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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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长安-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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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打下了十几棍,韩文殊身后早已血肉模糊,嬴瑀几次想开口阻拦,却都无疾而终,只能寄希望于那道白衣身影上,只见那人虽也是浑身僵立,紧张地注视着韩文殊的情况,却也帮不上忙。
  “母后……”嬴瑀轻唤。
  “该问的你都问了,既然无法证明她无罪,你便闭嘴。”太后将他的话打断,双眼直直注视着行刑。
  刑台上的韩文殊早已意识模糊,她用力咬着嘴唇才忍住不出一声,她既没错,便不能求饶,既不求饶,也不必大嚷大叫。嘴角被咬出血迹,汗水伴着血水濡湿了额前散落的长发,背后的疼痛早已麻木,她想她的腰背也许已经被打断了,才会感觉不到疼,下一秒也许就要昏迷。
  忽然,她心中却莫名疼痛,那痛苦胜过背后乱棍之伤。
  此时此刻,她只想挣脱出双手,用力地护住下腹,似乎是本能,似乎是有人指引,当初每个静夜都会出现的心跳声,再次回荡在她耳边。
  然而之前强壮而清晰的声音,这次却变得很微弱,像是要离开,却又不舍得离她而去。
  韩文殊心痛,心痛到无以复加,直到此时,她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绝望,她比那个心跳更不舍,心底突生一股力量,她要挣扎,她要反抗,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不是一个人。
  用力地抽出双手,拼命地挣扎,明明那熏香的效力还在,此时的她没有内力没有武功,可是她的力气却比她运了十成功力时还要大,她挥舞着双手,腕上手铐的铁链发出激烈的声响,从木凳上滚下,她便蜷缩起来,抱住膝盖,护住下腹,像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婴儿。
  一直这样,无论有多少双手拉过她,她都一动不动。
  直到有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向她疾步走来,熟悉的手臂将她抱起,温暖的气息漫过她的身体,温柔地拂开她紧握膝盖的双手,将她抱在怀里。就这样顺势依偎在他胸口,她能听到他的心跳,以及愤怒的喝声。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及时赶来的那一瞬,暴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是他宽厚的手掌附在她耳边,所以她只能靠残存的意识感受到一点点外面的讯息。
  嬴珩来了。
  他的愤怒爆发,周围的羽林卫尽皆重伤倒地。
  一个白衣身影幽幽飘来,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
  紧咬下唇的贝齿缓缓松开,终于可以安心陷进黑暗,手却不敢离开,紧紧护住腹部。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在沉思 为什么我的文儿没有评论,,
ps。男女主要分手了 这次是真。分手

☆、第九十七章

  玉雍宫中,香烟缭绕,药气弥漫。
  韩文殊静静躺在榻上,睡得很深,眉宇间却紧蹙。因是臣子的身份,不便将她移至宣室殿,嬴珩只能下令将她安置在闲置的宫殿。
  嬴珩刚刚亲自为她上了药,十几棍下去虽只是皮肉伤,但毕竟是个女子,又没内功护体,哪里禁得住这带铁钉的棍棒重重击打。
  从林光宫一路狂奔赶回未央宫,驾着马冲进宫门,一卷扬尘飞奔至掖殿,索性是赶上了,再晚一刻,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回长安的路上遇上不少埋伏,嬴珩极少杀人,这次却下了杀手,沿途那些人只怕不死也是重伤,事后在路上,他本还有些后悔,如今看韩文殊伤痕累累地躺在他面前,他倒是不悔杀了那些人,只恨自己没来得及将他们屠戮干净。
  嬴珩抚了抚她的长发,才五天不到,就已憔悴如斯,苍白消瘦的脸庞,乱如柴草的枯发,嬴珩无意识地喟了一声,“子卿……”
  像是解药,韩文殊轻轻动了一下,双腿不自觉地收缩,一如刑台上蜷缩自卫的模样。
  “疼……好疼……”轻浅的呓语从满是齿痕的嘴角挤出,原本秀丽的眉目皱得那样狰狞,恐怕是痛到梦魇。
  嬴珩大惊,忙蹲下身轻抚她的秀额,希望以此来缓解她的疼痛,却丝毫不起作用,慌乱下,嬴珩大喊人来。
  夏凉一直守在门外,此时听闻里面唤人,忙推门而入。
  “皇上有何……”
  “宣太医,叫沈鑫过来,立刻!”不等夏凉问完,嬴珩低哑的声音便已将其打断。
  “皇上,沈太医省亲未归……”夏凉硬着头皮答道。
  良久,嬴珩阖目,“传刘如意。”
  夏凉领刘如意进殿时,嬴珩覆了层冰丝在她身上,玉雍宫的暖炉烧得极旺,就是为着韩文殊背上的伤不能穿衣盖被,只能敞露在外,这样能稍减痛苦,但长安天气毕竟寒凉,不盖被又难免受寒。
  刘如意先是望了一眼榻上的人,随后皱眉掩鼻,轻咳两声,侧头朝夏凉道:“把这安神香灭了,之后通风换气,这殿里香气太浓了,不适宜病人静养。”
  夏凉询问地看向嬴珩,之前为了减轻韩文殊身上的疼痛,嬴珩命人一直点着安神香,琢磨着她睡得沉,多少能忘掉些痛苦,如今听刘如意这般说,嬴珩不好辩驳,点头道:“照刘公子说的做。”
  夏凉喏喏应了声,便按刘如意吩咐的去收拾了,嬴珩低头抽过锦被,盖过韩文殊的身体,通风换气时,难免外面寒风袭入。
  刘如意深深看了一眼榻上沉睡的人,跪坐在一边,抬起手,又恍然顿住,最终收回,眼中神色深沉,道:“草民要为韩大人诊脉,请皇上准许。”
  嬴珩眉心微凝,沉声含混道:“我既请你来为她看病,自然要准你诊脉。”
  刘如意垂眸,从锦被中抽出一节玉腕,那手臂极瘦,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开始闻诊。嬴珩立于一旁,医者望闻问切最忌有声,他也知自己出去等最好,只是他实在不放心,如此,他现在既不敢走动,也不敢出声,只能担忧地看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刘如意将她手腕放回锦被下,然后起身,旁若无人地走到桌案前面,执笔写着什么。
  “她如何?”嬴珩声色沙哑,语调难掩担忧。
  “失血过多,其余还好。”刘如意轻描淡写地说道,“其余”二字却看似无意地加重了口气,他像是想起什么,笔下顿了顿,嘱咐道:“皇上以后还是莫要熏香了,龙涎香、安神香都不要点了,她现在的身体闻不得这些。”
  “以前都无妨的,而且子卿睡眠浅,安神香可助她安眠。”嬴珩皱眉。
  刘如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未被嬴珩察觉前,便将那莫名的情绪收起,淡淡解释:“韩大人在狱中吸了不少克制体内功力的熏香,那香料药性甚是寒凉,与其他香料有些相冲,吸多了,难免深夜久咳,将来只怕要有肺痨,或是百日咳。”
  嬴珩听他这般说,心中感受极难形容,无比后悔五日前没带她一同离宫,也省得她受这样的罪,他低声喃喃地道了声“好”,只听刘如意清冷绝尘的声音再次嘱咐他:“韩大人若是梦多难眠,陛下可命人准备些牛乳或是龙眼,睡前吃可起到助眠的效果。”
  他将笔放回笔架,拿起他已写满篆字的纸,递给一直候在旁边的夏凉,淡道:“这是药方,一日两贴,分别在辰时早膳前,和酉时晚膳后服用。”
  说完,他只冷冷朝床榻那边扫了一眼,便起身告退,嬴珩却忽然将他叫住,问道:“刑台上,你给她吃的药是什么?”
  刘如意答:“只是止血保……保命的良药罢了。”
  “哦。”嬴珩似是失神,怔忡片刻,才朝他冷冷言说,语气却有几分嗫嚅,“沈太医回乡省亲,其余人不知她身份,朕知你略懂医术,只能烦请你为她医治。”
  刘如意垂首,“皇上言重。”
  说罢,便拂袖而去。
  送走刘如意,看韩文殊也睡得正香甜,嬴珩便起身,面容冷峻,拂袖离开玉雍宫,临走前,不忘吩咐夏凉守在韩文殊身边,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一步。
  永延殿内,嬴瑀跪坐在太后身边,耐心哄劝着,让她老人家宽心,气大伤身。
  太后却铁青着脸,无论嬴瑀说什么,她似乎都听不进去,一边抚胸,一边喘着粗气。
  “儿子见过母后。”嬴珩未等永延殿通报,直接便进了大门,脸色不甚好,眸色幽深,怨怒不浅。
  坐在一旁的嬴瑀心中不由叹息,皇兄与母后之间的嫌隙恐怕更大了。
  “你这么晚过来,是向哀家问罪吗?”太后冷哼一声,语气不善。
  “儿子不敢。”嬴珩的声音极沉。
  “你不敢?你要是不敢,就不会骑马冲进未央宫,引得宫中大乱;也不会在哀家眼皮底下,救走那个祸国殃民的妖臣,还出手伤了在场的羽林卫。如今宫中流言四起,你这皇帝当得可真是好啊!”太后气得颤抖,抬手指着他,似乎恨铁不成钢,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骂。
  嬴瑀忙拍着太后的背,轻声安抚:“母后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嬴珩却对太后这一番斥骂无动于衷,微微低头看着地面,冷漠道:“儿子救下韩卿自然有儿子的道理,韩卿乃是朝廷命官,又官职三公,太后一介妇人,还是在宫中颐养天年,莫要再插手朝中之事了。”
  听到他沉冷的警告,太后气得险些晕厥,她手扶着桌案,声色颤抖,“逆子!哀家将那罪臣处以私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将她当做明珠,她却报你以怨毒,使出卑劣的手段诅咒你,诅咒大秦社稷!”
  嬴珩冷冷抬眸,救下韩文殊的时候,嬴瑀便已告诉他,太后已经知晓韩文殊乃是女子这个秘密,并认出她就是那个被他宠幸在宣室殿的姬妾,嬴珩此刻望着太后,心中虽为难,面上却依旧冷肃,他不准任何人伤害她,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母亲。
  “母后既然提及巫蛊之祸,儿子便让母后知道真相,免得将来心中仍有疙瘩。”
  说完,嬴珩抬了抬手,身后的侍卫从殿外带进一个人,是灵鸢。
  几名侍卫半拎半押地将她扣在大殿中央,她与午时样子大致无差,只是面色阴郁了些,嬴珩冷厉地蔑了她一眼,朝太后笑道:“母后既要个理字,儿子便讲理给母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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