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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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氧-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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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以橙的世界就是在这一刻倾覆的,见证了最惨烈的车祸现场,她差一点,也要被埋在那辆车下。
    傅宁溪是当场就死亡的,邵景淮接到电话就赶赴现场,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
    没有系安全带的傅宁溪从车里甩出,立刻断了气。她以一个最不优雅的姿势躺在地上,鲜血淋淋。曾经她是最有气质的傅家小姐,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可是现在她却只是盖了一条深蓝色的布,躺在最冰冷的地上。
    世界从此静音,邵景淮突然失去了走到傅宁溪身边的勇气。
    没有撑伞的他全身被淋湿,连心也被淋湿了。后悔,内疚,一下子席卷而来,差一点吞噬了他。他走不过去,甚至连见傅宁溪最后一面都不敢。
    车祸现场另一边,一个女孩子在撕心裂肺地哭,她拉着赶来的医生护士求他们救救她的哥哥和朋友。
    邵景淮目光呆滞地看着模糊的她,看着她趴在被救出来放到担架上的两个人身边,看着她哭到没力气。邵景淮在想,如果他能有她的眼泪就好了,如果他能像她这样为傅宁溪流一滴泪,也会好受一点。傅宁溪说的没错,他没有心,连人最基本的七情六欲都没有。
    所以他根本没有眼泪。
    因为傅宁溪的突然死亡,邵景淮和她的婚约自然不复存在。知道真相的傅遇津因为妹妹的离世痛不欲生,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傅宁溪身边。如果那时他能好好安慰她几句,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傅家和邵家,从此一刀两断,分道扬镳。
    从回忆中抽身,不知不觉邵景淮的心情很灰暗。
    他知道那天他在事故现场看到的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就是白以橙,说起来,他曾经还羡慕过她。她的哥哥只是失去了一双腿,朋友安然无恙,没有经历生离死别。而他,却活生生失去了一个人。
    命运这样会戏弄人,谁曾想几年之后他会和她以那样的方式相遇。
    白家不是简单的人家,傅宁溪的车祸,让并没有多少交集的白家和傅家也不再打交道。他们之间是如何解决这件事的,邵景淮没有参与,只知道这是两家长辈之间的谈判。
    所以傅遇津和白以橙,绝对不可能有什么结果。起码白和睿,那个无辜地失去一双腿的白家曾引以为傲的少年,怎么样都不会同意白以橙和傅遇津在一起。
    可是即便邵景淮分析地如此透彻,他还是会想,那么他呢?那么他和白以橙,可能会被接受吗?
    这种想法不该有,邵景淮自嘲地摇摇头,可并没有就此离去。
    白以橙还在海边,经过前面那么多次的意外,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深夜里徘徊。他守着她,就像那一晚他跟着出租车送她回到家,看着房子灯亮他才离去。
    白以橙在海边站了很久,直到脸庞上的泪痕被海风吹干。一颗心终于平静了一点,她才回头离去。
    很晚了,这里几乎没有出租车经过,白以橙想着如果有私家车经过,也可以试着挥挥手,也许能遇上好心的司机。
    可是好几分钟过去了,都没有一辆车经过。
    邵景淮远远看着她,随后对司机说:“走吧。”
    “是。”司机发动已经熄火的车,慢慢地往白以橙站的位置开去,那里是离开这里的必经之路。
    白以橙终于看到一辆车经过,赶紧挥手。
    司机向邵景淮询问:“老板,前面……”
    “停下带她一程。”
    司机把车停到白以橙面前,白以橙见停车了,急忙上前去询问:“你好,你可以顺路把我带到市里吗?在有出租车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可以,这边实在打不到车了。”
    司机按邵景淮刚才说的点点头,白以橙感激地说着谢谢,走到后座开门。她坐上了后座,关上车门才发觉,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人。
    应该是运气太好了,竟然又碰到了邵景淮。
    司机重新开车,后座上的两个人都未发声。沉闷的气氛像一张渔网紧紧包裹着他们俩,邵景淮能从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看到白以橙削瘦的脸庞,以及还有点发红的眼睛。
    她甚至还带有泪痕,刚才……她或许是哭了。
    想到这,邵景淮就会想起那天白以橙的哭声,好像是连同他的那份,都哭了出来。
    白以橙保持沉默,转头看着车窗外,不发一声。到市里看到有出租车的地方后,白以橙叫停。
    道谢,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白以橙转身就离去,邵景淮没有叫住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对司机说:“去酒店。”
    听到身后的车开走,白以橙才停住一直前行的脚步。
    曾几何时,她与邵景淮靠近,就会觉得呼吸困难。如今呼吸依旧困难,缺氧的感觉依旧存在,可是她却得克制。克制自己的蠢蠢欲动,克制那喷薄的感情,克制自己还想要靠近他的心。
    如果让邵景淮知道她刚才还在因为他哭,那简直要贻笑大方。
    到市中心了就好打车了,白以橙很快就招了一辆出租车回酒店。
    酒店大堂有几个人在办凌晨房,白以橙从旁边走过,在电梯刚关上的时候按下了上去键。本以为要等这趟电梯重新下来,可没想到电梯门重新打开了。
    白以橙一抬头就看到有些疲惫靠在电梯墙壁上的邵景淮,顿时觉得今天一天,命运都在跟她开玩笑。
    吃饭遇到,回程遇到,现在连住酒店,都能遇到。
    曾经她那么千方百计地创造偶遇,如今不想偶遇,却偏偏偶遇。
    白以橙抬步走进电梯,看了一眼亮着的电梯楼层键,八楼,跟她的房间在同一层。她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占据了电梯最左侧。
    呼吸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完全没有流动,邵景淮微微站直了身子,抬手扯了一下衬衫领口的领带,好像这样能更好呼吸一点。
    今天一天见面三次,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老李在介绍他们时,白以橙说的那句“久仰”。
    除此之外,再无二话。
    电梯很快到达八楼,白以橙率先走出来,邵景淮紧随其后。
    这样的沉默,突然叫什么想起他们第一次乘坐同一部电梯时的情景。那时他认为她是傅遇津的女人,一边吊着傅遇津,一边又到他这般耍手段博好感。他曾把她想的那样不堪,低俗,庸俗。
    而此刻他却被这样的一个女人占据心间。
    白以橙走到自己的房门前,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房卡,但是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手一抖,整个包掉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白以橙心情不怎么好,弯身去捡起自己的包,然后一一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捡到最后一样东西时,她才看到那张刚才怎么都找不到的房卡。她伸手去捡,但却被人抢先一步。
    邵景淮从地上捡起房卡,修长的手臂伸至白以橙面前,把房卡递给她。
    他的手指纤细,白以橙看着那双手很久,最后始终没有接过房卡。
    她说:“把房卡放回原处,我自己捡,不需要你帮忙。”
    邵景淮促狭的眉眼眯了眯,甩手就把房卡放回刚才捡起来的地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白以橙。他就是处于一番好意,或许他刚才该理智一点,袖手旁观便好。
    “不需要我的帮忙,既然这么有骨气,那你起先在车上看到我的时候,就该下车。”
    白以橙顿了一下,伸手捡起房卡就站起来与邵景淮对视,冷冷笑着:“看来我没下车让你很不爽。那这样吧,滴水之恩该当涌泉相报,要我怎么感谢你报答你?肉/偿?”
    邵景淮的眉毛一挑,单手支撑在了一边墙壁上,把白以橙困在了自己怀里。他略有点不屑地问:“肉/偿?你有这个资本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资本?”
    走廊昏暗的壁灯给他们之间平添了一丝暧昧的气息,空气变得灼热起来,在鼻尖发烫。他们都嘴硬,都竖起了全身的刺要攻击对方,但也把最柔弱的那一面悄无声息地袒露在了彼此面前。
    白以橙直直地看着邵景淮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深夜的海洋,波涛汹涌,暗藏星光。她不动,他也不动,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直到撩人的气息环绕,直到人失去理智。
    邵景淮低头吻住白以橙的时候,白以橙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吻好像藏着许多情绪,他吻着她,没有吮吸没有撕咬,就只是四畔唇贴在一起,力道却有些重。
    两人之间的立刻升温,呼吸同这空气一般灼热暧昧。
    白以橙最先反应过来,用力推开邵景淮,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邵景淮偏着头,白皙的脸颊霎时显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他保持着被白以橙掌掴的动作,眼睛黑的看不到底。
    白以橙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反应会是打他一巴掌,她三秒后才回神自己做了些什么。略有些慌乱地拿着手里的房卡去开自己的房门,然后她跑进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一声巨响,尘埃落定。邵景淮的脸颊这时才火辣辣地疼,可心脏,好像更疼。
    为什么会没有理智,为什么在刚才那样的时刻,他会动情地低头吻她?要知道他从来,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女人这样做过,他没亲过任何人,包括傅宁溪。
    邵景淮现在真的认识到,自己变了,因为白以橙,他变了。
    酒店房间的浴室,白以橙泡在浴缸里,大脑还是有些空白。
    邵景淮竟然亲了她,在两人以为要剑拔弩张的时刻,他竟然亲了她。他的唇畔那样柔软,像个深渊叫她不由自主地陷进去。可是当理智回来后,她却动手打了他。
    其实她想打的是自己,因为她不可遏制的,再一次动心了。
    从浴缸里出来,白以橙披上浴巾,站在镜子面前撕下了额角贴着的创可贴。因为南熏受的伤根本没有好,为了形象,她只能把刘海放下来一半,遮住伤口。
    夜深人静的时候,白以橙突然想找苏奈说说话。
    苏奈接电话的时候,白以橙正好躺到了自己床上,她问:“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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