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叨着,你家里挺大呀,那是什么,这我在哪儿见过……
家里不常住别人,就没来得及收拾别的房间,陈枳晚上和孟河言挤一张床,她冲了个澡换上睡衣,摊开四肢往床上一挺,惬意地长吸一口气:“舒服……火车上真不是人睡的。”
孟河言尴尬,纠结得不行,在浴室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硬着头皮走向房间,没想到陈枳已经沉入了梦乡,偶尔还吧唧吧唧嘴巴,看样子睡得极香,孟河言便也掀开被子上床,关灯睡觉。
两人一夜好梦,只是都被彼此打扰了几次,一个睡觉不老实,另一个更不老实,搭腿卷被子,折腾了几番,凌晨时分,才终于共会周公。
第二天,雪霁天晴,天色分外明亮,家里静悄悄的,日上三竿,没人起床,孟河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正对上陈枳的注目,吓得往后一缩,立时清醒,刚醒的时候并未反应过来床上多了一个人。
陈枳此时已经撑起了脑袋侧身半卧,仿佛是贵妃卧榻,微微一笑:“早安。”
“陈……枳。”孟河言也笑了一下,“早安。”
陈枳张了张嘴,欲说还休,孟河言便问:“怎么?”
“那个,什么时候吃饭?”
几个叽叽喳喳的孩子在路边堆雪人,雪人越堆越大,等胡萝卜鼻子一安上,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陈枳抱着碗馄饨,蹲在窗边,边看边吃,孟河言也端着碗走了过来,挨在她的身边,向外张望。
豆瓣蹭过来,靠在孟河言的腿间,陈枳把一只馄饨放在手心,伸手到它面前,它低头嗅了嗅,傲娇转头,不吃,稍后,小尾巴一卷,抬头凝神片刻,决定还是给这人个面子,陈枳被它舔得微痒,开口笑得灿烂。
孟河言汗,刚才它不是被撑得走路直打晃吗?这吃货。她也给它一只,可是豆瓣没面子可给了,打个饱嗝,毅然向铺满阳光的地段走去。
这家伙……孟河言只好塞到自己的嘴里。
陈枳三口两口吃完,汤也喝净了,迫不及待地对孟河言说:“你快吃,咱也出去玩。”
孟河言鼓着腮看着她:“啊?”
陈枳等不及了,率先冲出去,融入了那群小孩,她个子高,看着违和,但又融洽。
没多久她又冲了回来,抓起自己的红围巾,回去,围到了雪人的脖子上,它便显得慵懒又庄重了。
它在笑。
陈枳还跟熊孩子们围在雪人身边,又笑又蹦,真是,有些滑稽,有些朝气。
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她们照例要去乔家吃团圆饭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众人看到一陌生孩子随着来,不觉诧异,老爷子老太太上了年纪,就爱孩子,特慈祥地拉着陈枳的小手,问乔玉,这谁家的孩子。
乔玉敲敲下巴,想词儿。
这边陈枳甜美一笑,眨着大眼睛特别顺溜地扯谎:“爷,奶,我爸妈在北极研究北极熊呢,过年就回不来了,过两天才能接我过去度假,我呀,本来我自己就成了,都怪河言太热情了,我不想来呀,她呀,非拉我来,犟的呦,不好意思,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太太看她可心,欢喜得不得了,拉着就往里走,“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孩子我跟你说,我也喜欢北极,那极光什么的,好看,我琢磨老久了。”
“您琢磨老——”陈枳一拍大腿,“嗨,您尽管来,来我们北极,吃住还有导个游啥的我全包了,企鹅蛋是我们那儿一绝,吃一口,忘不了。”
“北极还有企鹅………”
“啊?奥,北啊,哈哈,北极星在北边呢。”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笑,这孩子,胡言乱语,傻得可爱。
陈枳在乔家混得极开,自然熟络那是分分钟的事,一会儿去客厅打牌,一会儿又去厨房打杂,去哪哪乐,乔玉目睹这一切,恍恍惚惚,不知所以。
春晚一播,唱歌跳舞喜气洋洋中,年夜饭开始,小品逗得陈枳大笑起来,她这一笑,全家都哄然,饭桌乱成了一团闹腾腾的戏。大过年的,菜品固然丰盛,然而重头戏是红包。
“什么!”陈枳扭扭捏捏地接过来,面如桃花,“还有我的份呀。”
她再捏开一瞧,瞬间呼吸急促了,这、这这……容她冷静冷静。
乔家一行,本儿都捞回来了,陈枳无憾,跟她们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揣着宝贝红包,嘿嘿傻笑,差点做了春梦。
孟河言没有熬夜的习惯,十二点的倒计时一过,伸伸懒腰预备睡了,陈枳盘坐在床上,鬼鬼祟祟地从包里掏出两瓶酒,朝她招手。
“大晚上的,这是干嘛。”孟河言走过去看,红酒。
陈枳得意地起酒塞,说:“刚才顺的,你说过年哪有不喝酒的道理。”老爷子身子骨的缘故,乔家上下没有当面使劲喝的,都是小酒盅意思意思罢了,只可惜她没顺到五粮液。她递给孟河言一瓶,杯子也不用,当啤酒喝。
下酒菜也顺了,牛肉干,滋味刚好。
陈枳喝酒的样子,甚为颓靡,跟白天比,判若两人。遥远处的烟花传来阵阵闷响,就因为添了这些声动,使得这晚,真正繁华,可若说寂寞,也要比其它平常之夜来得更甚。
她们一起喝了起来,酒到酣处,知了心,话也多了。
“说说你以前吧。”
“多久之前的以前。”
“都可以啊,小时候,都可以。”
“都像上辈子的事了。”
陈枳笑,你才多大,上辈子,熊孩子最爱故作深沉。
说谁呢,可是你呢。
昨天的事,啊不,是上上辈子的事,管他呢,明天,啊不,今天,新的一天,新的一年,全是全新,多好啊。
孟河言脸红得像云霞,她看陈枳,她酒量好,喝了酒,润了脸颊,更加漂亮。
陈枳也看她,勾起嘴角:“看什么呢,看入迷了?”
孟河言迷离着眼神,轻轻地说:“我不喜欢你。”
陈枳仰头躺倒,陷在温暖的面料上,闭了眼睛,渐渐笑得开心。
河言托着腮看她的笑容,陈枳睁开眼睛,便看到她也笑开了怀。
两个人,只好笑作一团。
☆、第 27 章
大年初一,昨夜的红色炮纸散落在各处,在地上随风飘动,店铺多是没有开张,所以清清静静,孟小清牵着一只红心气球,夹在杨煦江越中间,陈枳笑着猛拍孟河言:“快看快看,这是不是一家三口。”
孟河言与她嬉笑耳语,看上去颇像陈年老友,江越杨煦敛眉,皮笑肉不笑,孟小清虽说大了些,升了四年级,依旧没心没肺,看谁都好,大人堆里说说闹闹,倒是挺开心,没一会儿甜瓜许澈也到了,队伍浩浩荡荡地冲向电影院,贺岁档,是合家欢乐的喜剧,很适合过年看。
七人坐在一排,笑点频频,渐渐的,大家注意到了坐在中间腻腻歪歪的甜瓜和许澈,互相投喂爆米花,投的情意满满,孟小清笑了一脸,很懂的样子,江越却噎住了,拼命抚弄胸口,问旁人:“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杨煦也一头雾水,无辜地摊摊手,他哪知道。
江越用手肘碰碰甜瓜,笑得不怀好意,声音小而清晰:“怎么,你不要你的小河了?”
两姐妹与陈枳正坐在二人的另一侧,孟河言吃得正欢,听完江越的这话,众人都摒息凝神,杨煦淡定地眼望大屏幕,只是竖直了耳朵。
甜瓜吃得更欢,全不在意,嘴巴呜呜隆隆的,侧过脸张嘴就说:“怎么不要啊,第一眼看见她,我就知道我要娶她回家做老婆的。”
杨煦与河言分坐两端,一齐瞪着大眼睛看过来,四目相对,火速回归原处。
甜瓜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毛。
他向来眉清目秀的,而且喜欢老式打扮,近年来长开了,愈发貌柔,后座的某姑娘兴奋,与同伴叽叽喳喳,这一对啊,拉拉呀。同伴摇摇食指,百合,百年好合,人家那是真爱好不。
甜瓜没有发过火,此时已然炸毛,幸而江越紧紧摁住他,公共场所,请勿喧哗。但是还有个许澈,她也爆发,只能是旁边的陈枳搭手,费力安定许澈,她甩汗,笑:“你们……真乱。”
许澈倚回座椅,冷笑一声:“高一那会儿我给杨煦写的情书,他一字一字的回,末了还加了个kiss,那时候我还想着,将来我还要娶他呢我。”
所有人皆沉默,无言,晕头转向。
杨煦吐血,有他什么事啊,搁脑子里转了几转,恍然大悟:“那封情书,是你写的?那你怎么署了校花名字,怪不得哈,我说她怎么翻脸翻这么快,我还以为她有病呢。”
许澈白他一眼:“这不为了提高命中率吗。”
甜瓜死盯住她,盯得她鸡皮疙瘩直冒,末了,不知怎么的,电光石火间,二人重归于好,继续腻歪。
无非是蜜里调油的恩爱,偶尔来桶醋掺掺味儿,寻个刺激。
明明是爆笑喜剧,孟河言与杨煦,唯有泪千行。
“但我娶不到她,也不想娶了,澈澈,我只想娶你。”
“幸亏我当初没跟他扯一腿,说实话,我早就看不见他了,甜甜,我也只想娶你。”
余下的几人,面部表情异彩纷呈,只有孟小清最为镇定,一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欣慰模样。
后座的姑娘,遭受了半场电影的乌糟扰乱,也没恼,就是闹不明白,她爱她,她爱他,她又爱她,她不爱他了,她爱上了她。
她……
电影收尾,大团圆结局,灯光亮起,身后音乐又响,走到一半的人们停下来看彩蛋,气氛热烈,甜瓜终于等到这一刻,撸起袖子,冲向年轻的小姑娘,由于已经散场,分不清楚,他横冲直撞,引起了小小的骚乱。
他们被保安轰出了电影院,踏出去,天光明媚,很刺眼刺眼。
杨煦瞅了个机会,逮住陈枳,悄悄地问:“怎么样,这两天受没受虐待,吃的饱吗?”
陈枳拍胸脯,哐哐的响:“你觉得呢?”
他理所当然的觉得那是必须的,不是身,就是心,反正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
陈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