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闭嘴!”韩文殊气急败坏地止住他,想到自己现在正一丝不挂地坐在浴桶中,眼前一个清醒的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心中羞怒,却又不知所措。
而这一幕对于嬴珩来说,也是始料未及的,他兴冲冲地下了山,沿着上次与她一同溜出宫的路径,一路寻到银羽军的驻地,谨慎地躲开巡逻的士兵,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营帐,还没来得急做任何试探,便迫不及待地溜了进来,却没想到一进门,便看到了如此香艳的一幕。
“你!”嬴珩身为九五之尊,何曾被人这般呵斥过,却想到是自己失礼在先,便一甩袍袖,认栽般背过身去,毕竟非礼勿看。
韩文殊赶忙拾起她刚刚褪下的衣物,批了一件雪白的单衣,要再将银甲穿上时,却因紧张,而手脚麻乱,结果越着急越穿不上,而她的便服却挂在门口的架子上,若要拿到,势必要经过他的面前,最后她索性将那身银甲扔在地上,咬牙怒问:“有什么事要劳烦陛下深更半夜闯进臣的营帐?”
“朕巡查朕自己的军队,有何不可?”嬴珩见她语气不善,却也不愿服输,冷笑着反驳,还故意将“朕自己的军队”几个字说的极重,以宣示皇威。
“陛下若要巡视,大可命臣出来接驾,何以一言不发就私闯臣的帅帐!”韩文殊气急败坏。
他轻笑一声,继续胡搅蛮缠,“朕今日来是暗访。”
嬴珩见一盏茶时间过去,该换的衣物早该穿好,便悠悠转过身,谁知入眼所见,却是一个玉脸气得通红的娇憨女子,他动作一顿,看得有些入迷。
韩文殊见他一双眼睛死命地盯着自己,以为他贼心不死有所图谋,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她现在应该已经将他碎尸万段了,为了克制住心中怒火,她只能强迫自己侧过头不看他。然而这个营帐本就不大,及腰的长发随着她甩头的动作,带着滴滴答答的水珠扫过他的手臂,隔靴搔痒一般,撩动他本就不再平静的心。
此时她身上只套了一件单衣的,而刚刚出浴的身体上还滚着水珠,这些透明却带着她体香的温水,将她的身体与那件单衣紧紧粘合,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嬴珩神情怔忪,一个可笑至极,却又让他殷殷期盼的念头从心底萌生,“韩文殊,你是在勾引朕么?”
偏过头的韩文殊,带着满腹的不解,缓缓抬眸朝他看去,直到看出他的视线停留的位置,又低头扫视了一遍她现在这灵秀如风、温婉如水的身段,心中羞怒,玉脸飞红,她拼了全力攥紧双拳,才能克制住想要扇他一耳光的冲动,惊怒交加地叫道:“你看什么!”
嬴珩玩心大起,薄唇勾出一个邪魅的笑,低眸意味深长地笑道:“朕刚刚来的时候,一览无遗,该看的都看过了,只是你这身上,要什么没什么,朕都不屑看。”
恼羞成怒的韩文殊听到这话,又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子,早已是怒不可遏,再控制不住手脚,伸拳便朝他袭去,只见他轻轻巧巧地偏过头,便将这来势凶猛的一拳躲过。
韩文殊手上动作不停,化拳为掌,携着劲风向他命门而去,却仍是被他闪身避开。
随后一波一波的拳掌穿插着袭来,起初嬴珩只当她是被激怒,才会留下诸多破绽,然而躲过了十几招后,她的招式仍是漏洞百出,竟像是初习武功的孩童,嬴珩心中犹疑,目光却越来越沉,定定地落在她执着的眼眸。
“唰”的一掌袭来,韩文殊将全身的内力转移到手上,指尖带风,朝他心口而去,她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如今虽已能控制内力,但是招式与经验尚还不足,她伤不到他,不过是想出出气而已。
这次嬴珩却没躲,身体迎着她的掌向前而去,眼看这一掌就要落在他心口,千钧一发之时,他反手握住她的小臂,将其内力散去,又翻身移到她身后,双手钳住她双肩,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在一瞬间完成。
“你的武功呢?”
突然变得深沉沙哑的声音从耳畔欺来,不再是戏谑,反而带着温热的气息,像是质问一般,认真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果然是太拙劣了么?最终还是被察觉了……
韩文殊苦笑着想,她现在被他掣肘,一动也不能动,虽然只是双肩被他钳住,但是两人靠得极近,他身上传来的那股炙热的气息,让她无从思考,她挣扎着想要逃脱,像被渔网缠住的鱼儿,扭动着身体,妄图逃离。
“你要是再乱动,我不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
☆、生香
韩文殊停下挣扎,怔愣片刻,身后那股炙热的气息,以及耳边粗重的呼吸,让她更加心乱如麻,她仿佛能听到她的心跳,伴着他的频率,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胸腔,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冷笑出声,自嘲地问道:“陛下难道又糊涂了,竟对臣这样的人动了心思?”
身后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他的身子一僵。那日她不管不顾,因担心他的病情,连夜赶到林光宫求见,却不成想得到的却是那么大的羞辱。
嬴珩自然记得,这句话是那晚她将他推倒后,他脱口而出的恶言,只是他口不择言,竟没想到她始终记得。
他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朝自己,目光灼灼注视着她清冷的容颜,他定定地看着她投来的倔强的目光,一双清丽璀璨的凤眸满含敌意,似不屑似仇恨,即便她偏过头不去看他,却仍不减其傲然风骨,眼角下淡淡猩红,让他心下一颤,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只余一声无奈的长叹。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他扫了一眼四周,刚刚的打斗使得周遭事物一片狼藉,风卷残云一般,宣示着刚刚的激烈场面,而她挂在一旁的衣物不是掉落在地,染上了灰尘,就是凌乱不堪,满是褶皱。他只好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扬手轻柔地披在她的身上,又仔仔细细地将她裹好。
他声音低柔,似是在恳求,“我知道你还在气那晚的事,你要是没法消气,你就打我吧,我这次不躲也不还手了。”
说着嬴珩将手臂微微张开,在她面前呈现出一个毫无防御的姿态,目光柔和地望着她。
韩文殊却丝毫不愿再回想起那晚的事,对于她而言,被一个让情欲蒙住双眼的男人侵犯,无异于被人玷污,她冷漠地闭上双眸,一言不发。
嬴珩见她仍是防备,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有些无奈地低唤,声音中隐匿着淡淡悲凉,“子卿……”
韩文殊却不动声色地侧过身,语气如冰,“陛下请回吧,有庄灵翁主相伴左右,陛下莫要让佳人等得久了。”
一瞬间,营帐内静得仿佛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韩文殊冷漠地将身上的外衣脱下,长安的冬夜,即便室内烧着再多炭火,仍是抵挡不住呼呼的冷风,突然空荡荡的身体不合时宜地打了几下哆嗦,她却丝毫未被动摇,将那身染了他体温的外袍扔还给他。
他伸手接过,却不怒反笑,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欢喜,歪着头,温柔地质问:“说到底,还是吃了萧情的醋,嗯?”
嬴珩重新将那件外袍披在她身后,将其紧紧裹好,但见她一动不动,像块坚硬的石雕,他扬手轻轻扳过她的脸,不容置喙一般,霸道而又坚定地引诱道:“你要是说你不高兴,不喜欢,或是承认吃醋了,我就答应你……”嬴珩轩眉轻挑,似是语塞,寻思了片刻,似是想出了好的理由,便一脸坏笑地说道:“我就答应你,不再喝她炖的汤,不再吃她熬得药。”
韩文殊却哪里听得了这些,凝眸狠狠瞪向他。原来她日日为他炖汤熬药,而他坦然地接受一个女人对他的好,却在夜深人静之时,大摇大摆地闯进她的世界,真是个朝秦暮楚的男人!
她扬手,用力将他掐在她脸颊上的手打开,极其厌恶地揉搓着被他碰过的皮肤,眼中满是嫌恶,她心中气恼,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陛下有了翁主还不知足么?为何又要跑来臣的军营,难不成是看上了臣这幅半男不女的残躯?还是说,陛下觉得臣这样的女人史无前例,想要玩玩?”
嬴珩收起刚刚的一抹玩味,细长的黑眸碧如深潭,身遭寒气迫人,他眯眼冷冷地审视着她不屑的神情,沉声一字一顿地问道:“韩文殊,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嘴变得这么恶毒了?”
韩文殊盈盈浅笑,一双美丽如凤的眸子直直逼视着他,她故意笑得甜腻,声音却是藏不住的寒冷,“臣不光嘴恶毒,心肠也恶毒,陛下既然喜欢臣,能给臣什么?臣若是想做皇后,陛下能给么?”
本还有回旋余地的二人,却因她的这句话,变得再无退路,她当然知道,如果她想要做回女人,只有更名改姓,归隐山林一条路,若是以韩文殊的身份,等待她的只有重责,而皇后,就更加遥不可及。
“我不能保证给你皇后的身份,但如果你愿意,我会让你做我的发妻,如果这个位置上的不是你,我宁愿孤身一人。”他黑眸如星明亮,透着一股坚定,声音沉沉,像是在承诺。
韩文殊冷笑,“陛下要臣做阿房女么?只是臣却不如她,起码始皇还为她建立了宫殿。”
嬴珩受伤地摇了摇头,不可置信地凝视,她提到阿房女,她的言外之意,是指责他将她当做一个情妇,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他的眸光由灼热变得暗淡,失望地发出一声哂笑,“你未免将我看得太低了。”
“韩文殊,我要是只想占有你,就算是三年前,在你最厉害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你也逃脱不开,而我要是把你当做玩偶,或是对你有丝毫的不认真,我也不会等你九年!”
说完,他转身离去,对门外值守的士兵视而不见,只听外面一声疾呼,“嘭嘭”两声倒地的闷响传来。随后越来越多的呼叫声,伴着凌乱的脚步,朝远处追去。
翌日一早,韩文殊穿好衣衫负手立于帐外,不练兵的时候她通常不着银甲,许志臻站在她身后,面色凝重,低头请罪,“报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