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转了一圈,只见幻魔的寝室可谓极致的奢华。临窗的大炕上铺着淡紫色的绒毯,正面设着粉紫色重瓣莲纹靠背,石青靠枕,秋香色并蒂双花大条褥。两边设有一对梅花式酱漆小几。左边几上宣炉、匙、箸、香盒一应俱全;右边几上是一尊天青色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地下面一溜银红撒花绒垫,踩上去好像让人坠入云端。
丝雨复又环顾四周,室内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极尽奢靡。丝雨咋舌之余,莫名觉得这个陈设风格,十分像自己那妖娆成精的姨娘。她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没头没脑的事情。她轻轻走到门口放出神识,一番探查之后,小心的将房门打开,闪身逃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幽静的回廊,紫藤花开得十分繁茂,大簇大簇花枝沿着廊顶垂落,很好的遮掩了视线。丝雨贴着墙壁迅速的奔出回廊,来到先前的假山小池旁边。似乎天不亡她,四下里没有一个人影,正午的阳光晒得正烈,连睡莲上的花精都躲进了花瓣中午睡去了。
丝雨闪进堆叠的山石中,寻了个隐蔽的缝隙藏了起来。她缓了缓,一边探头张望,一边犯了难: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她又该逃到哪里去才好呢。这个陌生的世界实在让人惆怅,丝雨正在幽怨的感叹自己这炮灰的运道,突然不远处假山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丝雨吓得浑身僵硬,立即又往阴影处缩了缩。
假山后突然传来女子的娇嗔,紧接着便是一阵粗重的呼吸,有男子在低声笑骂着什么,丝雨听不清楚,但又不敢放出神识探听,生怕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女子开始不断发出奇怪的呻吟,丝雨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大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就在丝雨愣神之际,身后突然窜出一只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口鼻。
丝雨吃吓正要挣扎,耳畔低低的穿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别怕,别怕,是我……”此时此刻,这让她一度柔肠百结的声音却像是天籁。她放松了身体,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经明白。微凉的手指从她嘴上挪开,丝雨回过头来,眼泪霎时就流了下来。果然是隋风!
见她竟哭了起来,隋风心疼的轻轻将她带入怀中,一根手指却依旧放在嘴上比了比,示意她不要出声。丝雨哽咽着点了点头,刚想要悄悄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假山后声音却越发响亮起来。这激烈的声音打断了丝雨的思路,她疑惑的望向隋风,只见隋风眸色中闪过一丝尴尬。他捏了捏丝雨的手,竟闪身快速的掠了过去。
只听噗噗几声闷响,那女子的惊呼只叫出一半便没了声音。丝雨不明所以,小心的绕过去,只见地上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已然被隋风制服,瘫在地上,正瑟瑟的发抖。看他们的衣着像是这里的仆从,隋风踢了踢那个男子,压低声音恐吓道:“放老实点,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倏忽之间出现在隋风手中,他将匕首抵在男子的脖子上,却并没有把话继续下去。
男子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颤栗着不停点头,嘴里不住的求饶:“尊者饶命,尊者饶命……”
“小点声!”隋风又提了他一脚,“告诉我魔界的出口在哪,我便饶你一命!”
那男子闻言惊恐的抬头,急切的小声回道:“尊者不要为难小人啊,小人只是这里的一个奴仆,哪里会晓得魔界的出口!”他看隋风微微眯起了眼睛,惊慌的不断磕头,嘴里不住的解释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那魔界出口只有尊者们才会知晓,小的要是知道,早就逃出这苦海了!尊者饶命啊……”
看他那痛哭流涕的样子,看来所言非虚了。隋风只好退而求其次,揪住男子的衣襟追问:“那好,你告诉我,这魔界中哪里是最好的藏身地?”
“这……”男子呆愣了一会,一时无言以对,一直在旁发抖的女人却开口道:“自然是魔界东南面的忘忧谷了!”她不等隋风追问便又立即解释道:“那忘忧谷其实是一片黑森林,寻常根本无人出没,因为据说里面有可怕的毒虫怪兽,除了魔界长老,根本没人去过……”
“很好!”隋风之气身子,谨慎的向四周望了望,对着那对苦命的鸳鸯抱歉一笑,说了句“委屈一下”。随着话音的落下,那对男女被隋风五花大绑地扔进了石缝中,他抬手结了个印加,被捆成粽子的男女瞬间变成了两块石头。
隋风回头揽过丝雨的纤腰,带着她一跃而起,眨眼消失在了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忙昏头了,忘记更新了。。。。
第50章 情为何物
小曼艰难的睁开眼睛,浑身的酸疼让她皱了皱眉。她起身向身旁看去,泛着流光的暗锦上空荡荡的,触手冰冷一片。看来,那个总是轻易就让她意乱情迷的男人早已离开了床榻。小曼撑着身子愣了片刻,接着便起身穿好衣物,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间华丽的寝殿。
小曼心事重重的晃到屋门前,刚要伸手推门,却一下子愣住了。屋门虚掩着,一股不好的预感闪过,她一脚踹开屋门冲了进去。果然,室内早已人去楼空,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逃了?!她仔细环顾了一圈四周。屋内没有任何变化,门上的禁制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显然,是这个女人自己解了毒,从室内开门逃出去的。
小曼一时又气又急,实在想不通这女人是如何解得毒。突然她想起了谷樵,一切便豁然开朗了起来。自己竟然忘记了她跟谷樵那非比寻常的关系,愚蠢的没有对她加以任何限制,就把她一个人丢到了屋子里。她恨得磨了磨牙,转身冲出了房间……
………
隋风带着丝雨一路十分顺利的出了魔尊的宫殿,这让隋风心中更加疑虑。他进来的时候就顺利的离谱,现在出得宫墙,竟然还是这么顺利。平静便是妖,隋风不由暗暗留了个心思。二人一路向着东南方飞去,没有了挟翼,隋风御风飞行便慢了许多。
出得宫墙后,丝雨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她抬头看了看隋风,几次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犹豫再三,嘴里就挤出了“谢谢”俩字。可是这句谢谢显然刺激了隋风的神经,他低头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紧了紧放在她腰上的手臂,铁青着脸继续赶路。
丝雨显然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看隋风的样子,再说下去估计又要吵起来。她低下头,选择沉默不语。一路无惊无险,过了半晌,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森林边缘。二人停下身形,呆呆地打量着这片森林。
森林的上空有浓浓的黑气翻滚而出,黑气遮天蔽日,有隐隐的咆哮声裹夹着黑气扑面而来,腥臭的气息与泽州的毒瘴如出一辙。隋风放出神识不死心的往远处查看,发现这片黑森林一直向前绵延了何止千里万里。神识已经放到了极限却依然探不出个究竟。难道这就是那个女人说的“忘忧谷”?
丝雨和隋风无语的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这绝对是被那个女人给坑了。这样的地方确实不会有人轻易踏足,过来找死吗?丝雨有些担忧的望了望身后,正在这时,森林中突然升起一道光束。光束冲天而上,带着愤怒的气息与那些黑云绞缠在一起。隋风见状不由得手心一紧,扯过丝雨就向着光束冲出的方向疾驰而去。
漆黑一片的密林深处,萧翊和云依正背靠背严阵以待。二人此时的脸色白得吓人,他们冷眼看着四周千奇百怪的可怖怪兽,忍不住汗湿重衫。被抛到这个倒霉的地方已经几天几夜了,从他们的脚站到这一片土地开始,便有无穷无尽的怪兽汹涌而来。这些数不尽的怪物似乎总也杀不完,而这个鬼地方也实在是大的没个边际。
无止尽的杀戮已经透支了他们的体力,云依的手在微微发颤,体内的灵力也几乎要枯竭。萧翊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锦绣的华服此时早已破烂不堪,身上有好几处伤口正在汩汩的流着鲜血。可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稍微处理一下,哪怕只是捏个诀,给自己稍微止止血。
鲜血一滴滴低落在脚下黝黑的泥土中,血腥的气味混杂着空气中的恶臭,引得四周的怪物更加的咆燥。它们咆哮着继续向前逼近,口中喷出的腥臭气息几欲令人作呕。云依皱眉抢先发起攻击,冰刃一闪而过,将几只刚刚跃起想要扑上来的怪兽打了回去。可惜的是,云依的全力一击并没有对这些皮糙肉厚的怪物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那几只怪物倒在地上哼了几声,接着又爬了起来。
有了最初的试探,怪物们似乎得到了鼓励,它们兴奋地仰天长啸,瞬间一齐扑了上来。萧翊铁青着脸挥手勉强筑起仙障,将他和云依罩在其中。云依已经用尽了气力,看到萧翊显然也是强弩之末,她绝望的闭了闭眼,身子踉跄着就要跌倒在地。萧翊急忙伸手去扶她,可是这一分神,那原本就稀薄的屏障立即便被怪物冲击得摇摇欲坠。
千钧一发之际,隋风携着丝雨及时赶到了激战的上空。看清被围困的人是云依和萧翊,隋风和丝雨几乎同时出手,将一波在萧翊的仙障上肆虐的怪兽抽飞了出去。隋风显然是个生力军,得到他的有力加盟,那些怪物终于意识到这几块骨头可能暂时啃不得了。不一会,怪物们死的死,逃的逃,眨眼间都没了踪影。
终于暂时脱离了险境,云依一个支撑不住,噗的一下坐到了地上。带的搀扶着她的萧翊也险些摔倒。看到二人这般狼狈,隋风和丝雨诧异的上前一人一个将他们扶了起来。丝雨满怀担忧的帮云依拍了拍裙角,隋风则在一旁肃容听着萧翊希希跟他讲述这几天他们遇到的情况。萧翊说话语声沉静,他说的虽然轻描淡写,但是丝雨在一旁却越听越心惊。当萧翊说到一同被甩到这里的妙儿已经身陨之时,在场所有的人都静默了。
虽然妙儿与自己的过往似乎都不大愉快,但是丝雨还是为她的陨灭感觉心情十分沉重。隋风闻言,眼底有些不明的情绪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