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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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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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锦不解,小小的人儿歪着头去,不明白书儿怎地才出去一趟便成了这番模样。
“敢情您是一点子风声都没听到不是?”书儿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对织锦道,“家里可都传遍了!说老爷要——”
“要送我入宫,对吗?”织锦插口道,语气平静。
“是。。不过,”书儿的脸上有些讪讪的。
织锦轻轻地笑了一下,毫无知觉。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甚至比书儿还要早。
昨日纪父和纪母在房中的对话,她一字不漏的听入了耳。然后回到阁楼,伏在枕上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小声地哭了一场。
她不是有心要偷听的,只是无意间路过,便听见父母不知在谈论什么,话中不离她和姐姐。还是个孩子的她顿时起了好奇心,便贴在墙边听了一会。
只是这一小会,她便什么都听到了;该听的、不该听的,尽数入了耳,也便什么都明白了。
织锦是个聪慧的女孩,敏感而多虑。她知道自己与父亲的疼爱无缘,母亲对她更是冷淡;只是铮铮教诲,无半分宠溺。而他们对于姐姐,则大不一样。织锦不明白为什么一母同生的姐妹,却要这样厚此薄彼?
在她印象中,父亲从未抱过她。坐在父亲膝上,搂着父亲脖子撒娇的是姐姐,她只得站在一旁,对父亲既惧又怕,却更渴望和父亲亲近。有那么唯一的一次,父亲摸了摸她的头,称赞她懂事,父亲经常这样夸她,却也止步于此。
织锦哭得委屈,她不想入宫,也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地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会愿意离开父母。
“二小姐。。你,你别哭啊,这事情也未必是板上钉钉的呀;”
书儿预料的织锦会哭,却没想到织锦会哭得这般厉害,一下子让好心办坏事的她慌了神,不由得劝道。
“奴婢是想。。如果二小姐现在去求老爷,说不定老爷一心软,就。。”
“二小姐。。。”
。。。。。。


 第二十八章 姊妹(5)

“阿妹————”
耳边书儿的劝慰渐渐消了下去,变成了绮罗的声音。织锦哭得伤心,抬头泪眼朦胧间只见得一个模糊的影子,确是绮罗无误。
织锦不理会绮罗,径自哭着。绮罗坐在床边说了些什么,竟也忘却了。
只听见绮罗最后道。
“阿妹,你要好好的。。。”
。。。。。。
绮罗去找了纪父,整整一个下午,那间屋门紧闭着,没有人知道绮罗和纪父究竟说了些什么。
那一天纪母面无表情,丢下一句话。
“老爷,您看着办吧。”
族里来了人,纪父终是将名册上织锦的名字,改成了绮罗。没有人知道绮罗是如何说服纪父改变了主意。
天顺二年七月,绮罗和同乡的三十余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一起坐上了抵达京师的马车。
那一天纪父神情严峻,纪母的脸色并不好看,她还一时难以释然女儿离家的事实。
织锦揽着不满四岁的小妹成衣,一手牵着幼弟。绮罗走后,她便是纪家最大的孩子,要承担起照顾弟妹的责任。
“姐姐,你还会回来吗?”织锦红着眼眶,鼻子一酸问道。
“也许吧。。”
“姐姐,你一定要回来,一定。。”
***
成化初年,西南动乱,帝出征。俘获瑶族妻女数人,充于掖庭。
“房二妮,”
“在。”
“官阿妙,”
“在——”
。。。
“姑姑,那些都是今年入宫的宫奴。”
那小宫女指着那群不远处正在点名的女子们,对阿琪说道。
“嗯。”阿琪收回目光淡淡道,“九儿,去给那边的嬷嬷捎句话。有个叫织锦的宫奴,看在我的面子上,劳她稍稍照顾些许。”
“好,九儿记下了。”那宫女答道。
那两列宫奴排着长队走着,麻布衣裳昭示了她们的身份。
待走到近前时,阿琪突然开口,对着那从她身前经过的女子轻唤道。
“阿妹。”
那女子猛地转头,瞳仁里是意想不到的惊愕。却因脚下慢了这一步,险些被走在后面的女子踩到了鞋。
“织锦,你发什么愣呀?吓了我一跳呢!”那后面的女子颇为不满道。
“就是的嘛,织锦,你走路可真是不当心!”旁边的女子也埋怨道。
“对了,刚才那位站在道边的女官是谁?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呢。”
“嘘——小声点儿!”有人道,“那可是昭德宫的琪大人,万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
众宫奴听了,无不露出仰慕之意。据说那昭德宫富丽堂皇,奢华至极,是当今圣上为万贵妃所建的寝宫,万妃怀得身孕晋为贵妃,又得昭德宫,可谓荣宠之至。
“要是能到昭德宫当差,那该多好呀!”
“得了吧,咱们这些宫奴哪有那样的福气?就是有也轮不到咱们!”有人泼冷水道。
是啊,怎么可能呢?能伺候主子的可都是宫女,身家清白的良家子。
像她们这些宫奴,做的是洗涤衣物、清理杂草之类的粗重活计。
“织锦,你在想什么呢?”
身旁女子见织锦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是神情恍惚着的,不由得出声问道。
“没什么。。”
织锦摇头,脑中浮现出刚刚那个站在道旁阿琪,那样奇特的长相,让人几乎过目不忘;瘦削的脸庞,眼睛出奇的大,鼻梁高挺,下巴削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厌世的眼神充满讥讽。
只是那左眼眼角边一颗‘泪痣’,尽显无限妖异。


 第二十九章 坤宁殿

“王皇后在内殿歇息,淑女请随奴婢来。”
怀袖道,引着织锦揭开纱帘,向内间走去。只见那硬榻上坐着的女人,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
“下妾见过皇后娘娘。”织锦行礼。
“赐座。”
侍奉在王皇后身旁的婢子,去搬来一只水曲柳的木椅。织锦脱下披风,交由慧珠放在一边,然后坐下。
佛龛里熏着檀香,初时织锦还未入内殿,便轻嗅得淡淡的气味。
“皇后娘娘殿中点的可是旃檀?”织锦开口问道。
“不错,”王皇后轻言道,“本宫用惯了白檀,也便鲜少用其它的香。”
王皇后说话时的声音很轻,像是蓄足了很久的气力,才能够说出口一样。
至于那说出来的话语,更像是需要人用手捧着的琉璃盏,摔在地上便碎了。
王皇后转过头去,织锦这才见得这是个怎样的女人;一双柳眉修得及其精细,从眉头至眉梢都藏匿着无限韵味。
突然,织锦一惊。
那双眼睛!不像是一个正当韶华的年轻妇人所有;失去了神采与灵气,只剩下死寂与枯竭,没有丝毫生气可言。
可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潜藏在瞳仁深处。。织锦欲寻,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阵窘迫,才知自己是逾越了,忙低下头行礼。
“下妾无心失仪。。请皇后娘娘恕罪!”
“没什么,”王皇后咳了起来,织锦这才注意到,王皇后的脸上有些浮肿,即使是上了妆也掩盖不了病容。俨然是一副长期缠绵于病榻之上的的样子,也就难怪了会有那样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既是无心,那也便罢了。。你且起来,别动不动便跪。”王皇后接过怀袖递过的热茶,“虽说礼数不可失,但在本宫这里,你也没有必要这般拘着。”
王皇后看了一眼织锦,眼神在织锦的脸上停了几息。
“本宫怎地瞧着你有些许面熟。。”
“皇后娘娘好眼力,”织锦低头应道,“下妾为宫女时曾侍奉过娘娘些许时日,后被指去看守内藏了。”
“难怪,”王皇后开口,便又咳了一阵,“生得倒是很标致,一个淑女的位份着实是太低。。也委屈了。”
“下妾不奢求什么,只求能在宫中安稳度日,仅此而已。”
王皇后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织锦,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样子。
“下妾聆听皇后娘娘教诲。”
织锦行礼。
王皇后喝了一口茶水,面容安详平静。声音因刚才一番咳嗽,不知是耗费了些许力气,更是较之前轻上了几分。
“本宫也没有什么好要说的,”王皇后放下杯子,“宫里是怎么样子,你心里也清楚,本宫不多说。”
王皇后轻咳了两声,接着道。
“你今日来向本宫请安,是来讨个安稳也好,或是别的也罢。。本宫如若能帮得上的,自然多照应一些。话又说回来,本宫也何尝不是想要这‘安稳’二字。。你可明白?”
织锦咬了一下嘴唇,点头。
“本宫话已至此,点到为止。。”王皇后说完这些话,已是体力不支的样子,喘息了一会儿,面色尽显苍白。
“纪淑女,茶凉了。”


 第三十章 荀尚宫(1)

阳光照射到我的脸上,眼前的景象有一些模糊,我不禁揉了揉眼睛,再眨眼,还是看不清楚。
朦胧的视野,伴随着头部的阵阵眩晕。嗯,这双眼看来是要坏掉了。
我继续向前走,通往尚宫局的路,我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到那里。
只因那条青石铺成的偏僻小道,有太多次走在上面了,就连我的脚也对它无比的熟悉。
是啊,太多次太多次了,连我自己都数不清。
宫道的两旁是朱红的宫墙,身着各色布衣的宫女,低着头走在道边,静静地,就连脚步声也几乎是听不到的。
今年的雨水似乎格外充沛,这已是两月来的第三场大雨了。
贴着墙边走,难免会踩到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犄角旮旯处一小摊一小摊的积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只消一个上午便可以干了的。那时候负责杂役的小太监会出来,把那些雨后的泥泞尘土清扫掉。
道路中间是给主子们走的,而下人,便只能走路的两旁。无声无息,来来往往。
我很小心地避开那些水洼,免得湿鞋。已经很旧了的的黑布鞋好像有些开线了。不知不觉我便走到了尚宫局前。
一抬头,木质的牌匾上‘尚宫局’三个字如此的陌生。印象中那块陈旧的、黑檀木制,行书鎏金字体的牌匾已和那十年不再复返的岁月一同消逝了。留下的是端正的桃木楷书,她终还是赢了,换下这牌匾的那一刻,想必也是无比得意的。
真的是物是人非了,这个数年前带给幼年的我无数噩梦的地方,这个曾经让我输的一败涂地的地方。
纵使我杀了红苕,杀了其他人。。也依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
荀尚宫的长相算不上是美人,可那一双眼睛却长得十分动人。
妖媚。。是的,只有用妖媚来形容。
眼波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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