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下敢有此举的,怕只有她一人。
换成别人,早被他扎上一针,丢出车外,不死即伤。
现在居然什么也没做,反而想知道这丫头到底胆大到什么程度。
她嘻嘻一笑,“这简单,一会儿他们回来,我只说是你把我抱过来的,他们不会不信。”
他哑然失笑,终于侧了脸正对于她,看不清她半透明的白色慕离后的脸,却能感到她得意的神情。
“都说北朝二公主,无耻,无赖到了极点,看来果然并非虚言。”
白筱扁了扁小嘴,“过奖,过奖!原来外面还有这么一说,呃……还当真抬举我了。”
“你就不怕我杀你?”荣华暗自警惕,这个丫头年仅九岁,便能识破药物中的玄机,发现后居然能不动声色装着残疾蒙人眼目,这份心思何等沉沉,他不能不防。
白筱身子一僵,很快放松,笑道:“你是大夫,怎么会杀我?”
容华微侧了侧脸,浅浅一笑,她还是天真了些,“大夫不但可以救人,更可以杀人。”柔和的声音如寒风刮过,透心的凉。
白筱不答,盯着他看了半晌,她看不懂这个男人,越是看不懂,越想看,伸了手去扯他的慕离帽。
“你做得过了。”他声音冷了下来,抬手将她的小手压下。
“又不是没看过,再看一看。”白筱从他掌下抽出手,他的掌心有些细茧,擦过她的手背有些粗粝,与他那双完美细致的手形成一种说不出的落差,让她略感意外,抬眸看向他无法看见的面部。
“既然看过,何必再看。”他捉住她另一只伸过来揪她慕离面罩的手,声音更没了温度。
“你的眼睛长得很好,我那次只顾着看你的眼睛去了,样子反而没看得明白。”白筱挣着手,却挣不出丝毫,一个养尊处优的面首,也有这等手劲,不知是自己年纪太小,手上没力,还是他当真有力。
容华冷哼了一声,“做为公主,爬墙偷看男子,这等不光彩的事到你嘴中到成了理所当然。”
“公主不过是个称号,并非公主便得与众不同。”白筱脑海里只晃着战场上所见,和那日‘大明寺’所见的两双同样的眼眸,对他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
手上用力挣了几挣,仍不得松脱,低了头,张口往他手上咬落。
容华眉头一皱,突然站起身,撩了车帘,跃下马车。
她这一口,便咬了个空。
接着手腕一紧,被他拽出车厢,尚没来得及反应,已被丢进自己的辇车上的轮椅中。
转过头,见他悠然的转身上了他的马车,自端端正正的坐下,朝着空地处唤了一声。
他的护卫和马夫弃了白筱的护卫们,奔了回来,白筱的护卫们也蜂涌而回。
白筱知道今天是看不到他的模样了,只得作罢,心有不甘的对护卫队长道:“回府。”
两辆马车又各自上路。
白筱望着擦身而过的容华身影,暗道了声可惜,对他喊道:“以后我们是邻居了,你无聊的时候可以过来坐坐。”
等了等,不见他有反应,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加理会。
三梅在一旁诺诺的小声道:“公主想见他,可不能指望他过来‘荣府’,倒不如说您闷了,过他那边坐会,来得实在些。”
白筱吸进去的一口气,哽在了喉咙处,偏了头瞥向三梅,“这丫头成精了。”
三梅忙住了嘴,偷看白筱。
不料白筱却道:“你说的对,让其动不如我动。”
三梅一双大眼,越睁越大,捂了嘴,“三梅只是随口胡说,公主万万不能当真。”
白筱望着荣华远去的马车,“为何不当真?我还要在‘荣府’外架上一条桥。”
三梅惊呼一声,“荣公子和古越太子是何等关系,他既然住这儿,古越太子就难免会来,如果‘荣府’搭过桥过对面……”
白筱扬眉笑了,“等的就是古越。”
三梅脚下一软,扶着轮椅,双膝着地跪了下去,公主饶了奴婢吧,皇上知道会杀了奴婢的。”
白筱收回视线,暗叹口气,南北朝之间的纠葛哪能让她如此胡作非为,“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不用吓成这般模样。”
三梅松了口气,“公主,有些话万万说不得。”
白筱又叹了口气,这丫头到是贴着心为她,‘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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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的马车车轮压过一处凹处,车厢轻轻一震,他感到一物滚到他腿侧,伸手在腿侧衫袍下摸出一粒鸽子蛋大小形状的明珠。
他见过无数明珠,却不尚见过如此晶莹通透的明珠。
怕是刚才与白筱拉扯从她身上跌落出来的。
探头出窗外,她的辇车已然不见踪影,微敛了眉,日后还得寻时间归还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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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喜欢女主大长后的性格是怎么样的?活泼无赖些,还是纯真可爱些,还是稳沉老练些?)
第031章 见鬼的一人之下
白筱回了荣府,朝着为她熬煮汤药的药房去了。
这时还不到熬药的时辰,药童不知去了哪儿偷懒。
白筱打发三梅去寻药童,等三梅转身离开,取了带回来的青花瓷碗,将放在药架上的那个药碗对换,坐回轮椅等着三梅引了药童过来。
药童见了白筱便道:“公主,您又要看什么药材么?”
白筱坐直身,不再看架子上的药碗,“这次倒不要看什么药材,以前那些蜜饯,我吃得腻味了,你这儿可还有别的味道的没有?给我尝尝,换换口味。”
药童听了,忙去开了装蜜饯的柜子,取了十几样出来,一一递给白筱挑选。
白筱一一尝着做了个过场,随便挑了一样。
将买来的糕点打赏给药童,带着三梅回了‘筱苑’。
刚进门,便见慕容幼南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寝宫前的台阶下,看神情已等了不少时辰,见她回来,一脸愁容瞬间消散,跃起身,“你去了哪里,怎么这许久才回来?”
白筱直接无视了她的问话,反正慕容幼南不过是随意问问,并不是当真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也没必要汇报什么,“我已叫人给你收拾了房间,你可要去看看?”
“去,当然要去。”慕容幼南等了一个半时辰的烦闷一扫而空。
白筱吩咐三梅去寻管家唤个认得路的小厮来接慕容幼南。
进屋翻了两个茶杯,斟了两杯冷茶,放了一杯在她面前,“你看完后,得帮我办件事。”
慕容幼南到‘荣府’虽然有下人招呼她去前厅喝茶,不过她却宁肯等在这儿,干巴巴的坐了一个半时辰,早口干舌燥,端了茶就饮,“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白筱凑到她耳边耳语几句,退开看着她,“如何?”
“这好办,我看了房间立马便去。”慕容幼南喝干了茶,又自行拿了茶壶给自己倒茶。
“不能让别人知道。”白筱手指轻敲桌面,眼角带笑,这个慕容幼南来的当真是时候。
“你尽管放心,这点规矩,我还懂。”慕容幼南坐了会,便随着三梅引来的小厮去了。
晚饭后,三梅照常端了汤药进来。
白筱拦住她往花瓶里倒,叫她去寻了两个不同的小瓶子来。
取了从药坊换来的青花瓷碗,倒了一半汤药进那碗中,将剩余的倒在其中一个小瓶子里。等了片刻,又将另一半汤药倒进另一个小瓶,分明记下两个瓶中各装着哪个碗倒进的汤药,再叫三梅仍旧将碗送了回去。
倒了茶水洗净装过汤药的青花瓷碗,藏进不易让人发现的柜子里。
刚将手中活办得妥当,便听外面传话,慕容幼南来了。
心里一喜,只要条件谈的好,慕容幼南果然好用。
坐回轮椅放了她进来,她身后跟的果然是帮她验过药那家叫‘春草堂’的掌柜。
打发慕容幼南去隔壁寻曲峥,问问课时安排的事。
慕容幼南得了她这个任命,屁颠屁颠的去了。
白筱将那两个瓶子放在桌上,“先生看看这两种汤药,可有什么不同?”
掌柜在药坊送她离开时,便认出她的身份,在这儿见到,并不惊讶,一一辨认了两个瓶药中汤药,仍旧放回桌上,指着用原先的药碗装过的汤药道:“这个和公主上次让小民辨认的是同一种药。”说完又指着另一个小瓶,道:“而这个却是治腿疾的汤药。”
白筱心里凉拨凉拨的,笑着道:“谢谢先生,不过这事还望先生烂在肚子里的好。”
掌柜将一个锦盒放在桌上,“今天小民来,不过是受慕容小姐之托给公主送几支上好的人参来。”
白筱浅笑点头,“先生辛苦了。”唤了三梅取了百两白银赠于掌柜。
掌柜能立足京中,自然明白怎么和官家的人打交道,这时如果推辞不受,反而会被对方误认为他另存他心,坦然接过,“谢谢公主赏赐。”
白筱让三梅领了掌柜去耳房喝茶,等慕容幼南会过曲峥后,带他出府。
如今屋中只剩她自己一人,脸上笑意顿收,想着阎王那陪笑的脸,咬牙切齿,好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好他鬼的身份,去他娘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伸手入怀,才发现不见了那粒明珠,陡然一惊。
今天一天过得实在精彩,在外面又是换衫,又是爬床底的,到底在何处跌落便不得而知了,如今最大的可能性也只能在风荻床底下。
虽然恼着阎王和鬼差,但这可是人家几万年辛辛苦苦修来的,满腔的怒意化成愧疚,不管怎么说,得设法寻到还给人家才是。
只恨不得马上杀出府寻着风荻问问,但转眼天色已晚,再出府已是不能。
说是寻,但能不能寻到,心里没底,万一真的寻不到,这孽可就造的大了。
坐在那儿浑身不舒服,摔帘进了里间,弃了轮椅,滚倒在床上。
躺着又寻不到舒服的姿势,身上阵阵燥热,用手扇了两扇,嫌没风。
一骨碌爬起来,撩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