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楚钧坐在牀前看着几乎没有生命迹象的陆远宗,眼睛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他冷冷的笑出声音:“陆远宗,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看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陆远宗没能回答他的任何话,只是安静的呼吸着氧气管子里给的那点气体。
“以前我总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死,你死了我就去妈妈的坟上放鞭炮,告诉她那个害他的负心汉已经死了,你猜我妈妈会不会在坟堆里笑醒?”
“我妈妈坟前那些水仙花是你放的吧,真矫情,人死了再做这些有个屁用,你这样很恶心你真不知道?”
“也是呀,你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恶心的存在,本来可以忽视你的存在的,可是你却时不时的恶心我一下,现在估计你恶心不起来了,可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楚钧的脸色变了变,他紧紧的盯着陆远宗身上各种维持着生命的管子,只要拔掉一根,这个恶心的人永远就不存在了。
楚钧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摆,因为用力骨节突出,手背上的青筋条条突出,极力控制着自己可怕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楚钧的眉头一松整个人软下来,隐忍多时的眼泪顺着眼角亮晶晶的流下来。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陆远宗的眉宇,他知道这个地方他和他长得最像,他是他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陆远宗,你起来,你还欠我很多交代,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忏悔过,你欠我的,你给我起来。”楚钧随着大喊大叫情绪也开始失控,他掩面哭泣,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委屈,也许是因为永远都弥散着血腥味儿的往事,也许是因为躺着毫无知觉的陆远宗。
陆翊在外面听到动静儿马上闯进来,他刚进来就看到了陆远宗的手指在动。
“爸爸,爸爸你醒了,医生,医生。”
楚钧忽然拉住他,他揩干脸上的泪痕不让他出去叫医生。
陆翊火了:“我知道你恨他,可是他都这样了难道你还真让他去死吗?”
楚钧摇头:“陆翊,你冷静点,我不是不让你去叫医生,但你要低调点,其实想他死的人不是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翊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冷冷的看着楚钧,可孩子终归是孩子,冷静的面具下面其实是一片惶然的心境。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懂,如果你信的过我就听我的,我也不希望他死,他还欠我一个解释。”
陆翊的眼睛紧紧盯着楚钧,楚钧也无所畏惧的迎上去,两个人的黑眼睛同样黝黑深邃,似乎想在对面的幽深里面寻找真相,安璟紧张的看着他们,又看看牀上的陆远宗,真怕他们僵持下去会耽误病人。
陆翊最终垂下头他低声说:“好,听你的,”
“好,你现在把医生叫过来。”
医生很快就来了,经过检查果然是陆远宗有苏醒的迹象,但是体质太弱又陷入了昏睡状态。等医生走了楚钧才跟他说:“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陆翊点点头,他拨了个电话,阿原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他吩咐阿原看好陆远宗,然后和楚钧安璟去了隔壁的休息室。
楚钧在衣服里摸出一个信封,然后轻轻的放在小桌子上,陆翊警惕的看着,却迟迟没有动手拿。
“为什么不看,你不敢吗?”楚钧好整以暇的看着陆翊,但是他心里有点淡淡的罪恶感,他这样欺负一个孩子总是不太好。
陆翊的手伸出来然后又攥紧了拳头,过了一会儿他才伸开抓起了桌子上的信封。
他打开,里面是一沓照片,只看了第一张他的手指就不受控制的发抖,那沓照片好像有千斤重,他拿也拿不住,全都掉在了地上。
安璟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她低头一看吓得马上捂住了嘴巴,那上面是男女赤身教缠的镜头,每张照片的角度都很好,恰恰看出那里面的女人是苏沁。
陆翊的视线随着安璟的视线落在那里,他立刻蹲下胡乱把照片拢起来,他想想不对,猛的站起来揪住楚钧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落下来。
“不要,陆翊你冷静。”安璟吓得大声喊起来。
楚钧现在的情况绝对是受不住陆翊的拳头,可是他有恃无恐的看着他,轻声问:“真的要打吗?”
陆翊咬着后槽牙说:“你这个小人,弄些P过得照片侮辱人吗?”
楚钧淡淡一笑:“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知道,我是个离婚律师,这种照片我给的绝对是真实的。”
陆翊的眼睛被一层层红血丝覆盖着,像吃人一样妖冶,可是褪去这所谓凶狠的伪装,这个孩子委屈的一塌糊涂。
楚钧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难受,他轻轻的拍拍他的手:“别难过了,这是事实谁也逃避不了,这个男人你也认识吧,他的地位太特殊,估计这几年颐达能顺风顺水也和他有莫大的关系,现在要怎么做就看你了。”
陆翊的手渐渐松了,他双眼一片茫然,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楚钧摸了摸他的头,他开始同情这个孩子。
陆翊慢慢的蹲下身子,缓缓的用手抱着头,久久的没有声息。
安璟看得心酸,她想上前,楚钧冲她摇摇头,这个坎儿谁也帮不了他,就得他一个人熬过去。
许久,他才抬起头来,眼中的红色褪去些许,楚钧艰难的蹲下和他平视:“陆翊,现在颐达只有靠你了,你妈根本就靠不住,陆家的东西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为了*上躺着的陆远宗,你该站出来。”
“你要我怎么做?”
楚钧和陆翊说了好久,安璟一句话也听不懂,她现在才觉得这两个人果然是兄弟,果然是商业大鳄陆远宗的儿子,这么快的时间好像已经摒除了一切的干扰,专心讨论起商业问题。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璟都迷迷糊糊睡着了,感觉到有人拍她的脸才猛然睁开了眼睛。揉着惺忪的睡眼她问楚钧:“都说完了吗?咦,陆翊呢?”
楚钧亲热的捏捏她的小鼻子,“都走了,乖,我们回去吧。”
“嗯。”安璟答应着站起来,小眼神儿还有些茫然。
楚钧看着心头一热,禁不住抓着她的手放在脸上摩挲:“这么迷糊是怎么长大的,怎么就没给人卖掉?”
安璟淡定的抽回手:“怎么就没给人卖过,还帮着人家数过钱,你忘了?”
楚钧给挤兑的脸跟腌了几年的老酱菜似的,他忙把人紧紧抱住:“好了宝贝儿,我错了,真的错了,就原谅我吧。”
安璟挣脱他,快步走出了房间。
楚钧跟在她后面,想追却不敢走快,好在快到电梯的时候安璟停住了脚步,扶着他走了进去。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楚钧轻声说:“再过两天我要上庭了,不过是被告。”
安璟吃惊:“这么快,你还没好呢。”
楚钧笑着捏捏她的脸,他爱极了手上的这份滑腻感觉,“人家可不管这个,一会儿出去了陪我走走吧,也许以后为就见不到这么温暖的阳光了。”
楚钧是吃准了安璟心软,果然他这样一说安璟就点了头。出了医院恰好有个小公园,安璟扶着他慢慢走过去。
这个点儿公园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散在草坪上晒太阳。北方的春天来得晚,可毕竟有了绿意,草尖儿上茸茸的一层绿色,温润中现出勃勃生机。
他们来到人工湖边儿,在长椅子上坐下来,楚钧看着清澄平静的湖面,眼睛里也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吓了安璟一跳。
“陆翊和我说关于大韩集团千金的事儿也是他妈安排的,那女孩是他妈用他的手机给约到酒吧,然后再把我骗过去,然后就导演了这场戏,陆翊说如果我有需要他可以出庭为我作证。”
安璟觉得这些事儿都跟看电视一样,都说豪门复杂,可怎么就能复杂到这个程度上,太吓人了!
安璟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陆翊出庭吗?”
楚钧摸摸安璟的头发,他总是趁这样那样的机会卡油:“不会的,我不想打草惊蛇,姓朴的那里有老贺。”
安璟还是很担心:“官司你有几成把握?”
楚钧耸耸肩:“一成都没有。”
安璟受到了惊吓,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怎么办,你不能坐牢,要不你走吧,我那里还有你给的钱,逃到外国去,绝不能让那帮人渣给害了。”
楚钧愣愣的看着她焦急紧张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眼睛热热的,他忽然压了过去,双手揽住安璟的腰肢然后狠狠的吮住了她的嘴唇。
想这么做已经是很久了!
安璟的唇和他记忆中的一样甜,甜的让他忍不住想把她吞吃到肚子里。他狠狠的用舌尖抵开她的牙齿,扫荡着她的口腔,用尽了浑身解数,吻得温柔缱绻。
安璟起初还挣扎,可她渐渐品出这个吻悲伤的绝望意味,索性双手绕上他的肩头,纤细手指插在他的发里,和他唇齿相依渐渐融合在一起。
公园里的大柳树已经吐出嫩芽,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它斑驳的散在相拥的人身上。微风细细,带来了春天泥土的芬芳。这是B市一个普通的下午,却是楚钧长久以来最难忘的一个下午。
如果世界就在这时候倾覆,那么他们愿意用这种姿势迎接死亡。
没有分离没有猜忌更没有不得已,只是简单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楚钧吻了她很久,等到她喘不过气来,他就松开她,给她几秒钟喘息的时间然后有贴上去。到最后,她的嘴唇都木了,他离开,轻轻用舌尖舔着她的唇,然后又一次吻上去,含糊着说:“二丫,二丫,二丫。”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分开,楚钧还是不愿意放手,他把脸埋在安璟的肩窝里,贪婪的吮 吸着她甘美的气息。
安璟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走了,再不回去Jone该找了。”
楚钧答应着却狠狠的在安璟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安璟痛得叫了一声:“你干什么?”
楚钧看着她,眼睛里像涌进了湖水,满的要溢出来,“二丫,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就好好和江逾白在一起,他是个好男人,比我好。”
安璟心中一痛,神情却凛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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