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做梦。
她定睛仔细打量,天空是一片浓黑的云,翻滚着挡住了日光。四周一片旷野,布满了暗红的岩石。地上寸草不生,呜咽的长风掠过,很是荒凉肃杀,丝雨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心中徒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凄凉。仿似冥冥中得到指引,丝雨来到一座火山顶上。浓浓的黑烟从火山口中冲出,直上云霄。滚滚的烟尘中显出一道素净的身影,是谷樵!
丝雨几步跑到他面前,可是他却对她视而不见。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反应,心道:果然是在做梦吗?
谷樵的眼中一片焦灼,丝雨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火山口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竟绑着方才见过的那个少女。灼热的气浪扑打在少女身上,少女已然昏厥过去。
谷樵刚要扑过去救那少女,一道道紫色的藤蔓从地里钻出,织成一片密密的网,拦住了他的去路。藤蔓灵蛇一般来势汹汹的抽打了过来,谷樵匆忙应对,祭出一把碧莹莹的长剑狠狠地劈砍过去,眸中一片狠厉之色。
丝雨看得心急,想要上前去帮他,可是她发现自己完全使不出任何法术。她大声喊着谷樵的名字,可是谷樵却充耳不闻,只一味疯了似的劈向那些毒蛇般绞缠不休的藤蔓。
丝雨正暗自焦急,天际忽然飞来一人一马,那马儿依稀看着竟像是挟翼?只是丝雨依旧看不清来人的面容,那人抬手一道法光直击向地上的一点,法光没入地下,那些疯狂挥舞的紫藤像是突然脱力般瞬间失去了动作,一条条摔进了泥土里,没了踪影。
谷樵回过神来,却见那人已经将人救了下来,对着他邪邪的一笑,跳上马背带着昏厥的少女扬长而去。长剑当啷一声从谷樵手上脱落,他的眼中没有欣喜,满满的全是颓丧……
这眼神看得丝雨心疼,她上前想要抚摸他的眼睛,白光闪过,她什么也没有摸到,面前的场景却又换了。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喜气洋洋的宫殿,殿廊檐角挂满了喜庆的红色琉璃灯。红色的彩绢如烟霞般笼着殿宇的各个角落,鲜红的喜字张贴在殿门和廊柱上。
这是谁家要办喜事了吗?丝雨仔细打量着殿宇,见殿门上龙飞凤舞般篆着“风神殿”几个大字。字写得着实神采飞扬,她不禁赞叹这几个字十分应衬风神这个名号的气度。
“既然是风神殿,想来是风神娶妻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丝雨的心却蓦地一紧,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暗暗纳罕,风神娶妻与她何干?这没来由的心痛是怎么回事?她想走进去看个究竟,可是兜来转去竟然无论如何也进不去殿门。
丝雨不得其门而入,便想另辟蹊径。她飞身跃上殿顶,将将跳下去,欲要向前奔去,却被远处烟霞缭绕中的一道月白身影吸引住了视线,还是谷樵!
谷樵倚在一个廊柱的阴影中,眼神定定的望向远处的一个厢房。晕黄的灯影将厢房窗户上的大红喜字映得忽明忽暗,一如谷樵此时明灭不定的神色。
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扣着廊柱,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谷樵月白色的衣袍随着晚风胡乱翻飞,冷清的色泽如一只将死的蝶,生生迫得丝雨直觉无限萧索落寞。谷樵为何会有这般哀伤的神色?心里一阵阵紧的发疼,她走到他面前想要安慰,可是又怕谷樵根本看不见她。
她正犹豫着,谷樵却收回了视线,垂下眼来定定的看着她。他能看见我了吗?丝雨惊喜的刚要张嘴唤他,谷樵却突然捂住了胸口,痛苦的弯下身去。股股的鲜血顺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胸前大片的衣衫。
丝雨惊骇的抢上前去抱住他,一叠声的抖着嗓子叫着:“谷樵!谷樵!谷樵你怎么了?!”
第20章 嫌隙生
睡梦中,丝雨忽然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抖着身子一叠声的叫着什么。隋风惊醒了过来,他伸出手想要安抚一下,却听清了她的呓语:“谷樵……谷樵……”安抚的手僵了僵,终究还是拍了拍她的背。
丝雨一下从他怀中直起身来,惊醒的眼中透着一股惶恐,身子也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怎么了,做恶梦了?”
丝雨迷离的双眼因了这句话渐渐恢复了清明。晨曦中,一张俊朗的容颜逐渐清晰,陌生中透着一丝熟悉。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隋风。
刚才的一切原来是梦境,心中的痛楚还未消散,她长长的吁了口气,有些庆幸那骇人的一幕并不是真实。
“刚刚梦到什么了?怎么怕成那样?”隋风不动声色地扶丝雨站起身,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丝雨此时有些心不在焉,讷讷的回了句“没什么”。她这副神色落在隋风眼里却让隋风的眼神冷了冷。隋风沉吟了一下,半是玩味的说道:“我看你平时胆子并不小,怎的一个梦就把你吓成这样?只不知你梦里巴心巴肺地唤着的‘谷樵’是何许人也?”
丝雨被梦境搅得心有余悸,自然没有留意此时隋风的神色,听他问到谷樵,张口便回应道:“谷樵是……谷樵是……”话说到一半,丝雨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了。谷樵是她的谁呢?她迷茫了。可是她的迷茫和吞吞吐吐看在隋风眼里,俨然是另一层意思。
隋风的眸子暗了暗,蓦的有些凌厉。他扯过丝雨,毫不客气的低头攫住了她的双唇,狠狠地吮吸掠夺。丝雨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要推开他。这丝反抗却更加剧了隋风的怒气,他箍住丝雨,惩罚性地啃咬着她的唇瓣。
丝雨吃痛,张嘴“啊”了一声,隋风的舌便趁机滑进她的口中,他的舌绞缠住她的舌根,吮得她生痛,却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胸腔中的空气渐渐稀薄,丝雨终于软倒在他怀中。
怀中人的娇弱终于把他疯狂地掠夺渐渐停息下来,他慢慢的抬起脸来,满意地看着被他蹂躏得鲜红的樱唇。丝雨娇喘着睁开眼,看到隋风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一时又是娇羞,又是恼怒,一把推开他,啐他一句“登徒子!”
隋风闻言笑得更是得意,凑上前来取笑道:“在下只是回应了雨儿对在下的一片倾慕之心,何来登徒子之说?”他捉住躲来躲去的丝雨,扣住她的纤腰,故作正经道:“若我作君子状,岂不像个榆木疙瘩,平白辜负了雨儿的一片相思情意?”
听他越说越没个正经,丝雨的一张脸已经红的要着起火来,那殷红的面颊趁着一身粉绿的荷叶裙,端的如出水芙蓉般娇艳欲滴。隋风看得心神荡漾,扣着她纤腰的双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丝雨挣脱不开,嘴里嚷着:“谁与你有相思情意了?”正尴尬之际,一声马鸣拯救了丝雨。挟翼溜达着闲逛过来,大约本意是要找它的主人,待它看清眼前形势后,马脸竟可疑的一抽,立即回转身去不看他们。
经挟翼这么一掺和,隋风轻笑着放过了丝雨。丝雨红着脸到一旁去整理衣衫。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刚刚心头的那丝阴影一扫而光。他想要的,还从未得不到过。隋风神清气爽的望了望天,终于觉得,是该回昆仑看看了。
第21章 白云依依
灿烂的朝霞伴着一轮红日,如火如荼的将半边天烧的通红。就在这绚丽的烟霞映衬下,一片顶着皑皑白雪的群山出现在眼前。这片银装素裹的巍巍群山笼着一层圣洁的光芒,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丝雨正暗自赞叹这壮丽的奇景,只听隋风在她身后轻笑着道了一句:“这便是昆仑了!”
丝雨惊诧回头,难以置信这么快便到了昆仑。不过,转瞬丝雨便回过味来,她对着隋风嫣然一笑。这笑明媚得直晃人心神,看得隋风正有些熏熏然,肚子上却猛地传来一阵钝痛。
看他捂着肚子弯下腰去,丝雨满意的揉揉手肘,顿时觉得舒爽无比!眨眼间,挟翼载着二人穿云破雾,进入了昆仑圣地。
丝雨曾看过许多古籍,书中记载昆仑山曾是仙主西王母的领地。这个早已身归混沌的原始神祗,曾引得丝雨无限遐思。如今她俯瞰着这片茫茫大地上广袤的平原和云雾缭绕的山间奇观,方觉着也便只有此山才能配得上西王母的身份气度。
昆仑山历来是仙家宝山,无数心向大道之人在此修行历练,一心祈望有朝一日,位列仙班,永脱世道轮回。也因此自古至今,昆仑山成了不少得到成仙者的洞天福地。再有那亘古传说中数不尽的珍禽异兽,奇花异果,这昆仑山端的是瑞气腾腾,仙气卓然的很。
挟翼载着二人突破了一层仙障,盘旋了几圈落下地来,停在一处石阶前。丝雨一路过来,只觉得眼睛都有些不够用,很是叹为观止了一把。估计是太震撼了,挟翼已然停下,她还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她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隋风笑叹着这丫头委实没见识了些,心里突然就生出一丝要带她游历名山大川的念头。
他伸手将她抱下来,挟翼打个响鼻,振翅起飞,眨眼没了踪影。丝雨回过神,抬头望向眼前的台阶,只见石阶蜿蜒而上,直伸到云雾缭绕处,竟看不到尽头。隋风当先往台阶走去,边走边说:“走吧,到山上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这竟是要用双脚走上去吗?丝雨睁大了美眸,有点不可置信。“为什么要用走的呢?这么长的石阶,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啊?”
隋风回身笑道:“昆仑山的规矩,长老以下的弟子若入山门,必得用双脚步行,不得使用法术、法器或坐骑。”
“这是从哪定出来的规矩?明摆着折腾人嘛!”丝雨觉得这规矩有些让人无语,嘴上不禁牢骚两句。
看她小嘴嘟起来的模样甚是娇俏,隋风笑意更深,他半是玩笑的回道:“想来定是这定规矩的人必是这开山铺路的人,人家修路不易,总要有人走走才好,你说是也不是?”
丝雨被他逗得扑哧一笑,斥他没个正经:“定规矩的人若是听到你这番言论,不被你气死才怪!”她歪头寻思了一会,复又正经道:“这绵延无尽的石阶想是要警示你们这些做弟子的,大道遥远,需要努力攀登才是。”
隋风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