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着脸,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天还有些暗,我茫然地问他们:“你们怎么在这?”后知后觉的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还好,没啥异样。
“我们马上要去上朝了。浅浅,你清醒些,我们有事跟你说。”狐狸又拍了拍我的脸颊,神色凝重,伸手将桌上的一张纸和一块玉牌递给我,继续道:“浅浅,这纸上的名单,是我安在天青国的人,你到了那边有事需要人帮忙的,就拿着玉牌去找他们,他们自会按你的要求帮你打点一切。还有,凡事不可逞强,在外注意言行,一切小心为上,安全第一。记得,若有危险,就去找他们,他们会护你安全回来。你一定要完好无缺的活着回来,这是最重要的,记住了么?”
我睁着无辜的大眼,忙不迭的点头。狐狸真是大惊小怪,什么活着回来,难道我还会死在天青国不成?先秦时期那些游说诸国的先人们,哪一个不是衣锦还乡的,再不济,碰到个昏君,人家不听你建议不信你说的,那就灰溜溜的回家呗,总也不至于丢掉小命吧。
“还有,在看到天青国君之前,千万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沿途一切我们会替你打点好的。”二林子拿过桌上的一个包袱递给我,然后将一只七彩琉璃镯子套进了我的手腕:“包里的东西,你在路上慢慢看,会有用的。切记,这个手镯一定不要拿下来,危急时刻,在扣环这边吹一下,暗中保护你的人会出来保护你的。”
我又睁着大眼,很无辜地点了点头。眼见着这两个人的脸上又想浮现依依不舍深深眷恋的表情,我立马站起身将狐狸和二林子拉起来,推着他们便往走,边走边道:“大哥二哥快走吧,再不走早朝要迟到了。我也要早些出发,我不在的时候大哥二哥自己多保重,我自会多加小心的,胜利完成任务我马上回家,你们不要瞎担心了。”
推至门口,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站定,外面的天已经泛出鱼肚白,该马上大亮了吧。心里突觉万分不舍,我一把扑进狐狸的怀里,用头蹭了蹭,趁机擦掉泪意,再抬头时已是满脸笑容:“大哥,我和二哥都不在你身边,你要加倍小心,吃的穿的用的,出门不出门都要小心,上回的刺客虽然后来都无音信了,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知道么?”
哎,狐狸长得国色天香的已经危险,还坐拥江山,危险系数更高,再加上他好象不会武功,真真是个让人担心的孩子啊。
还有二林子,我又走到二林子跟前,伸手抱住他的腰:“二哥,你在前线,比我们更危险,你要多多保重,我一定会说服天青、寒星两国结盟的,到时二哥领兵踏平望月国,我和大哥设宴等着二哥凯旋归来!”
我又紧紧抱了抱二林子,他这一仗是免不了了,所以清林二哥呵,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西出阳关无故人
马车一路疾驰,到得龙曜国与天青国的交界齐青关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我心里很有些惭愧,之前我以小人之心度二林子的君子之腹,以貌取马的对着拉车的那四匹马又是鄙视又是怀疑又是抱怨,可是事实证明,我真的不是伯乐的料,因为那四匹马跑起来身姿那个矫健啊,一点也不比中国速度刘同学逊色,而它们的体力耐力,也不比当年的军霞姐姐差。
我窝在马车里,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出了京城之后,路况明显下降,马车一路颠啊颠的,我被颠得累了就趴一会儿,趴得累了又起来坐一会儿,趴下坐起往复循环,忙得跟什么似的,直把坐在对面的红儿看得慌起来,一径让外面驾车的云辉云耀缓些稳些。哎,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马车,整一个慢性酷刑,我怀疑再这样颠啊颠啊的,我颠不到天青国都天州,不是半路生生的被颠散架,就是在前面的马蹄踏上天州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却在后面的车厢里被活活的颠死了。5555,自找苦吃啊!
我又趴在软塌上,一边拨弄手腕上的七彩琉璃镯,一边想着心事感叹生活的无聊。为了不招摇,达到秘密、安全到达天青国都天州的目的,我只带了红儿、云辉、云耀出来,那个一脸鼻涕眼泪的翠儿被我扔在了浅醉居。谁叫名义上我现在仍在浅醉居养病呢,她这个贴身“小厮”怎么可能不在浅醉居照顾我?所以我现在面对红儿,显得格外的寂寞与无聊,因为红儿远没有翠儿开朗活泼,更重要的是红儿没有翠儿唠叨,大部分时间我就只能自言自语。至于云辉和云耀,咱也不指望了,他俩连轮流到马车里坐坐歇歇都不敢,更惶论跟我聊天解闷了!
我利用大把大把闲置的时间,将二林子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个包袱翻了个底朝天。乖乖,想不到小穆同学是如此的细心与体贴,这个包袱好比是百宝箱,不仅有救人的良药,也有害人的毒药,有防身的护甲,也有偷袭的匕首,最最让我欣慰的是,居然还有几件价值不菲的宝贝,娃哈哈,知我者,二林子也!难为二林子还将这些东西的使用说明书写满了好几张纸,为了表达我内心的感动与激动,我将那些东西能穿在身上的绝不戴在身上,能戴在身上的就绝不藏在身上,能藏在身上的就绝不放在包袱里。
接着研究狐狸送我的东西,虽然数量上重量上明显逊于二林子的,但质量上却丝毫不含糊。我明白那张名单的份量有多重,所以将名单仔仔细细研究了个遍,又将号称信物的玉牌???挂在了脖子上,藏在衣服里。如此隆重的一穿一戴一藏,我本来万分敏捷的身姿顿觉有些迟钝,坐在马车里狠狠的不适应了一下,心里则埋怨狐狸,他还真是小气,别的不送点也就算了,怎么也不拿点银票来?我好歹也是出国公干,没见我当时情况紧急走得匆忙,一个不小心忘了在国库里支点银子出来了么?还是你这吝啬的狐狸觉得我这趟出差的花费不应该公款列支?哎呀呀,幸好云府有的是钱,不然我说不定就“出师未捷身先死”,活活饿死在路上了,小气鬼,哼!
对了,名单!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左思右想、苦思冥想、思来想去……反正把N种毁灭这名单的方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想象(为抽象与具象)、对比(分纵向与横向)、琢磨(分客观与主观)、研究(分整体与局部)了三遍,没办法,我实在太无聊了,不在这种小问题上打发一下时间,我怕我真的会被活活憋死。最后终于万般痛苦的下了一个决定,便朝着车帘大叫起来:“云辉,云辉。”
红儿见我前一秒还皱眉苦思,一脸的凝重,后一秒便脸红脖子粗的大喊云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慌忙去掀车帘,才掀了一半,云辉便一脸紧张的出现在了眼前,嘴里却恭敬道:“公子,出什么事了?”
我朝他招了招手,“你进来,我有事找你。”
那小子犹豫了足足有两秒钟,才万般惶恐地坐在了红儿的对面。
“呃,也没什么大事。那个,云辉是侍卫吧?”我将声音放到最亲切的位置,瞧他那紧张的神情,活像我是只吃人的老虎,而他就是那传说中可爱的小白兔。唉,真失败啊!想我堂堂龙曜国假冒宰相,敢对正牌皇帝大呼大叫,对当朝大将军更是习惯性的呼来喝去,怎么对着自己的丫头侍卫反倒要小心翼翼了起来?
“公子,小的十六岁便已经是云府西枫苑的侍卫了。”云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回过神来答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神情仿佛我是外星人。
“是侍卫,应该会武功的吧?”我一脸兴奋,这小子以为我失忆啊,我之前的问题只不过是为这个问题所做的铺垫而已,铺垫,懂不?不过,这问题我完全可以直接问的嘛,为什么还要先问个问题热身?看来我真的很无聊啊。
“公子,小的虽然学艺未精,但保护公子万死不辞。”云辉作势欲下跪。
我忙凑过身子,将他跪到一半的动作生生拦下。哎,在这马车有限的空间里,偏就有人要做无限折腾的事情:“云辉,别动不动就跪啊磕头啊,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这一路也就我们四人为伴,你们都别拘礼了。”
说来也怪,难道龙曜国的大户人家流行自己府里的下人们动不动就向主子下跪磕头不成?我还以为这架式,只有皇宫外加皇亲国戚家里才见得到呢,可是云府明明就是一暴发户嘛,顶多这大半年来因为我完美的演技外加杰出的个人才能,勉强挤身新贵之列,但这下人们的规矩,好象早在之前就是这样有板有眼有模有样的了。汗一记,反正云老头是个怪胎,像我这种正常人那是肯定无法理解他心里某些阴暗的想法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想他不去理他,把他当透明,忽略不计。
“你会武功,那么用内力让这张纸化为灰烬吧。”我伸手将揉成一团的纸递到云辉面前,正是狐狸的那张名单。
云辉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毫不迟疑的将纸团捏在手里,微一敛神,不到两秒钟时间,手一摊,只余一堆灰末。
我立马目瞪口呆。云辉这动作、这架势、这速度,好象不比二林子逊色嘛!可是云辉只是云府西枫苑的一个小小侍卫啊,而且今年才二十岁,他的武功尚且如此,那么云府其他侍卫呢?张德呢?云风呢?我又看向红儿,那丫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云辉,脸上竟也没有出现什么太过惊讶的神情。乱了乱了,看来这云府,还有很多我未知的秘密啊,而云家,真的只是简单的有钱的生意人家么?
我对着云辉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复又趴在软塌上,开始专心致志的想事情,将心中的疑问,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出来:云老头究竟是什么人?他每天在忙些什么?云风为什么会中毒?云老头为什么不择手段的想有人在朝为官?密不透风的云府,忠心耿耿的下人,以及身怀绝技的侍卫,源源不断的财富,云家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这生意又大到了何种地步?云家到底多有钱?云老头的目的或者说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