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臂,“是不是风荻?”声音阴冷刺骨。
她虽然也是一国的公主,有着她的担当,然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他们臂膀下的小女人,需要人为她遮风挡雨。
他越问,白筱越是哭的厉害,那些日子的屈辱和现在的无奈,全拢在她心里。
虽然委屈痛楚,然那些经历却不容她说与他听,只是呜咽。
“是不是风荻。”他又再问道,声音越加的冷寒。
白筱气苦,那日之事且能启齿,她知他是何等的劣性,冷冽的声音入耳,又有些害怕,哭也不敢放声大哭了,咬了唇低声哽咽。
他身上的毒已有多年,需保得情绪平稳,不可大喜大悲,过去除了想起母亲之事,才会有所动容。
这时却生生被她急出了一身的汗,一吸气,抽动胸口一阵剧痛,透不过气来,急燥难耐,蓦然提高声量,“你只消说是不是风荻?”
白筱吓得一哆嗦,抬头看他,见他额头冷汗涔涔,抽进一口气,呛得咳嗽不止,半天缓不过来,憋红了脸,说不出话。
他星眸如水,看了她一阵,蓦地放开她,转身要走出林子。
白筱忙将他的手拽住,“你要去去哪里?”
他回头看了看她,薄唇轻抿了抿,抑着胸间怒火,柔声道:你哪里也别去,我晚些来接你。“
白筱胸口冰冷,已然想到他要去哪里,死死拽着那只手,不敢稍加放松,被他脱手而去。
她记得这只手总是温热的,这时却极冷,知他是怒到了极点,心中更怕,手攥得更紧,“你不能杀他。”
“为何?”
他眸子一寒,杀气莹然。
白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咬咬牙,深吸了口气,“我的事,我自已处理。”古越功夫固然厉害,然风荻有了莫问那一遭,行事十分谨慎,就连昨晚所见,也是前拥后护,哪能轻易近身。
他强行前往,就算拼命杀了风荻,也难全身而退。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古越冷笑,“你想如何处理?”她一个弱女子,在西越什么也没有,又能如何?“
她后悔方才没能忍住,在他面前露了软弱,才让他有所察觉,闹成现在这般环境,微仰了仰脸,不让泪再流下来,将拽着他的手紧了紧。
他长年练武征战,掌心被兵器磨出一层粗茧,微微咯着她的手,却让她心中一暖,“我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她越是倔强,他心中越是怜惜,同时生出更多的怒气。
她心中大恸,深吸了口气,也慢慢冷静下来,见他执意要去,不肯让步,心中隐隐不安,嘴角微瑟,眼里没有一丝犹豫,“不用你管。”
“我还偏要管了。”他脸沉了下来,就知道她目前根本没有可行的计划,面颊刚毅冷峻,低喝道:“撒手。”
她从来没觉得自已弱小过,但这时却被他迫人的气势迫得节节败退,这是硝烟血雨中滚打跌撞出来的强势,绝非她这样未经过太多大风大浪的人可比。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些年来,如果不是他和容华一直安分守着自已的那片疆土,不往外扩张,天地间怕将是另一番情景。
仅存的意念苦苦挣扎,低了头,垂泪道:“我知道你看不起女子,我也知道自已没有你的气势能力,但是有些事,我真的要自已去做,才能甘心,否则一世不得安宁。”
她的声音微弱而轻飘,“你可以杀他,但杀了他,我仍一世不得快乐,这一生又有何意义?人生苦短,如果就这么过了,到了尽头的时候,再往回望,且不遗憾?我不知自已这一世能活多久,但我不想遗憾。”
他身子一颤,直直的看着她。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他心里,她不甘心,到底什么事让她如此不甘心?
默着还尚未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既然如此,由她吧。“
白筱浑身一震,面白如缟,整颗心象是要飞出胸腔,又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使劲的柔捏,惊痛交加。
放开紧拽着古越的手,呆滞的抬眼望去。
容华一身白衣站在林边,雪白的衣裳在阳光下微微泛着金光,干净而宁静。
手中提了个六角四屋的食盒,温和的看着古越,“还是这般急性子,好歹也该把早膳用了再来,我带了些早点来。”
说着,又看向白筱,“一起?”
他神色从容淡然,到象是当真追着古越出来。
白筱怔杵在那儿,直直的将他看着,他和古越同样的模样,看见古越就象看见一头大雄狮野豹,傲视天下的霸气。
而他却如清由远水,清幽深谷。
然怎么看,都看不透他,平空生出些惧意。
她脸色数变,见他向她望来,神态温柔祥和,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日他望向远方的焦虑眼眸,胸口狠狠的痛,出声不得。
古越瞪见容华,手掌攥紧,冷声道:“你是来护着风荻的?”
容华暼了他一眼,不马上回答,笑了笑,指了指身后院子,向白筱问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第193章 赖着不走
白筱僵着不动。
容华笑了笑,也不等她有反应,自顾转身走向院门,边走边道:“既然要回去当什么公主,就该有皇家人该有的承受力。皇家的人落入敌军,受些屈辱是难免的,既然有莫问相助,脱了身,那帮将士也没得逞,又何必耿耿于怀?”
白筱和古越同时一愣。
古越回头凝视白筱问道:“你放不开的事‘瑜城’那次?”
白筱望着容华的背影,也是迷惑,难道他当真不知她再次被风萩所劫的事?
见古越脸上神情分明不相信。
‘瑜城’那次,虽然是其耻大侮,但对她而言,是何等微不足道。
古越见她发怔,对容华的话越加的不相信,上前一步,握了白筱迁徙的手腕,将她拽了过来,逼视向她,”你不必怕,如果不是,只消告诉我,如果我要风萩的人头,任谁也阻拦不了我。”
言下之意,就算连容华也不行。
白筱又看了看即将走进院门的容华的背影,竟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是。”
容华推向院门的门顿了顿,心如刀绞,闭眼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
古越将白筱拽的近些,“当真?”
白筱知他 不行,但这虽然是个谎言,但起码能让她暂时有勇气面对这些人,定了定神,看向他,毅然道:“是。”
古越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道,“这笔账,我会去讨。”
白筱涩然,不敢再看他象要将她每一根头发都剥开来看个明白的审视目光,望向在门口消失的容华身影,“我也饿了。”
古越点了点头,放开他的手臂,“走吧。”
白筱暗松了口气,往院子里走,脚下却轻飘飘的感觉不到地面的平实。
到了门口终是软弱下来,扶了门框不敢入内。
虽然寻到一个借口做遮羞布,然看着院中石桌前从容的从六角食盒内一样一样拿出来摆放着糕点,细粥的容华,刚刚升起的一点勇气又泻得没了,仍是没有勇气靠近他。
古越在她身边停下,侧身低头,凑近她耳边,“不管什么时候,你想说的时候,尽管开口。”
白筱的怯弱顿时化去,迎面点了点头,“谢谢你。”
古越眸色微沉,抬手拭去她脸上尚沾着的泪珠,动作极为温柔。
白筱微微一愣,过去见他对香巧是何等粗暴,万万没料到他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这是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哐当’的一声瓦碎声。
回头望去,青儿愣愣望着她身边古越,身前有一只摔碎了的瓦罐。
小孤听到动静,急步出来,“出了什么事?”
随着青儿的视线看向古越,也是一愣。
白筱的目光狐疑的在三人脸上来回巡视。
古越慕离方才丢在了林中,真面对人,被人这般盯着,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实现丝毫不在青儿身上停留,扫过小孤,返身进了院子。
青儿赫然回神,他不认识她了……都这么多年了,她已从黄毛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他又怎么可能认得她。
可是她却一眼认出了他,他长高了,也壮了,但那张脸仍然清俊,那双眼仍然慑人,叫她永远都不会忘。
白筱走向青儿,推了推她,“青儿,你怎么了?”又回头望了眼空已经没了人影的院门。
青儿摇头,“没什么。”眼看有些发烫。
“你认得她?”白筱甚奇怪,古越就算在南朝出巡也是慕离遮面多,就是南北朝的百姓见过他真容的也不多,想当初她为了看看他长成什么模样,还巴巴的去‘大明寺’偷窥。
想想当时情境也实在有些丢人。
“不认得。”青儿笑了笑,掩不去眼里的酸涩,蹲身清理地上的碎瓦。
白筱转脸见小孤眉头拧紧,不似平日那般嘻笑不正经,心中疑团更大,也蹲了身帮她拾碎片。
青儿收拾好残局,浅浅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小孤又望了望白筱门口,追着青儿去了。
白筱看不见他们二人,才返身进了院子。
小孤追上青儿,将她拽过一边,压低声音,不让淳爷爷听见,“你为何要避?”
青儿摔开拽着她的手,双目泛红,“他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我根本就不能奢望。”
“既然知道,为何不放开?”他们虽然并不受限于任何皇家,然他们与皇家,终是两种不能交融的人,能有的只是交易。
“哥……”青儿心里堵得难受,那时她还小,和哥哥随父母住在南朝与魏国的交界处的一片草原上,过着游牧的生活。
那地方不属于任何人管辖,大家相亲相爱,过得甚太平。
直到有一年不知为何,魏国突然领兵直入,要赶他们离开,他们不肯离开家园。
魏国血洗了部落,爹娘将他和哥哥藏在一处草垛里。
看着一个族人倒下,哥哥耐不住了,吩咐她在那儿不许乱动,自已溜出去寻找爹娘。
她等了又等,一直等不到哥哥回来,害怕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