?”
一番连骂带损的高囔,不光惊动了客栈里面的知客、账房,还引来了几个街上的闲人。
李长庚见围观的闲人中有官府的密探,知道火候已经够了,把江学风推上前,让他正面对店伙计、账房与掌柜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你们看看他是谁?”
在天子脚下开大客栈的主儿大都有极硬的背景。四海客栈的东家刘东贵是当朝吏部尚书范进的岳父。四海客栈平常接待的都是有钱的赶考的举子与进京叙职的地方官。当然,一些前来京城走后门、打通关节的豪客亦多半是住在这里,毕竟,这个店的东家可以天线!刘东贵为了稳定这份创收,特派大儿子刘向云在此主持常务。
刘向云在内院听到客栈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