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四碰完头,我便马不停蹄的奔向工作室送点下午茶外外带给周慕辰的换洗衣服。据说《二十四时空》已经进入最后的内部测试阶段了,周慕辰这几天基本就是住在工作室里的。虽然老郑他们离开灵星之后能全心全意的在工作室干活,但毕竟人手还是有点少。
推开工作室的门,一股浓得跟火山喷发一样的烟味扑面而来,我扇了好几下,才勉强看着屋里坐着的那十来个大男人,全都熬得两眼通红,还坚守阵地一般在电脑前趴着。
周慕辰看见我走进来,皱了皱眉头,起身把我拉到外间的沙发上:“不是叫你不要过来吗,怎么又不听话?”
我低低的说:“你两个晚上没回来了,换几件干净衣服精神也好点。”
周慕辰的手在我头顶很大力的揉了一下,声音因为熬夜变得有点沙哑,“我今晚上就回来。你先回去把饭做好等我。嗯?”
我十分高兴的点头,瞬间拔高音调:“那你想吃什么?”
周慕辰说:“糖醋鱼好了。”顿了顿又说,“盐别放太多。”
我回家十分仔细的区分了盐和糖的罐子,信心满满的做了一条没把盐当糖放的糖醋鱼。我想这次一定能够一雪前耻,把他记忆中那条咸鱼的印象彻底抹掉。但直到这条鲜鱼变成了最后差点没有在深秋的低温里变成鱼冻,周慕辰也没有回来吃上。
到八点多的时候,我接到周慕辰的电话:“央晓,我现在在医院,一时半会还回不去。”
我忙问:“谁进医院了?”
周慕辰顿了两秒钟,说:“是夏永盛。”
其实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再加上夏永盛那富态的身子骨,偶尔进个医院应该也很正常。但是他进医院周慕辰却要去看他这就有点不太正常了。虽然夏永盛前两天刚来我们家跟周慕辰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但我也实在没看过他们的关系有缓和到哪儿去。“哦,他没什么事吧?”
“还好,就是有点高血压。”周慕辰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你先吃饭吧,不要等我。”
放下了电话,我终于发现了我和周慕辰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虽然他一直鼓励我要勇于和他交流,但我却总是临门一脚的时候就欠缺了点出息。就像我现在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去看夏永盛,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其实他的世界里,有很多我不懂的东西。对于那片未知的领域,我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和恐惧。我更怕让他发现其实我根本不懂他的世界,他要是没发现应该就会默认为我懂,那我跟他的距离在他心里应该就会不那么很远。但要是他发现其实我根本一点理解他,他还会像现在这样耐烦的对我笑么?
我收了桌子,没头没脑的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脸,在那种虚无缥缈的忧思中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也不知道眯了多久,感觉有个东西在我头上抓啊抓,抓得我又痒又舒服,恍然间好像回到小时候我妈帮我洗头挠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猛一睁眼,发现周慕辰一手搭在我脑袋上正笑得眉毛都挤在了一起。
“央晓,你要把自己捂死吗?”他支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大秋天的我竟然把自己捂出了一头汗,赶忙拨开他的手说:“没,没有啊,我喜欢蒙着被子睡。”
“一块儿睡了这么多个晚上了,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个爱好?”他还在笑。
我没好气的说:“今天开始有的。”
他说:“哦。这个习惯不太好,以后不准这么睡了。”
我说:“你管我……”他却忽然挤进被子里来,把我捞在怀里,“说不准就不准,我不喜欢你这么睡。”
我说:“可是我……”
“今天去医院,是因为夏永盛忽然说要给《二十四时空》做宣传。”他低低的出声,打断我的胡言乱语,“一旦内部测试通过,《二十四时空》就可以正式上市了,但是我现在已经再没有什么资金去做市场推广。如果废了这么大力气把它做出来,最后却没有什么人知道,那它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了。”
我愣怔了片刻。《二十四时空》是周慕辰的心血,他当然不能看着它埋没。我也不能。“那,他有什么条件?”
周慕辰却沉默了。我脑中忽然浮现出夏永盛那天说的那些话,“夏依璇”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定定的扎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我直觉夏永盛的条件,必然跟夏依璇脱不了关系。我想他要是真把夏永盛提的条件说出来,可能大家都会很尴尬,所以我又转头问他:“你答应了么?”
周慕辰叹了口气,说:“我还要考虑一下。”
我很想抓着他的手跟他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一想到如果夏永盛是要他把夏依璇给娶了,那我还真没法那么大方的支持他。于是只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埋,低声说:“不要太勉强自己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四的原型一定要我帮她圆了福山雅治君的梦,我一定要成全她……
春天扬沙,眼睛发炎,医生禁止我长时间看电脑,今天终于好点了。我觉得真是报应啊,这就是不攒稿不更新的报应……红着眼流着泪码字太痛苦了,滚走涂眼膏去……
第49章
四握着一杯星巴克,忧伤的用手指摩挲着杯沿,那是她有心事的象征。曾几何时,每年期末考试的时候,小四的杯子都会遭了死罪。不过那时候我们都迷恋各种坚硬的马克杯,所以更遭死罪的必定是她的手指,考完时总会给她搓掉一层老皮。
“别搓了成么?”我瞧着那可怜的纸杯,就算老外的东西质量再好,也经不住被她闪亮的指甲那么折腾,沾在杯沿的咖啡渍都能被她搓出二两沫子来。
小四终于停下了她蹂躏洋货的动作,怔怔的看了我一阵,直到我终于有点发慌忍不住想去摸她额头看她发烧没,她才蔫了吧唧开口说:“央晓,你说你每天都见着那些相亲的,会不会觉着他们很奇怪?”
我说:“有什么好奇怪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她咂了咂嘴:“不是那种奇怪,就是感觉,感觉……你会不会觉得他们是被这社会剩下的?”
我说:“我只觉得他们是我衣食父母来着。社会要是谁都不剩下,我就没饭吃了。”
她的忧伤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又深度发呆的趋势。我试探性的问:“你……想相亲?”
“谁说的!”她突然像被烫到一般大叫一声,“我爸妈生我养我二十多年,我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么!”
我静静的看着她,实在不明白相亲跟她爸妈升她养她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小四的坐在锵锵六人行餐桌旁,文静的像个淑女,但我知道她只有在非常紧张的时候才会貌似文静其实呆滞。
走过去拍着她的手,安抚她说:“没事,一回生两回熟,这种事多了就习惯了。今天的男宾我都看过,很好的。”
她好像缓过神来,非常用力的瞪了我一眼:“相亲这种事本来我是补习得做的,看在你是我好姐们儿的份上就支持一下你工作,要换别人哭着喊着求我我都不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我大力点头:“是是,我知道,你这是过来帮衬我的,你老人家风华绝代颠倒众生,哪儿能来相亲。”小四哼了一声,继续做淑女装扯着裙角。
过了一阵,跟我一块盯场的小妹突然慌张的跑过来跟我说:“央晓,那个张先生跟我打电话说来不了了!”
我大惊。这两男三女的,怎么瞅怎么有点二桃杀三士的味道。今晚这场成不成还是小事,“幸福”好不容易有个还算受欢迎的活动,就这么砸了可怎么得了!如果差个女的也就算了,大不了我再牺牲一回,横竖也不是第一次硬顶了,但现在可是差了个男人,这年头要是女扮男装,估计没谁会傻得跟武侠片里那些人一样看不出来吧……
我拿过小妹的电话打给那个张先生,好说歹说了半天,从他不能现身改导致今晚的女宾会有多失望一直说到了中国结婚率每况愈下这是多么不好的一个现象……最后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终于投降了,带着一种近似哭腔的无奈说:“得,我找个人替我来吃这顿饭行了吧。不过这个人闷得很,可能除了吃饭一句话也不会说。”
我立马接话:“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上天降个男人来给我,别说是假哑巴,就是真智障我也要!
放下电话,发现小妹正以一种看见变形金刚一般的眼神惊恐而兴奋的望着我,冷不丁冒出一句:“央晓,你最近变得好好有气魄啊!”
我一愣,这才觉得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劲。我并不是个很容易受环境和别人影响的人,从我那六年如一日的死心眼就可见一斑。但跟周慕辰一起以来这么短短几个月,我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一些变化,变得喜欢把很多事都放在心里嚼,也会为了一些我本来不怎么介意的事情苦恼,更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争辩,我……好像在慢慢向周慕辰靠拢。这种恍然而陌生的感觉,着实有点吓人。
“先去跟已经到了的五位解释一下,张先生的朋友二十分钟后到。”我催着她去工作,在其他人那种探究的目光下,我会觉得更不安。
不到二十分钟,一个男性身影出现在了餐厅门口,看了一眼那五个人的桌子,就冲着我们走过来。看着那高挑优雅的身形,我内心一阵狂喜,赶紧迎上去。正想做个自我介绍顺便了解一下来人姓甚名谁,把他介绍给其他来宾的同时也可以做个资源储备,但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滋味的熟。咋这熟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帅哥眼缘?
很熟,非常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一脸冷漠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觉得他看见我的时候,好像微微皱了下眉。
我还在混沌的时候,一旁的小妹已经叫了起来:“天啊!那是福山雅治吗?!”
我脑中灵光乍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