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难得没讨价还价,爽快应道:“没问题!”
考试一结束,陶苏和叶芮就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过年。
“你今年去哪?要不去我家。上次我妈打电话还念叨你呢。”叶芮卷着行李箱的衣物节省空间,跟坐在电脑前的重重提议道。
“不用了,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明年就大四了,我考虑要不要考研,正好先复习着,然后年前要再去一趟小塘村。”
“又要去?还有,你之前不是说想出国吗?怎么又决定考研了?”
重重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那怎么办,公费没可能,自费更没可能。实在不行就只有先工作了。明年就去不成了,今年再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大一刚进校时,重重有加入学校的社会实践部,小塘村就是大一暑假她参加的实践活动。虽然大二一开学她就退了部,但是小塘村却成了她每年都会找机会去的地方。
她过年不想呆在学校,也不愿意去叶芮或陶苏家时,就会去那里。
“那你记得随时报告行踪,别让人担心。”
陶苏递给她一大包东西,重重接过,很疑惑,“什么?”
“暖宝宝和围巾。那里冷,你带好”,陶苏扒拉额头的刘海,脸色不太自然地解释。
重重笑得开心,“正好我忘了买,谢谢!”
去小吃街的路上,叶芮想起陶苏下午在宿舍的反常表现,直呼想不通,“从山庄回来后,我还以为她要跟我们绝交呢。”
“她应该还是生气我有事瞒着她吧,也是我的错。”
叶芮正色道:“说什么呢,谁还没个过去啊,就算恋人也不用事事都知道何况只是朋友!别多想。”
一月末了,气温愈发冷,说话间的白气能从脖子口的围巾缝隙呼呼往外跑。重重舒了口气,感慨道:“幸好她给了台阶下,这下不用别扭到明年了。”
“跟校长联系好了吗?他去接你?”
“打过电话了。校长近来腿脚不太好,再说我也是去过两次的人了,不用人接。”
叶芮离校前反复叮嘱她,“随时保持手机畅通,一天一条短信报平安,知道吗?自己小心点。”
“知道知道,都记住了叶婆婆!”
重重提前买了腊月24的火车票,路上两天,到时正好能赶上小年夜。
小塘村只要一所小学,校长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和善老头,夫妇俩都是学校的老师,无儿无女大半辈子都在学校。
“张婶,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这个大葱是不是要洗了切?”
张婶抢过她手上的葱,连连拒绝,“不用不用,坐了几天火车了,你休息去吧我都习惯了也不累!”
重重也不出厨房,就站在旁边陪她说着话。
“张叔腿好点了吗?我带了点膏药,晚上您给他敷试试看,如果效果好我再买。”
“别瞎花钱,你叔那都是老毛病,人老了那还能没点问题。来,尝尝这个。”张婶夹了一块切片香肠,喂到她嘴里。
重重砸吧砸吧嘴,吃得很香,“张婶手艺愈发好了,加了糯米口感更好。”
张婶闻言很开心,“喜欢就好,走时多带点。”
山里天黑得早,张叔张婶作息规律,晚饭后只稍微聊了会重重就催着他们去歇息。放了假的学校空旷般寂静,抬头能看见清晰的月亮,走两步就觉寒气逼人,操场上有一架秋千,应该是刚装没多久,松木板颜色还能新。
虽然学校很安全,但大晚上的还是有些害怕。她掏出手机,选了播放器里最劲爆的重金属音乐,晃晃悠悠地荡着秋千。
副歌的音乐突然停了两秒,果不其然,有电话进来。
“在做什么?”
“荡秋千呢,刚吃完晚饭。”
程莫及诧异,“怎么说话有回声,现在在哪?”
“G省,一个小村庄。”
S大南门,近女生宿舍,因为放假门口大马路上行人很少,连平常遍地的小商小贩也都不见了。电话还在通话中,那头重重絮叨说着自己为什么会去哪,那里的学生、老师……
“明天请林小姐来吃顿便饭吧?医院也忙,怎么着腊月28的晚饭应该在家里吃。”
程莫菲在和吴妈确定明晚的菜单,“吴妈,加几道川菜吧,林小姐爱吃!”
当事人一直没答话,程莫菲的丈夫方航看了棋盘对面的人,摇摇头,谨慎地落下思索片刻的黑子。
角落里没注意的五颗子,一下子就被白子包围了。
“我明天要出趟差,别做我的饭。”
程莫菲一听就急了,“别人都放假了,怎么你还要出差?要是爸知道少不得就要念叨到过年!有什么事不能缓几天?”
方航在中间做和事老,劝着自家老婆,“没个紧急的事,莫及也不想这个节骨眼还出差,是吧?明天你也多劝劝爸。”
程莫菲气闷地坐在沙发上,想骂程莫及看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什么话都憋在嗓子里,出不来。
程莫菲敲了两声门,没听到应答,就直接推门进去。程莫及擦着头从浴室出来,看见坐在床上的程莫菲,没有丝毫意外。
“姐夫回去了?”
程莫菲拉过他,让他坐在自己对面,“莫及,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愿意结婚,还是没遇到中意的?”
程莫及扯掉头上的浴巾,情绪有些烦躁,“不管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们,你和爸都能接受?”
他突然松口,杀了程莫菲个措手不及,她弄不明白他这话想表达什么,语气也由刚才的严肃变得嗫喏起来,“这个……这个嘛,当然家世清白、人品优秀就更好了,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总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行……啊?”
程莫及自嘲地笑了笑,起身驱人,“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年前的这几天,重重有时间就跟着张叔去家访,小塘村小学是附近几个村庄唯一一所学校,每年放假再开学,失学率都会升一倍,所以张叔一有时间就会去学生家里了解情况。
今天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学校翻两座三头的西背村。
去了两家,回学校的路上天就暗暗黑了下来。重重担心张叔的腿受不住,走个几公里就嚷着累,硬是要拉着他坐下休息。走走停停,等看到小塘村学校石刻的校牌时,已经近八点。
“张婶肯定都等急了!”
还没见到人,重重就在门口唤道:“张婶,我们回啦!”
张婶急急忙从厨房迎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干,“今天怎么这么晚?先坐,我把饭菜端出来。”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重重道:“把你朋友叫过来吧,准备开饭。”
“啊?我朋友?”重重不敢相信,指着自己重复道。
“对啊下午就到了,我说要跟你打电话他也说不急,想先休息会。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学校靠近操场的地方有一排平房,张叔张婶就住在那里,平时有家远的学生住宿也在那里。张婶特意给重重收拾出了一间房,就在他们隔壁。
房间是开放式结构,开门就能看见自己单人床铺,上面蜷缩个人。
“喂,喂……吃饭了,吃饭。”
程莫及睡眼惺忪,刚醒来对所处的位置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有,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这地方也不好找……”
他抬高手,用力揉了揉重重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小丫头。”
“我来,接你回家!”
☆、第六章 现实短(3)
重重摆着手,跟在程莫及后头,晃悠悠地两边倒,“张叔今天很高兴,好久没人陪他好好喝酒了。”
程莫及停下来,双手扶住她的两肩,问道:“你呢?”
“嗯?”重重仰着头,正好能从他肩窝处看见月亮,又大又凉,“我当然也开心啊。”
“你什么时候走啊,明天就年三十了?”
刚才吃饭,她助兴也喝了两口张婶特酿的“桂花酒”,得亏程莫及及时把酒杯拦下了,不过现在还是有点上头。
“我订了明天的机票,你跟我一起回。”
张婶把新被子抱到重重房间,她张罗着要给他铺上,被程莫及极力拦住了,“我来就行,您去歇着吧。”
张婶担心地看了眼床上倒头就睡的重重,“那你有事就敲我们门。”
回到屋里,张婶还是放心不下,对躺在床头看书的张叔念叨:“他俩住一起没问题吧?重重还醉倒了,哎,这丫头酒量也太浅了。”
张叔嫌她想太多,“我看那小程能特意找来,对重重就不一般,老婆子别插手年轻人的事。早点睡!”说完把书页一折,就准备睡觉。
“那丫头也是个苦命的……”
重重睡的床是单人折叠床,铁丝织成,躺上去有轻微晃荡,加一个人,力量会向中间聚拢。
一晚上都觉得自己在一个摇篮里,怎么翻滚都像被桎梏着,没有多余的地方动弹。
睡了一宿伸展不开的觉,重重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窗前的课桌上摆着两床崭新的被子,看样子程莫及早就起床了。
程莫及陪着张叔在门口下象棋,看到她出来,张叔边落子边对她说:“你张婶在屋里,快去吃早饭。”
张婶给重重装了好些腊货,猪肉、香肠,足足有一大包。“张婶儿,我吃不了那么多!再说学校也没地方放。”她从里面拿出一串香肠,“这个就够了。”
张婶不依,“那也给小程拿点,你回去也可以给老师同学分点。这里也没什么好的,就是这多,村民也送了我们好多也拒绝不了。”
好说歹说,最后张婶才同意不用都带走。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有时间再回来。”
张婶拿衣袖擦着眼泪,“别担心我们,自己在外边儿好好的。”
“你这老婆子干嘛呢!重重你别理她,明天就大四了,你也忙不用老惦记我们。”
“每次有志愿者来,张叔张婶都很高兴,这里老师就他们俩,在讲台前站了大半辈子,腿和肺都不太好,让他们去省里的医院看看他们也不愿意。两老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