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该是锦衣玉食的供着的大小姐,要不是我年纪大了人没用,怎么会让你受这种苦?都是杏婆婆害苦你了……”说着说着,杏婆婆又是泪水津津的。
听着杏婆婆又一次对着她忏悔自责,银铃颇为无奈的轻哄着老人家,她着实缺乏与老年人相处的经验,一时间又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杏婆婆,我头有点疼……”银铃急中生智,装模作样的轻皱着眉头按了下额角。
闻言,忏悔中的杏婆婆立即打住话头,紧张的扶着她躺下,小心翼翼地查看她头上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怎么样?还疼吗?大夫留下的药呢?我帮你抹药……”一连串的关心从老人家的口中流出。
银铃朝着她微微一笑,缓声道:“一躺下就好多了,杏婆婆你就别忙了,你不是也才下工回来吗?快点回去休息,我也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就全好了呢!”娇软的嗓音,不似平日里干活时的低哑。
这也是杏婆婆的要求,杏婆婆说她真实的嗓音甜甜软软的,很勾人,所以要她平时遇见人都刻意将嗓音压低,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
这可真是个技术活,幸好她干活时需要说的话少之又少。
“好,我等你睡着就回去睡了。”杏婆婆拍拍她的小手,慈爱的看着她。
银铃无力的笑了笑,对杏婆婆的固执,她实在是没有办法。
最后她只能闭上眼睛装睡,想着是装睡,但疲惫病痛交加的她却是真的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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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午后,同个地点,碧草青青的河畔。
第二次、第三次……这是第七次了……
好沮丧啊……
没有半点小银的消息,屡遭挫败的颜沁萌哀怨极了。
她不能太频繁的出门,怕太过明显引人怀疑。所以只能每隔三四天,陪母亲用过午饭就出门,然后在傍晚之前回家。
也幸好江若雪恰逢情伤,给了她完美的理由出门去“散心”。
第二次来时,她在河岸边的一颗大石上画上了一个铃铛,还有一个萌萌的小兔脸,这是高中时代每次偷偷在课上跟小银传纸条交谈时两人的“签名”,如果小银能找来这里,她很容易就能看到。
可是如果“小银一定也能找来这里”的这个直觉是错的,那么这茫茫人海,她要怎么找小银呢?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超过一个月,现在,她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这一个月来,她凭着这个身体原本的记忆在江家——严格来讲她不是在江家,而是在母亲娘家的别院跟母亲和哥哥一起生活,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江若雪的生父江守义是金月王朝的三品大臣,家中一妻两妾若干通房,有二子三女,江若雪和大三岁的哥哥江若寒是正妻云氏所出,只比江若雪大半岁的姐姐江若梅是二夫人所出,十二岁的妹妹江若薇和十岁的小弟江若岩是三夫人所出。
江若雪的母亲云殊柔十四年前生下江若雪之后不久,发现夫君竟然将妾室带进门,而且那妾室还是抱着比若雪大半岁的女儿进门,气怒攻心之下,她带着两个孩子避居到娘家所赠的别院,从此与江守义关系破裂。
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对妻子娘家的顾忌,江守义并没有休了发妻,甚至没有让后入门的妾进入主院,这也导致费尽心机进门的妾室永远只是二夫人的身份,而江家的大小姐江若梅也永远只是个庶出的孩子。
这倒不打紧,不幸的是,江若梅和江若雪喜欢上的是同一个人,但有资格同对方定亲的,自然是嫡出的江若雪。所以,江二夫人恨云殊柔恨了十几年,江若梅也恨了江若雪好几年。
江若雪和哥哥跟随母亲长大,自然受母亲的影响比较大,想必她那对感情的决绝,便是承袭自母亲云殊柔吧。
云殊柔半生为情所苦,所以江若雪一心只想嫁个能够一生一世只对她一人好的良人,却没想到心中的良人却是伤她至深……
颜沁萌大叹,说白了,江若雪你就是个死心眼的吧?未婚夫不良,换一个不就成了?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小命给送掉?
话说回来,如果这里的江若雪意志坚强,那么她……当时也就真的掉下山崖就此跟人间说拜拜了吧……
这心情,还蛮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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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你真的被迷住啦?”
清朗的少年嗓音在颜沁萌所站河边的一棵树旁响起。
秦安洛隐身在粗壮的树干之后,对调侃的声音充耳不闻,只专注地看着站在河畔的娇小女孩。
自从那天回庄时路过这里,与那个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孩短有过暂的接触之后,他第二天不由自主的又走到这里,她没来。
第三天,又没能见到她。或许她不会来了吧。他想。
第四天,他又一次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这里。她又出现了!
然后第五天,她没来。
第六天,没有来。
第七天,没有来。
第八天,她来了!
……
他亲自在河边守了十多天之后,手下的贴身暗卫战战兢兢的建言,不如由他们每日来守着,一见那位姑娘的身影就立即向他回报,他这才尴尬的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来了七次,他也看了她七天……他一定是中邪了,他想。
“唉,真可惜,这么漂亮的一个小美人,竟然是定了亲的……”吊儿郎当的少年嗓音又一次不识相的来扰人。
“你说什么?!”某人的衣领被狠狠地揪起。
她定亲了?她怎么可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总之听到这个消息他就是很不开心,或者该说很愤怒,恨不得打碎些什么。
“咳……”察觉他有要动手的冲动,凌绍迅速拍开他“行凶”的手,躲开一步,只觉得他疯了。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他刚刚的眼神真的像是要直接捏死他这个亲表弟一样……又来一个重色轻弟的,哼!
“你家总管偷偷告诉我说你为了一个女人,好几次都把工作推给姨丈,自己跑来偷窥人家,小弟我当然要帮老哥你查查佳人的底细喽!”他这个表弟真是太有兄弟爱了,啧啧!
“她已经定亲了?”秦安洛喃喃道。
向来表情不丰的冷峻的面孔,此刻却现出几分浮动的神情,心底浓浓的失落感笼罩而来,让他一时间难以维持冷凝。他知道表弟探得的消息不会有假。
“是啊,唉,真是可怜啊,还未成婚,未婚夫就已经先纳了一个小妾进门了,听说,这个身体娇弱的小美人,前些天还因为受打击过大而一病不起,差点就香消玉殒了。”凌绍叹息着摇摇头。那些千金小姐们眼光都差劲得很呢,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纨绔子弟被当成良婿佳夫的情况比比皆是。
“混蛋!”秦安洛恨恨地捶了下树干。心下只有一个念想——她合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独宠的,怎能让人如此践踏?
“呵……咦?”凌绍将的视线转向江若雪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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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
听到熟悉的嗓音,颜沁萌转身,眸中闪过讶然的神色,“哥?”
“听下人说你三天两头就来这里发呆,怎么回事?”江若寒将身上的斗篷解下,小心的披上妹妹的肩。
颜沁萌心下一暖,轻笑道:“没什么,我很喜欢这儿,所以才常来。”
江若雪虽然有一个不怎么样的父亲,但却有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母亲、一个疼她如宝的哥哥,还有一对很慈爱的外公外婆,她在这个时空得到的亲情并不比在现代少,这点让她非常的感激。
“雪儿,”江若寒沉吟道,“由娘和哥哥出面替你退了婚好吗?”
颜沁萌讶然看向哥哥,摇头,“这不妥。”虽然她是真的很想退婚,但透过这具身体对这个时代的认知,她还是摇了头。
唉,小银常笑称她是个“面子至上”主义者,而“上辈子”那么爱面子的她,就是在婚姻大事上“不要脸”了一回,结果却是乐极生悲的给她来了个穿越,这辈子还是小心点好,因为主动退婚什么的,对大家闺秀的名声实在有点伤,还是缓缓吧。
“哥哥知道你心上念着他,但是,他并非良人,你会受苦的!”江若寒不忍妹妹遭遇和母亲一样的情伤,只想着快刀斩乱麻。
没有解释现在的江若雪心里没有“他”,颜沁萌撒娇地揽住江若寒的手臂,“哥,雪儿明白。我说不妥,是因为还有爹在,你忘了吗?”
“……可恶!都怪那个老头自作主张!”想起从小就不亲甚至少有来往的父亲,江若寒恨恨骂道。毕竟是才十七岁的少年,对于忿忿不平之事,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的。
老头?颜沁萌忍笑,那位亲爹真是不得人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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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爷,真的是你啊!”
一道低沉好听的嗓音传来,江家兄妹同时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走来。来人看起来比江若寒年纪稍长,身形挺拔,面容清俊,气质偏冷,与一向被人称为翩翩少年公子的江若寒站在一起竟然丝毫不显逊色,甚至由于多了几分成熟沉稳的气质,一眼望去,那人的存在感更是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依然隐身在树后的凌绍傻眼的看着表哥沉着脸走出去,啼笑皆非的摇摇头。
唉,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人家两个人是亲兄妹,不用吃干醋啊……
第五章
是那天那个年轻男子!颜沁萌眨了眨眼,不敢相信怎么这么巧又遇到他了,他不会是就住这附近的吧?
“秦少庄主?你怎么会在这儿?”江若寒异常欣喜。他没想到区区只见过两次面的秦安洛竟然会记得他,还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云家从商,江若寒的外祖父母只有一个心肝宝贝似的女儿,女儿在夫家受辱,云家两老自然是万般心疼的将女儿连带外孙、外孙女接出江家,而云家老爷自江若寒年纪稍长就开始带他接触云家的生意,而他时不时在外孙耳边念叨的榜样,就是秦家的大少爷秦安洛。
说到这秦安洛,他是墨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