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你又何必来多此一举探听他的状况。何况我先前提及宾客一事时,你立时有所在意的,是这场婚事。”然后撇眸看向兰璃,“方才你说了那么多话,她从始至终,没有辩驳你说她和凤轻寒有过节的事。”
兰璃忽然也想起了什么:“所以你那张字条根本不是挑衅凤阳山庄,而是为了逼凤少庄主现身?”
先前还沉默不言的楚红凝此时眼中流出疑惑:“什么字条?他不在庄内么?”
“‘杨柳烟外晓寒轻。’”兰璃疑道,“这张字条不是你留在山庄门上的?”
见她眸中不解之色更甚,君无瑕不以为然地一笑:“我看她恐怕根本没有这种文绉绉的习惯吧。”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们看到了那张字条,所以以为是我要来为难凤阳山庄?”楚红凝似在忖着什么,声音变得有些轻,“那,他是如何说的?”
“凤少庄主么?”兰璃道,“他尚未出关,应该并不知晓这些事。”
楚红凝不再说话,垂下眼帘,良久地,似若有所思。
“那个人,大概已不行了吧。”她忽然静静说道,“不管如何,这笔账,是避不过了。”
兰璃从她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激荡的情绪,这种感觉,平静地有些奇怪。
“楚门主,难道你对那个嫌你于困境的人一点也不好奇?”
“那个人是谁,我大概能猜到。”楚红凝淡淡一笑,“但他们会接受我的解释么?会因为我无心杀鱼千行而不怪责我么?一笔账是账,两笔账也是账,我如今才明白,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言罢又是一声轻笑从唇齿间逸出,“正邪不两立。”
话音落下,响起几声轻咳。随即便是浑不在意地潇洒转身走到门边伸手扶上了门闩。
“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她似想起了什么,又再顿住,转头看向君无瑕,说道,“若她与你是世人口中所谓的不可同立于青天之下的人,你会如何?”
君无瑕撇眸看了一眼兰璃,然后道:“这世上之人事,于我而言,从没有该不该。”
楚红凝似有所悟地扬唇一笑:“果然是侍梅公子。”言罢仿佛若有深意地看了兰璃一眼,随即便轻身窜出了门外,几个起落之后转眼消失不见。
兰璃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向君无瑕:“这是说的哪一出?你们聊到谈心的阶段了?她怎么知道你是谁的?”
“因为她脑子比较好用。”君无瑕笑了笑,一顿,似开玩笑地看着她,说道,“假兰花,刚才她那个问题若问的是你,你会如何回答?”
“嗯?”兰璃开始回想刚才那个问题的原话,觉得于现在的状况而言,若是自己来回答,肯定是不能起到鼓励楚红凝的作用的,于是忖了忖,说道:“我嘛……我会回答,既然人生轨迹已定,那便应该相忘于江湖,不要为难他人和自己,才是成全彼此的做法。”
君无瑕看着她,眸中原本微闪的光渐渐沉熄下去。
他淡淡嗯了一声:“不早了,回你的房间睡觉吧。”
兰璃却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仍自顾自忖道:“这件事如今看来疑点颇多啊。我怎么总觉得,楚红凝不是凶手呢,虽然她分明当着我的面狠狠露了那么一手。”
君无瑕瞥了她一眼:“难道不是因为她在你面前狠狠露了那么一手,你才觉得她是凶手这件事有些奇怪的么?”
兰璃一怔,继而恍然:“对哦!好像的确是这样的因果。”
君无瑕摇摇头,懒得理她,正准备躺倒,却又被她叫住,“诶毒梅花,”兰璃瞧着他,语气间带着狡黠,“差点忘了。我这手脚齐全地回来了,你答应的事得兑现了吧?”
君无瑕挑眸疑惑看向她:“我答应了什么?”
兰璃嘿嘿笑着走近,半眯起眼睛,说道:“我就想碰一下你的脸,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皮肤那么好,每回在光影下我都特别想摸一摸,看起来滑溜溜的。就碰一下看看差别,好不?”
君无瑕沉默地扬起眉梢看着她。
“其实我就是好奇你是不是偷摸着用了什么养颜秘方没有告诉我……”兰璃一边喃喃着一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触君无瑕的脸,却在就差一毫厘的时候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兰璃蓦地抬眸盯住他,一脸讶色,另一只手早已下意识同步做出抵挡之势抓在了他的腕上。
“动手伤感情啊毒梅……啊!”
花字还未说出口,兰璃就被君无瑕一把扯倒在了他怀里,鼻尖瞬间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梅香和草药香混合的味道,莫名地沁人心脾。
眼前近在咫尺的,是君无瑕那双清冷如星的眸子,似闪烁着深邃亮眼的光。突如其来地,一向在调戏这件事上不知道压力为何物的兰家二小姐,感受到了些微的压迫感。
“你……干什么?”
君无瑕唇边扬起一抹暧昧的笑意:“不是你要我兑现承诺么?光碰碰脸就能满足你了?”说着就作势要将兰璃的手往他微微敞开的中衣衣襟里伸。
兰璃怔怔地使力停住了自己的手,“毒梅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放得开了?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被那里的女人带坏了?”
“……”君无瑕额角抽了抽,唇边的那一丝笑容也僵住,“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把自己的形象想的那么好。”说完把她的手丢开,又恢复到以往的平淡语气,吩咐道,“起来吧,压得我都快失去知觉了。”
“喂毒梅花你这么埋汰我就不厚道了,我哪有那么重……”兰璃颇为怨念地爬起来站直身子整了整衣服,“今天以为要打的架倒是没打,却被你给欺压了一顿,哎,算了,早已习惯成自然。”言罢又想起还有正事要做,“对了,我得去鱼庄主那儿看看,估计现在人都在那边,其实愁云惨雾之类的事我是最不想沾的,哎……”又道,“楚红凝的目标是凤轻寒,但我觉得她也不是要伤害他,其实这件事还是直接对凤庄主讲最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情况或许也就不必搞得那么复杂。只是他恐怕听不进我的话。”
君无瑕低头将她掉在自己怀里的素玉簪拾在指间:“你只有楚红凝的一面之词,更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以你的状况贸然对凤鸣山说这些,他听不进还是其次,可能还会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楚红凝现身了,真凶应该还有戏码要上演,你先静观其变也无妨。”
“恩,你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兰璃说完俯身把脑袋凑了过来,“来,君美人,做人要有始有终,给我簪回去吧。”
君无瑕垂眸看着她满头青丝,半晌,莞尔一笑,将玉簪轻轻簪入了她的发间。
“对了,说起来你今晚也露了一手,我觉得可能会有些后遗症。”临出门前,兰璃又回头说了这么一句。
君无瑕一边拉被子准备躺倒一边随口淡定地回了三个字:“罩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冲三万
☆、藏花阁
鱼千行果然没有撑过当夜。
眼前这具暗紫可怖的尸体每看一眼都在刺激众人的心魄。清晰可见的暗黑纹路,是经脉被融化出血的象征,曾经堂堂的一庄之主,如今却实在让人不忍再看他第二眼。
也让众人更加仇视那个下毒之人。
“原来寸心散不过是红线门的象征,碎雪芙蓉,才是楚红凝的杀手锏。”凤鸣山皱起眉头,叹道,“看来,天山毒女是摆明了要让我凤阳山庄永不安宁了,只是连累了鱼兄……”默了默,又沉声道,“这个仇,凤某一定会报。凤阳山庄上下与她不共戴天!但各位并无必要留下来冒险,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凤庄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同样赶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之一,白鹤派掌门的师妹静云师太一向嫉恶如仇,此刻听凤鸣山这样说,便更觉对凶手恼火,“想当年莲教不也横行一时么?当初镜青衫那个魔头我都没怕过,还怕个小女娃?”
兰璃乍然听见她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不由一愣。
又听她轻屑地一笑:“只不过靠着邪门歪道的用毒功夫就敢挑衅武林正道,贫尼倒要看看,若先发制人,不给她下毒的机会,她还能如何嚣张。”
忖了忖,兰璃试探地问道:“师太刚才说的镜青衫是……”
静云师太不明所以又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你们这些后生肯定不知道,他是魔教四大长老之首,当年……算了算了,反正已销声匿迹多时了,不提也罢。”
兰璃似了然地点点头,眸中却划过一抹忖思之色。
凤鸣山见她说的起劲,其实心知当年这位师太怕是和自己一样连镜青衫的背影都没见过,心中不由无奈苦笑,但不管如何,他们愿意帮忙也是好事。只是又想起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尚在闭关不晓外间事,这点反而令他担心,若按照自己本来的意愿,是希望能在轻寒出关前顺利解决掉此事,然后让他们如期成婚。
但眼下却已由不得他所愿……
“那便这样吧,”凤鸣山转向鱼茗樱和程日朝,说道,“茗樱小姐,明日你们护送令尊的遗体先回沉鱼山庄,这桩仇,凤某一定会为鱼兄报的。”
鱼茗樱立刻瞪圆了眼睛:“不!我要留下来,定要手刃那个妖女为爹爹报仇!”
兰璃在一旁看着她眸中满满充斥着的悲愤之色,不由暗叹了一句天意弄人。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至今尚未现身的当事人,凤阳山庄少庄主,凤轻寒。
不知他若晓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又会如何处之?她回想起楚红凝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很深很复杂的东西,却没有一丝恨意。那么凤轻寒呢?在得知这些事后,他的眼中又会有些什么样的东西……
转眸看去,廊外的庭院里,白晃晃铺着一层月光,静夜不静。
两日后的清晨,鸡鸣刚起,凤阳山庄的大门便再一次被叩响了。
这一回来的,不是什么宾客,而正正是这场婚礼的主人公之一,那位准新嫁娘,藏花阁阁主——花闻霜。
原本便一夜未眠的凤鸣山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