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古越心里似被什么东西压住,很沉,沉得让人窒闷,说出的声音低沉,略带压抑。
“你认为,如今就算我迫使她留在我身边,她会开心吗?你认为她身边还有我的位置吗?”他瞥了眼他的兄弟,也只有这样,才能常看到她,“就这样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难道你甘心,你不是从来不认命的?”古越和容华从来没分过彼此,这些年来,他带着容华的魂魄,有他一部分前世的记忆和感知,从来没因此而感觉何麻烦,反而因为这样,与他心灵相通,二人配合起来,得心应手,事事顺溜。
然因为他那一魂一魄,让他对白筱好奇,不自觉的亲近。
谁知那女人想迷魂香,是沾不得的,沾上了,便抛不开。
如今兄弟二人同时爱上一个女人,她是柔顺的到也罢了,偏偏还是个麻烦的女人,是在叫他头痛,他可以与兄长同娶白筱,然白筱是万万不会肯同意嫁他兄弟二人。
自已娶了白筱,倒是快活,却叫一心为他的兄长痛苦,叫他于心何安?
如果白筱肯安安分分的跟容华,他可以退,可以让,只要能常在无处看着她,也是满足的。
然那女人偏与容华如此别扭,死活拧不到一块。
但如果将她放飞,他去又是不愿。
容华唇边浮起一抹涩笑,瞳眸黑了下去,隔了半晌,才重新亮起来,“就是不认命,才会如此,这事不要再提,她开心就好。”
慢慢推开扣着他肩膀上的手,进了屋。
古越看着他清俊的背影,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却发不出来。
他们儿时本就酷似,自得了他一魂一魄续了命,更是神似,然他与自已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他除了战场上英姿爽然,脱了那身盔甲,外表却无一点刚硬之范,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温润如玉,与自已这暴燥的性子全不相同。
对着这样的容华,古越说不出重话,即使是再气,也只能自已憋着。
然而内心,容华却是心如铁石,古越是再明白不过,容华决定的事,任谁也难去改变。
不能改变他,也就只能按自已所想,娶了白筱,将白筱留在容华伸手可及的地方。
将容华的一魂一魄还他,自已能与白筱过上些日子,此生也是无悔,走时带了那珠子离开,为容华和白筱解了后顾之忧,可以说是一箭双雕,问题只在于能不能如愿娶了白筱,才是真问题。
“你令白筱误会,怕不只是想她甘心嫁我。”
“的确,这只是其一。”容华坐到桌案后,翻看古越带回来的奏折,“白筱恨珠儿入骨,如果没我这儿垫上一垫,不出一个月,她能让珠儿死中宫里。”
古越默了一阵,他重发豁达也禁不住的叹了口气,“希望你这次没有起眼,这个珠儿值得你这般做。”
容华将视线从奏折移向古越,“我倒希望我看走了眼。”
“我就不明白,珠儿身为巫女之女,为何身上会有那人的相同的魂脉。”
为了这个问题容华早将能想到的可能性想了个千百遍,却无一结果,摇了摇头,“原因虽然不知,不过知道如果珠儿死了,那个人一定会把这笔帐算在白筱身上,他定然会加倍的向她讨回来。以你我现在之力,没办法保得她周全。”
听了他这话,古越肚子里憋着的那把火,象是遇上了把干柴,瞬间烧起,一脚踹了身边木凳,那木凳撞在对面墙上,弹了回来,在地上滚得两滚,散成一摊碎片,仍是熄不了胸间的那团田,烦燥不堪,“难道当真没办法将他除了?”
容华继续看手中奏折,“能除得了,你我何需忍他这许多年。”
他语气虽然平和的波澜不惊,却字字透着寒气。
“见鬼。”古越又一脚踹飞脚边另一张木凳。
容华眉头微皱,“你当真想拆了我这间屋子?”
古越闷闷的拉了对面凳子坐下,怎么坐,怎么不舒服,赫然起身,又一脚飞掉了那张凳子,转身大步出去了。
容华看着一地的碎木,摇了摇头,向外唤道:“知秋。”
知秋小跑着进来,望着一地的狼藉,愣了愣,“公子………”
“把这儿收拾收拾,明天叫人重新钉几张凳子来。”容华和气吩咐,又自看手中奏折,平和的象是今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知秋从怀里取了一样东西出来,递给容华,“这是子涵将军叫小的交给公子的。”
容华接过,见是一个大红如意结,编织得极为精致,这样的如意结,大多为宫中女子佩戴,有些眼熟,似看谁戴过,再一细看想起上次与子涵去‘竹隐’,香巧腰间正是坠的此物。
“谁拿来的?”
“子涵将军来过,公子和太子都不在,将军要赶着去办公务,不敢久等,所以叫小的交给公子,说是今天去北朝向贺兰皇后递交太子和二公主约见时间和地点时,在北朝宫里所拾。”说完才着手收拾地上的碎木屑。
容华将那如意结放在桌上,陷入沉思。
第278章 容华要娶妻
知秋正要出去,听容华问道:“子涵可有说和贺兰约了时间没有?”
“子涵将军说他拾了这东西,就退出来,没见贺兰皇后。”
容华点了点头,“这事,不要告诉太子。”以古越的性子,知道香巧偷去北朝宫中,能立马斩了香巧,等知秋应了方道:“你去吧。”
等知秋离开,视线重新落在那如意结上,唇边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喃喃自语,“筱筱,我再送你一个礼物,你可要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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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虫王节………
白筱在外多,在京中时间反而极少,下人不敢随便动她的东西,柜里许多儿时的旧衣裳也还压箱底。
三梅指划着下人翻晒柜里的衣裳。
白筱依在一边看着,拿一样,她看一样,实在没什么可留恋的,转过身,“三梅,这些都不要了。”
走到窗边,眺望远处,回头见三梅从柜子里取了一套素白碎花的裙袄出来,抛到要拿出去处理的衣服堆里。
正要将实线移开,又猛的看了过去,那套衣裙却是她初初从民间回来时,容华给她缝制的衣裳,“这套衣裳拿出去好好晒晒,晒完了,帮我好好收着。”
三梅见那身衣裳只得七成新,不明她为什么那些没穿过的新衣裳不要,却留着这身,也不敢多问,忙亲手捧了出去。
白筱看着她手弯里的衣裙,咬了咬唇,“等等。”
三梅见她今天反反复复的,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迷惑的向她看来。
白筱上前,从她手里接了衣裳,“你收东西吧,我去晒。”
“公主………”府里丫头下人一大堆,还用得着她一个公主晒衣裳?“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白筱出了屋,将衣裳抖开,搭上院子里搭好的竹杆,手指抚过那身衣裳,心中潮起潮落,在一边葡萄棚下坐下,望着那袭白衣,也不知他将莫问治得怎么样了,莫问身上的毒也不知是否得到控制。
曲峥站在院门口看了她一阵,才走到她面前,轻咳了一声。
白筱回过神,向他望去,“有事?”
曲峥点了点头,神情有些不自在,“有点。”
白筱心里扑腾了一下,“朝中又生了事?还是那些游民?”
“游民放时了城,从西门出了城返回南朝疆土,南朝各城池也接了古越太子之令,接到游民的,将妥善安置,所以那七千游民,公主尽量放心。按着公主的意思,将这事封锁着,没往京里报,所以朝中众臣不知此事,这几日也就相安无事。另外‘越州’孙太守也照着公主的意思,暗中押解进京,这时已在路上。”
白筱点了点头,目光不离他的脸,他此时神情闪避,分明就是避主就次,“那你这是?”
曲峥抿着唇,呼出口气,要说的事,不管怎么难开口,总还得说,正视向她,“确实还有一件事,不过听说还没定下来。”
“什么事?”曲峥不是随便传播小道消息的人,没定下来的事,也能让他这样欲言又止,白筱心里更折腾的厉害,留了神。
“是关于南朝容公子的。”
“容华?他能有什么事?”白筱神情微动,自那晚后,便没再见过他,虽然他说他不会去别处,那便是一直在山沟对面,不过这几日却一直没见他到过后院,而且古越也迟迟没来定约见时间。
虽然她倒是希望古越不来约时间,让那联姻之事不了了之,但这不是古越的为人作风。
他们越是不来定霎时间,她心里反而越是不安,不知他们打着什么主意。
“听说古越太子经他赐婚………”曲峥从她九岁,便随她到这院子里,日日见她趴在窗口眺望容华的小院,虽然她从不作表示,然他又且能感觉不到她对容华存着别样心思,只是二人身份注定他们不能象普通人家的少男少女那般交往。
白筱的脸色顿时变了,明明跟古越说的明明白白,她与容华根本不可能,他们且能做这事,猛的起身,抽身要走,这事万万不能答允。
刚离开葡萄藤架,听曲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主是‘竹隐’的香巧姑娘。”
白筱闻得此言,人一下便僵住了,整个人愣在了那儿,耳边嗡嗡作响,整个天地象是向她压了下来,沉得透不过气。
虽然知道自已与他无缘,但突然听见他要成亲的消息,仍是天眩地转,一霎时间无所适从。
她想他抛开,他便当真抛给她看。他娶了妻,她也就完全断了心里的那点想念,可以安安心心的嫁古越。
他打的是算盘,她狠,他比她还狠。
强烈的阳光打在她头顶,晃得她有些头晕,微一闭眼,过了会儿才睁开,眼前的阳光撒在她脸上,将她白皙的面颊映和象是透明,也晃花了她的眼。
她抿了抿唇,强定心神,重新走向棚下,于长石凳上坐下,石凳虽然没晒着太阳,却也被烘得热呼呼,坐下去,臀下腾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