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剧痛难忍,过七年未解者筋脉尽断腑脏爆裂而亡。”
颜致远道:“此咒……可有解法?”
“血咒不同于毒,毒只能残害人的肉体,而血咒不光残害身体,还能控制人的意志,改变人的心性,威力远比毒更霸道。毒可以用药解,而血咒则需所种之人用自身血亲手解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颜致远道:“翎丫头那咒是何人所种?天涯海角,我们将那人找出便是。”
云过尽苍凉一笑,“鬼域宫前任宫主巫残影。”
颜致远一僵,“巫残影他……不是几年前就死了么?”
云过尽闭上眼,点了点头。
“血咒所种之人没了,那就是说……”颜致远喉咙一梗,剩下半句话“世间无人能再解开此咒”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片刻颜致远回过神来,道:“听说可怖的还不止这些,而是到最后此咒会将中咒者活生生逼成……逼成万劫不复的……”
“颜兄!”云过尽按住颜致远握杯的手,颜致远的话顿时咽在喉咙里。
“那这几年,翎儿是怎样捱过来的?”颜致远问。
“荆安神医被我安顿在云霄阁,这些年多亏了他,翎儿的血咒勉强压制下去,可要解除却是不易。荆神医说他在研制一种药,一旦成功,可以保翎儿血咒终身不发。”
颜致远诧异道:“天下无解的血咒竟还能被如此神药克制住,当真神奇!”
云过尽脸色丝毫不见好转:“可惜这药需要三味药引,一是坤山一日草,二是逍遥雪峰之巅的千年墨莲,三是南疆龙丹。
颜致远的脸瞬间沉下去,最终一声长叹,“蜀道难!”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云过尽道:“这三样每样都是稀世奇宝,其中一日草已让江湖一片腥风血雨,而墨莲和龙丹,我极尽云霄阁的人力财力,至今也未有任何头绪……”
颜致远道:“这些……怎地你从未跟我讲过?”
云过尽苦笑道:“我也是逼不得已,血咒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慢性毒,一时间虽无法致死,一旦被居心叵测的人知晓,偷偷动动手脚,翎儿只怕会提前发作身亡,为了她的安全,我才封锁了消息……以防万一,我对谁都隐瞒不提……”
“理解!”颜致远深以为然,“云弟,你我相交二十余年,你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云过尽没有推辞,“如此,颜兄便和惜儿在云霄阁多留段日子吧,毕竟是同龄人,有惜儿在,翎儿也许能开怀一些。”
颜致远答:“这是自然。”
酒一杯杯的下肚,也不知道喝了多久,颜致远脸上红成一片,醉酒微醺中,他借着酒劲,侧过脸问了一句:“她……怎样?”
云霄阁主一愣,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个她的意思,目光一黯,“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了,一直未见好。”又道:“你若挂念,就去看看吧。”
越潮岛主将头埋在臂肘里,带着很深的鼻音,道:“我去了,她也是认不出我的吧!”
云过尽一声苦笑,没有回答。
夜已深,亭中的两人再无语,只是一杯杯接着喝下去。
☆、第四十话 鬼蜮宫主
临州一带艳阳高照,好不明朗。
云颜四人在客栈休息了几天,待曲箜篌的伤完全好了,方出发去温泉。
这早天气晴朗,几日闭门不出的曲箜篌终于踏出了门,气色还好,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见云翎时眼神复杂,却只道:“我身体不舒服,先去车上了。”头一转,坐进了为她准备的马车,厚厚的帘子放下后,仿佛在里面与世隔绝。
云翎向来豪爽,没有平常女子的敏感多疑,见曲箜篌脸色不对,就以为她真的身体有恙,当下也不说什么,翻身上马,一马当先掀尘而去。
而远离临州的某一角落,此刻正淫雨霏霏,乌云厚厚重重,沉甸甸压在天际上,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很沉闷,鬼域宫的地牢内,传来比空气更低闷的哀泣。
这是一间宽阔的地宫,大概是建在某个山腹之中,地宫里阴暗潮湿。地牢墙壁被打凿的粗糙不平,时不时有蜈蚣蜥蜴等爬虫扭着身子爬过,带着嗜血的眼神窥探般盯着牢内的伤者。
地牢一侧,水清色衫裙的女子正手拿药棉,为地上的人擦药。
那人蜷在地上,一身血污将白色衣衫染得斑斑驳驳,双眼紧闭脸色青白,已然昏死过去。再仔细一瞧,那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寸寸皮肉翻卷,惨不忍睹。部分伤口结成了暗红血痂,跟背上的衣服紧紧粘连在一起,稍微一扯便是鲜血滚滚,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
风清一边为他上药,一边咬着嘴唇克制自己的颤抖。擦了半晌,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刚结痂的伤口,那口子一破裂,止不住的鲜红又涌了出来。
风清将手中药一扔,抱着受伤的人嚎啕大哭。
“你这是何苦来!你便为了她,连宫主的命令也不听了吗?我叫你拿那冰火珠你不依!如今挨了这二十抽撕皮鞭……可后悔了?”
撕皮鞭,鬼蜮宫酷刑之一,便是用鞭子猛烈抽宫内犯错的人,那鞭子粗看与平常鞭子无异,可实际上一侧长满了密密麻麻倒刺,倒刺顶尖像鱼钩一般弯曲,一旦沾上皮肉,鱼钩倒刺尽数没入皮肤,施刑者只需将鞭子朝后用力一拉,就会听见“嗤啦”一声——受刑人背上的某块血肉便被生生扯下,此刑罚酷虐,非重罪者不会受此刑,而一旦惹上此刑,痛楚远过于抽筋扒皮,一般人挨不了三四十鞭子便会活活痛死。总之能在撕皮鞭下存活的人,少之又少。
风清哭的更加厉害,“她便如此重要么,你为了她连命也不要……那你又把我置之何地?我们那些年,你当初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也记不得了么……”
石牢门外,一个身影如剪影般出现,轻的犹如鬼魅,若不是灯火摇在墙上投下一块阴影,恐怕真要被当做游魂来看。那人个子矮小,似乎是个身量娇小的女子,戴着古怪的斗笠,浑身黑布衣衫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正冷眼看着地牢内失声痛哭的年轻女子。
风清哭了半晌,突然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转身瞧见那人后,跌跌撞撞扑过来,往地上一跪,“宫主,求您,他刑也受了,鞭也挨了,求您大人大量饶恕他。”
鬼域宫宫主巫残欢。
巫残欢哼了一声,“冰火珠对我如此重要,他却拒不从命,挨这几十鞭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宫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不过是最近被那女子蛊惑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巫残欢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风清跪在地上揪着她的衣角,“宫主,我跟月隐一起长大,他是什么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对您向来忠心耿耿,只是那不归海之战以后,中了蛊惑成了这样……您看在他曾为鬼域宫舍命奔波的份上,便饶了他这回……”
巫残欢将目光移到地上那个昏死的人身上,沉默不语。
“宫主……”风清满面泪水,忽地一把抱住了巫残欢的腿,“义母,义母……您不是最疼清儿了吗?我求您……”
巫残欢将目光回落义女满是泪水的脸上,木然的双眼露出一丝怜悯:“痴儿,彼时之他,早不是今日之他。”
她沙哑的声音,幽幽的口气,仿佛话里有话。
风清没懂巫残欢的话,仍是求情:“他只是受了蛊惑,他会好的,我会劝他。”
巫残欢摆了摆手,转身而去。风清得了令大喜,哭哭笑笑的谢恩,喊来下人,将月隐抬到其他房间医治。
巫残欢沿着满壁鬼火般的壁灯,踩着牢内湿湿嗒嗒的斑斑血迹,回到自己的寝宫。房间内六七个灰衣侍女见她回来,一个个垂着头噤若寒蝉。
宫内光线很暗,因为过于宽敞,所以房内暗色更加深浓,仿佛一个张大的巨口,要将所有生气全数吞噬。
巫残欢倚坐在床榻旁许久,想起义女的脸,沙哑着声音道:“多情总被无情恼。”话落她眸中突然浮起暴戾,冲身侧侍女喊:“镜子呢!我的镜子呢!”
那侍女忙不迭的去将铜镜取来,送到她眼前。
椭圆的铜镜前,巫残欢缓缓卸去脸上的斗笠,黑色斗笠面纱下,面容清楚的映到镜子里。
她侧着头,镜子只照到左脸,铜镜里她的脸色呈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虽然气色不甚好,但细看仍觉得是个容颜姣好的清秀女郎,冰眸雪腮,顶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按理说她身为前任宫主巫残影的妹妹,如今至少也得有个三四十岁,早到了美人迟暮的年纪,哪会像如今这般青春少艾?
撇下蹊跷。如果只看这半张脸,会觉得她只是个清秀的美貌女子。
然而她渐渐转过脸来,右脸一寸一寸,缓缓端映在那镜子里。
蓦地让人呼吸一滞!
与左边脸截然不同。右边脸面色晦暗,皮肤松弛皱纹满满,颊边甚至长满了黄褐色老人斑,完全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妪!
这是怎样令人惊骇的一幕!
——左脸年少,右脸苍老。一半清秀动人,一半垂垂老矣。这极端的组合一左一右出现在同一张脸上,以惊悚可怖的状态出现。
“啊!”照镜子的巫残欢倏然一声尖叫,摔碎了镜子,双目圆睁,怒喝递镜子的侍女,“谁让你拿镜子来!谁让你拿镜子来!”
明明是她吩咐的,如今怪那侍女,那侍女委屈不已,跪下身子丝毫不敢争辩,颤声道:“宫主饶命……宫主饶命……”
巫残欢将她重重一推,目光落在那侍女容貌普通却胜在正常的脸庞上,高声厉喝:“你这般放肆,是不是觉得你这张脸比我强?!”
那宫女身子抖似筛糠,“奴婢不敢,宫主你……啊——”话还没说完,眼前一双细长的手带着血腥唰的一掠,她霎时感到一阵剧痛,随后身子直挺挺仰了下去,再也没有声息。
巫残欢冷冷看着地上的尸体,回首冲周围一群吓得魂飞魄散的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