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抬头看着他:“也没有谁对我有兴趣。”
“我对你很有兴趣啊!”
“你只是无聊。”
“谁说我无聊,妹妹,我很忙的!我并不是经常有时间坐在一个地方,看女人吃这种屎一样的东西!”
“喂!”苏洛被他这样一说,火气上来了,拿着碗准备扣到他身上去,可惜手没劲,举不起那个碗。
肖见诚得意起来:“哈哈哈,苏洛,我算是看透你了!平时见你一副老江湖的派头,喝酒、赌钱、打架,都算你的。没想到,骨子里还是个纯情少女,搞单相思。”
“谁说我是单相思?这事情还没定论呢!”苏洛嘴硬。
肖见诚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把那碗糊糊扔到旁边的桌上:“什么时候会有定论?”
“说不好。”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只要他没有跟别人好,我就有机会。”
“也许他是同性恋。”
“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见他和女人在一起过?”
“我……我反正知道不是。”
“不如……”肖见诚突然拿起苏洛的手机,翻了翻,拨通,按响免提,面向苏洛,那上面是杨锐的名字:“问问他,马上就有定论。”
苏洛急,伸手去抢,动作太大,肋下痛得如针刺一般,不由得大声呻吟。
幸好,手机里传出提示音,无法接通。
护士走进来探视,肖见诚回头,示意她退下。
苏洛依旧疼痛难忍,皱着眉,闭着眼,微微蜷起身体。
肖见诚收起笑容,坐在床边,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
他俯下身,一手捧起苏洛的脸,一手压住她的肩,几乎完全罩在她身上。
苏洛不知他要做什么,心生恐惧,问道:“你要干……”
他没等她说完,已经用嘴截住了她剩下的话。
苏洛想挣扎,但心有余力不足,她的手勉强能够抓住他的衣袖,用尽力气地拉他,扯他,也完全无济于事。
幸好,他并没有更多的举动,他只是用嘴唇贴在她唇边,仿佛只是在感受她的体温。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松开手,从床边站起,转身离开了病房。
苏洛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她心里充满悔恨,怎么可以这样,一而再地被这个男人欺辱。
她费力够到床头柜上的那个电话,拨通肖见诚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他看来怕被骂。
她不管,一遍一遍拨。
电话终于通了。
苏洛正准备批头盖脸骂过去,话筒里却传来温柔的女声:“喂……苏洛吗?”居然是沈莹。
苏洛木着嗓子:“请找肖见诚。”
“见诚啊,他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要转告吗?”
“你让他接电话!”
“哎呀,这里好多交警,不太方便呢,要不,待会儿回你电话?”
“你让他接!”苏洛不吃她这一套。
“这个……真接不了……他开车呢……”忽然话筒里传来肖见诚的声音:“干嘛?”
“肖见诚,你不要太过份!”
“好,没问题。”肖见诚语速正常,而且愉快。
“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惹我,我会让你下不来台!” 苏洛恶狠狠地说。
“可以可以,好商量。”
“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我不想再看到你!”
“那行,下次见面再谈!”
苏洛快疯了:“没有下次,永远没有下次!你这个流氓!”
电话那头,听到肖见诚笑起来,他欢快地说:“再见,苏洛!”然后,挂断了电话。
☆、(二十六)
如果一个人病了,行动不便,但她需要帮助,需要远离一个莫明其妙的人,她该怎么办?
家人靠不住,刚打过一架,还不知现在是否恢复正常。
单位靠不住,早说过辞职,而且那个秘书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朋友靠不住,同学同事都还在,但在夜里各有怀抱,哪好意思唤过来扶贫帮困。
爱的人更加……靠不住。
苏洛瞪着天花板,一个人一个人地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失败。
护士进来,端着碗看看,笑着问:“吃饱了?”
苏洛冒出一句:“你们这儿转院怎么办手续?”
护士很奇怪:“为什么要转?这里条件这么好?领导待遇啊!”
“不方便。”
“别想那么多,好好养病,肖总特别关照,这也是你的福气,你就领了情吧。”
护士临走时,特意看了苏洛一眼,脸上流露出一丝轻视,旁人察觉不到,苏洛却从小已经熟悉。这表情,告诉你,得了好处就赶紧闭嘴!
记得小时候阑尾炎发作,半夜急诊,跑了几个医院都说没有床位,她疼得在急诊室走道的地上打滚,母亲急躁起来,用脚踢她,大叫:起来起来,死回家去。终于令护士看不下去,给她在厕所旁支了个床。
是啊,比起那时候,现在简直是天堂一般。被人亲亲又怎么样呢?尺度再大一点,也许她还可以得到更多。
如果生活逼得太紧,你千万不要硬来。父亲有时喝多了,也会说些有哲理的话。苏洛拨通他的电话。
“爸,你还好吧?”
“还好。”
“小杰……”
“别说了,我前世欠他的。”
“你别伤心,他不懂事。”
“刚才派出所给我做完笔录,让我先走,他好像还关在里面,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我跟警察说,是自家的事。警察也没理我。”
“关一关也好。”
“我怕他更恨我。”
“再恨,也是你儿子,没事的。”
“你还好吧?好好养伤,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你也早点休息。”
“我要去上晚班。”
“怎么还去?”
“当然去,趁着能做事,存点钱,不然老了不能动了,怎么办?”
“我会养你。”
“你一个女孩子,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赶紧找个人嫁了吧。”
“我不嫁!”
“嫁是肯定要嫁的,小洛啊,千万睁开眼睛找男人啊。”
苏洛整夜都似睡非睡,总觉得有个人坐在床边,仿佛随时要压上来。
她睁开眼,窗外漆黑一片。
身上还是疼,头脑也极其疲倦,她回想自己这几个月来的经历,简直不堪回首。怎么会把工作丢了呢?怎么就会摔成这副样子呢?怎么就会搞得一家人打成一团呢?
苏洛其实是个简单的人,凡事凭着性子往前走,没有长远打算,更没有防备之心,难得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她扪心自省,得出结论,如果想要过回原来的简单生活,首先要保持简单的人际关系,以往对付肖见诚这种江湖老手,没有经验,总是过于迁就,态度暧昧,首当其冲,必须要和他把事情谈开来,才能解决自己一系列的人生问题。
对,谈开来,义正词严地充满理智地谈开来,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让他不要拿自己做个游戏人生的道具,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她一旦这样决定后,她恨不得在凌晨四点就给肖见诚打电话,要说的话,腹稿打了无数遍,好不容易熬到早上,时针跳到八点,她拨通肖见诚的电话。
电话很久才接通,那边那个人声音烦躁:“怎么了?”
“我想和你谈一谈。”
“……谈什么?”
“你方便过来一下吗?”
“我忙得很。”
“只要十分钟。”
“电话里说。”
“不行,面谈。”
“苏洛,你凭什么让我来我就得来?”
“凭你喜欢我。” 苏洛咬着牙说。这是谈开来的一部分,与其让他挂在嘴边,不如自己得个主动。
那边停顿了一秒:“……你真以为我喜欢你?”
“是。”苏洛厚着脸皮坚持着。
那边在笑:“我下午过来。”
“不,现在。”
“交换条件?”
“你想要什么?”
“你既然说我喜欢你,那你当然知道我想要什么。”
“如果你有本事,就拿去。”
“好,我马上过来。”
漫长的半个小时,苏洛盯着门口,严阵以待。
终于,肖见诚出现了。
今日他西装革履,深灰色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完全没有平时随性懒散的样子。看来说忙,并不完全是托辞。
但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还是一样,他走到床尾,站定:“你知道你刚才给我打电话时,我身边有多少人吗?”
这句话,把苏洛问倒了,她马上窘迫起来:“很多人吗?”
“在谈一单大生意,大概有三、四十个人吧。”
“那你……你没有走远点?”
“电话响时,我正在合同上签字,我以为你是为了祝贺我。”
苏洛瞪大眼睛,她回想起刚才的对话,脸立马涨得通红。
肖见诚忍着笑:“本来还要谈一些细节,但是大家都很体谅我,所以,我就来了。”他双手一摊:“好了,十分钟,你准备……给我什么?”
本来想好的对白完全不记得了,苏洛看着他,想像签约现场的影像,大脑一片空白。
肖见诚做势解西服的扣子:“要不我把门反锁了?”
苏洛惊醒过来,赶紧说:“不要,我是……我是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
苏洛尽量镇定下来:“我昨天想了很久,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是有误会。”
“什么误会?”
“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就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你可能以为我是故意针对你,或者以为我们故意要骗你外公,拿走你们家的古董。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真的是误会。我们只是想做善事,没有别的意思。”
“你想一晚上,就想了这个事?”
“还有后来,后来那次我踢你,还有在山上,我骂你那一次……”
“你骂我可不止一次。”
“反正,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出身不好,没教养,喜欢骂人,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今天一并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