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派人跟着我,并非保护,而是监视?
“不是。不过小的也不能确定昨晚公子晕倒后突然出现助我们脱离险境的黑衣人是不是……”云辉的话被一声清亢的啸声打断,马车蓦地停了下来。
我有些神经质的紧张起来,并带着莫明其妙的愤怒。难道又遇到黑衣人了?究竟是谁,竟是这般非置我于死地不可?一想到此,我怒极,正欲起身走出马车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形才略动,云辉便起身跪挡在我前面,我用力一推他,不料双手着力之处正是他右肩,血色迅速从里渗出来,映红了白色的纱布。饶是这样,云辉跪着的身形一动未动,只是眉头忍不住的轻皱了下。
“你忘了云辉的右手是怎么没的了么?竟还这般鲁莽!”云白的声音难得的有丝无奈,伸手将我拉向他身后,才撩开车帘一角,往外望去。
是了,云辉的右手是因为我才丢的啊,我怎能忘记?当初若不是我见红儿躺在地上,不顾一切的从树上扑下去,云辉又岂会因救我而失了手臂?我的任性、鲁莽与不冷静,已经让身边的人受到了伤害,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还像没事发生般,一如以往任着自己性子行事?
“云辉,快起来,你的伤,没事吧?”我深深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忽视他右臂处渗出来的血色,尽量让自己抵抗那随之而来的晕眩感,尽量让自己的情绪趋于平静。
“你又是什么时候招惹天青四皇子了?”云白回头凝视着我,双眉微蹙,眼神却依旧清冷。
“天青四皇子?”虾米东东,可以吃莫?我的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了。
“天青国的四皇子,谁都知道银发红郎李玉彬是他的座上宾。”云白的眉蹙得更深了。
哦,原来是皇子啊。等等,天青国的四皇子?我正待细问,马车外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云相,我家主人久仰相爷贤名,想请云相移驾府上一聚,望相爷莫拒我家主人美意。”
云相?云相?对方竟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想起最初龙狐狸的断然拒绝,二林子欲亲护我此行,想起那四个小年轻加顾文修那老不修当时一副送荆轲的场景,我当时还想不明白呢,怎么大伙儿非得把气氛整的像是我要为国捐躯一样,结合这两天的境遇,才明白,怕是只有我一人,才天真的以为这条游说之路,将会不费我多少力气多少口舌便能达到目的,然后边游山边玩水的慢吞吞回到龙曜国,与狐狸他们过个团圆年。哈,我虽然还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但至少也明白了一件事:我是多么的天真呵!竟以为我在龙曜国幸福而平静的生活便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以为离了龙狐狸和穆清林的纵容,少了云府的保护,没了宰相的光环,还能有那份幸运?清醒一点吧!
“小白,以你之力,能应付那银发红郎么?”心底的凄惶,在此刻却让我格外的冷静与理智。
“不相上下。”那自信的神色瞬间消逝,却让我觉得难言的熟悉与安心。
“那你随我下车会会他吧。”我转而对云辉道:“云辉,你留在这里,待我喊你,你便驾马车来接我,一定要快,知道么?”
我扶了云白的手下了马车。既然这一切终需我自己面对,那么再惊惶失措亦只会令自己的处境更糟糕。红儿与云辉的事虽对我打击不小,但我更明白,只有我好好地活下去,才对得起红儿与云辉的牺牲,我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前面所有未知的困难。
云耀早已严阵以待,一脸的凝重。我抬头,用我前所未有的悠闲态度,凝视着前方十丈远那四匹高头黑马。为首那人,一身红衣,白发飘飘,眉目俊朗,竟是说不出的英姿勃发。鲜衣怒马,我想亦不过如此了吧。见我下车,他一个旋身,便已从马上下来,姿势优美,宛若游龙。
“竟劳李公子亲自前来,你家主子如此看得起云风,云风实在惶恐。”我对他略微一欠身,神情是谦恭,亦是疏离,自若的微笑道,“可惜云风现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方便与你家主人一叙,改日云风定当登门赔罪。”
“云相如此拒绝我家主人美意,小人这样回去,怕是很难向我家主人交差啊!”声音依旧清亮,不卑不亢,年纪轻轻已是天青国四皇子的座上宾,还有这份涵养,倒也难能可贵,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还望李公子替云风美言几句,云风今日唐突,他日定当负荆请罪。”说完,我微一施礼,便转身向马车走去。
“云相请留步!”银发红郎李玉彬急急唤道,见我站住转身看他,向我抱拳还以一礼,依旧谦恭道,“今日云相若不随李某一同去见我家主人,请恕李某得罪了。”
话音未落,云白一个闪身,已挡在了我身前。我忙往左侧挪了一小步,意外地看见李玉彬疑惑地盯着云白,稍顷,眼神竟变得轻蔑与不屑。
“这不是少宫主么?怎么这身打扮?李某差点就认不出来了。怎么?少宫主是想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还是现实太苦,以这身打扮来掩饰身份?”李玉彬的语气,和与我说话时完全不同,口气那是相当的嘲讽与不善。
呃?他在跟小白说话?改头换面我听得懂,不就说我剪的头发有个性嘛,可是重新做人现实太苦以及掩饰身份是什么意思?还有少宫主,那便是小白在碰到我之前的身份么?小白,他是谁的少宫主?他该是不简单的吧,李玉彬以一个江湖中人的身份成为天青四皇子的座上宾,武功定是很不一般,而小白不仅一眼识得李玉彬,知晓李玉彬背后的天青四皇子,而且他的武功竟与那李玉彬不相上下。小白,他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又是为何,他会在青云客栈有那番求死之心?而他现在,是不是真能抛开过去一切,只单纯的做我的云白?
我轻轻扯了扯小白的袖口,一时思绪万千,略有些彷徨。
“在下云白,不明白公子此言何意。”小白的手迅速握了一下我扯他袖口的手,他的手依旧冰冷,声音也如往常般冷冷的对李玉彬说道。
不管小白的身份为何,会不会与我此行有影响,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过此关?我虽然不明白天青四皇子要我过去是何意,但他们既知我身份,这时节又出现,我避开总没错。我要做的事一来实在耽搁不得,二来虽从李玉彬的态度看那四皇子是诚意相邀,但若到时惹了麻烦反脱不了身,岂不坏事?再说,李玉彬不惜得罪也要请了我过去,只怕四皇子虽有诚意,但亦不会只是单纯的久仰贤名求得一见什么的。想到此,我抬手,将左手腕上的七彩琉璃镯凑近嘴边,用力一吹,幽扬婉转的哨音响起,我转身便向马车跑去,一边大喊:“云辉,云辉!”
没跑两步,打斗声已响起,我顾不得身后的云耀和云白,也不敢回头去看,只拼了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这个时候,只有我安全了,他们才安全。
云辉听到我的叫声,如箭矢般冲出马车,瞬间便稳坐于车驾上,左手一把将我拉上马车,复又转身,一拉缰绳,直往前面冲去。
云白已与李玉彬纠缠在一起,云耀一人却要对付另三个人,就显得有些吃力了。眼见着已有一人提着剑飞快地朝马车这边急奔而来,我正担心云辉该如何应对,斜刺里便冒出四个青衣人影,替我们挡住了对方攻势。
是清林安排的人!想不到他们来的竟是如此之快,从我吹哨,马上跑回马车,再到现在,并没有几秒钟的时间,这样的速度,倒是我始料未及的,他们在暗中,应该从未远离过我吧。
“这里交给他们,小白,云耀,快跟上!”我拉开车帘,朝外大喊,马车却不曾停下,一路向前飞驰而去。
四个青衣人马上分开,各自找了目标,几个回合下来,云耀与云白便渐渐抽开身,向我们这边迅速赶来,身形几个起落,便落坐在前面的马上,我们继续前行。
“公子,过了前面那座山,便是天州。公子坐稳了。”云耀的声音稳稳地传来,马车也愈发颠簸得厉害。我一只手牢牢地抓住马车的一椽,另一只手轻顺了顺胸口,开始理思绪。
天青四皇子,他怎么找上门来了,而且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不是他已经知道?这时候他让我过去,有什么目的?是支持,抑或是阻止?
一声凄厉的马嘶打断了我的思绪,马车一个急转后,复又动了起来,只是愈发的颠簸了。我“砰”的一下撞在身后的木板上,忙急急地稳住自己,伸手撩开车帘想看看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声马嘶,不会无故而起,而且这个急转,定也有问题。这两天连遭变故,唯一的好处便是让我现在遇事冷静许多。
咦,云白和云耀什么时候不见了?我忙扭头向后看去——整整齐齐的一排黑衣人,手持弓箭,箭已在弦上,弓已拉成满月,只等一声令下。而他们瞄准的方向,正是我所处的位子,随着我马车的移动,弓箭也缓缓移动。云白与云耀,俨然站在马车的后两侧。
我转身又看前面驾车的云辉,可是前面——
“停车!”在我尖叫的前一秒,云辉已狠狠地拉住马车缰强,马儿又是一声嘶鸣,前腿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才终于止住身形,最终没有连车带马的掉下去,前面是,悬崖!
绝境!竟是绝境!
真好笑啊,还没到天州呢,难道就要命丧于此了?这两天逃亡般的日子,最终还是躲不过么?
“哈哈,真是荣幸啊!”我索性大方地走出马车,既知躲不过,为何还要苦苦挣扎,徒然让自己折腾而已,“想不到区区只是闲来无事,想去那天州的天山天湖,领略一下风花雪月的美丽景致,这一路而来,倒引来追杀无数,莫不是天山天湖容不得外人参观不成?”
“既是如此,云相又为何拒绝我家主子的邀请?我家主子也不过是想略尽地主之谊罢了。”为首的中年男子,清瘦而精练,左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