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叶杭的拆穿和追问,他找不出借口。对于叶杭的结论,他内心又颇觉抗拒。
可能吗?绝对不可能!
陈轻长得是不错,可她那种的,一万个人里随随便便也能找出三千,有什么稀罕?
越想越觉得叶杭在胡言乱语,贺钧言大步流星离开包厢,对身后的喊声充耳不闻,知道叶杭追上来了,仍是头也不回。
叶杭在走廊和大厅的连接处赶上贺钧言,赶忙拉住他的手腕。
“我说得不对就不对呗,你急吼吼走什么?”
“没意思不能走?松手。”他本来就不想来,被叶杭故作神秘骗了,不走难不成要留在这过年?
“哎我说你……”话音一滞,叶杭看着大门外某处皱了皱眉,“那是谁?”
“没兴趣,你自己慢慢看。”贺钧言以为他在故弄玄虚,甩了甩手腕,轻斥道,“松手!”
叶杭反而抓得更紧了,“不是!那好像是陈轻?”
听到这个名字,贺钧言稍顿,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是她。
“她好像遇上事……搞什么那男人还动手了?!”
叶杭脸一寒,松开贺钧言拔腿冲了过去。
门外,陈轻正和一个男人拉扯着,费力挣扎了半天都没能把手腕从对方掌中解救出来,她细白的皮肤被捏出了红痕,似是在说着什么,情绪略微激动。
叶杭从侧边一脚踹到男人腰上的时候,她正好也抬腿狠狠往那人裆部踢去,两相夹击,那人当下便痛叫了一声。
那男人个头高,奈何身体虚,叶杭平时没少运动锻炼,体格不是他能比的,趁着优势乘胜追击,三两下把他揍了个鼻青脸肿。
看着姓周的男人被掀翻后在地上哀嚎打滚,陈轻心里一阵快意,要不是穿着高跟鞋,她肯定上去补两脚。
叶杭揍了个痛快,姓周的好生挨了一顿揍,颤巍巍朝他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而后脚步虚晃着跑了。
把人赶跑,他看向陈轻,“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陈轻抒了口气,道:“今晚饭局上一起吃饭的人,刚刚我在里面待得太闷正准备回家,他突然过来说要送我,我朋友怕我一个人不安全,所以就让我……”
“谁都敢跟着走。”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伴随着冷笑,“傻帽。”
最后两字咬得很重,用的不是疑问语气,而是肯定。
愕然看去,双手插兜的贺钧言站在不远处,他踱步过来,看清她的打扮后,唇边蔑意更重。
“你这样出门还能被骚扰?现在的人真是没有半点审美底线。”
陈轻一噎,叶杭抢在她之前开口,斥道:“贺钧言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被点名的某位轻撇唇角,不再言语。
大晚上的,站在会所门口不太像话,叶杭确认陈轻没什么事,听她说要回家,当即揽下这个任务。
……然后交给了贺钧言。
“这么晚了她一个姑娘家多不安全,正好你不想在里面待,你顺道送她回去吧,我进去继续喝我的!”叶杭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轻和贺钧言大眼瞪小眼,她先收回目光,道:“贺先生不用在意叶先生的话,我自己打车回去就……”
话没说完,他已经朝前走去。
陈轻抿抿唇,正要转身去路边拦车,忽见他回头。
“过来。”
她一愣,“什么?”
“我的车在那边。”他皱眉,语气不是很好,丢下一句,“跟上。”
陈轻眨眨眼,看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三秒,而后小跑追上去。
心底积郁了一整晚的阴霾,忽然就消散了些。
☆、第28章 V章
天有些暗,漆黑夜空中不见一丝星光,冒出尖角的月亮没多久又重新隐回云朵背后。
贺钧言面色沉沉,握着方向盘不说话,陈轻默然望着前方,也不敢开口,车内气氛和这无垠夜色一样迫人。
行至半路,他突然开口:“你很急着找男朋友?”
陈轻一怔,愕然道:“我没有……”
话没说完,只这三个字入耳,他便无声轻笑,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嘲意仿佛在笑她心口不一,言行不一致。
陈轻心里不太舒服,沉默几秒道:“我出来吃饭是因为不好拒绝朋友的邀请,她和我关系很好……我事先并没有预料到会突然杀出这么一号人物。”
贺钧言短暂勾唇,笑意浅薄:“和谁吃饭是你的权利。”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她一噎,准备好的所有话语全都堵在喉头。
是了,她有意还是无意,和谁认识来往,都是她的事。
他不在意,她也就没有对他细说的必要。
缓和的假象被打破,气氛重新落回冰点,夜凉如水,陈轻第一次知道,原来春末的寒意也能深重至此。
天气像是和她的心情相互感应,没多久突然下起雨,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雨点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个接一个的透明小花,直至暴雨倾盆,雨花再也数不清。
挡风玻璃前的雨刷奋力挥动,仍是难以抵挡汹涌雨势,刚刷干净的玻璃不到一秒就模糊不清。地面很快湿泞,车道上稍好,只是路滑,车辆俱都放慢速度,不多时便汇成了一条长龙。
原本二十几分钟的距离,花了四十多分钟才走完。
贺钧言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在电梯前不远。陈轻小声道谢,背着包下车,走出去几步又犹豫站定。
他还没走。
似乎每次送她回来都这样,等她进电梯之后,他才会调转车头离去。
车身湿漉,轮胎底下积起了一滩水,他在驾驶室中静静坐着。
望见她回身看来的目光,他降下车窗,表情沉静不变:“怎么?”
“你……”她一顿,敛了眉眼,“雨下这么大,要不要坐一会儿再走。”
询问的语气用的极轻极轻,其中糅杂了些许怕他拒绝的小忐忑。
贺钧言眯了眯眼,情绪难以分辨,被他黑漆漆的眼睛盯着,陈轻别开视线,堪堪忍住了想退后的冲动。
迟疑这么久也没有做声,他大概并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不想动也没关系。”她尴尬笑笑,脚尖一转打算走人,“我回……”
车突然开动,卡进最近的车位里,车门从里被推开,眨眼功夫,他“嘀”地一声锁了车,修长双腿迈开大步,站定在她面前。
面前的男人眉目清朗,气质飒爽,深邃线条由额顶开始,至颚线止,每一寸都凝满凛然不可犯的气息。
陈轻看呆了眼,恍然想起徐环环那句话。
男人看感兴趣的女人时,眼神都是充满侵略性的。
此刻他眼底让她想躲想避不敢细看的东西……就是么?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贺钧言不耐地皱了皱眉,“站着干什么,还不走?”
她怔怔点头,转身先行。
贺钧言不是第一次来她家,不大的居室,布置得挺温馨舒适。只是一进门马上又想起上次吃饭的不愉快经历,想到那件别的男人穿过的睡袍,以及上次见过的男人,他的脸几不可察地黑了一瞬。
陈轻没注意那么多,忙着给他放坐垫、倒水送到面前,招待客人的动作熟悉利落。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问:“你家经常有客人?”
“没有啊。”她说,“我朋友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家待着。”
“上次来找你的那个人是你朋友?”
他状似无意的话令陈轻无言停顿了一下,而后才答:“……是。”
这不是废话么,不是朋友怎么会来找她。
贺钧言喝了口热水,抬眸看了她一眼:“看样子你们很熟?”
陈轻点头,说:“我和他认识很久了,从还在读书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也是我老板。”
听她提到读书,他顺口问了句:“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却见她端着杯子的手颤了一下。
“怎么?”他皱眉。难道这个问题不能问?
“没什么……我念得不是什么很好的大学,你可能没听过。”
她垂眼报出名字,他果然不知道,以为她是为学历不好意思,他随口应了声便揭过。
贺钧言靠上沙发椅背,又问:“今晚的饭局他没去?让不熟的人送你。”
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有兴趣聊天,陈轻偷瞄他一眼,小心翼翼地答道:“他不在,他和约我吃饭的朋友不熟。”
“你人缘很不错嚒。”
“没有……”她不知道他笑的那一声是什么意思,小声重复,“我朋友不多。”
她略带拘谨的表现碍眼得很,连问几个问题的贺钧言霎时又不高兴了。
他有那么可怕么?
陈轻以为他还会再问,或者开口说别的,等了十几秒始终没听他出声,眸光看去,差点被那黑脸吓死。
“贺……”
先生两个字还没说,手机先响了,她咽咽喉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碎步走出客厅,定睛一看是公司的号码。
那头说:“经理,秦总说后天有个活动,要你带一组人去。”
她辞职的事被一口回绝毫无转圜余地,看秦瀚的样子,短期之内绝不可能会改口同意,既然如此,怎么说也拿着一分钱,好歹得做点什么。
仔细问清详情,她没有半秒犹豫,一口应下:“行,你替我答复秦总,告诉他我会准备。”
客厅里,一脸不爽的贺钧言也站了起来。
上回来差不多都看过了,除了那个飞镖盘,这个厅里的其它东西都中规中矩的,没什么看头。
他无聊踱步到电视机前边,目光不经意被旁边的日历吸引。
现在很少有年轻人在家里挂日历……她这老派的习惯也不知打哪来的。
一边腹诽一边多看了两眼,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日历上用红笔圈住的某个日子吸引住。
十三号?
月份是这个月的,可那天非节假日,她特意圈起来有什么涵义?
正想着,讲完电话的陈轻走回客厅,他立刻移开目光,摆出一副对什么都兴趣平平的恹恹表情回了沙发。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雨渐渐小了,话题穷尽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