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心事又不知同谁倾诉。
小妹,复读的生活太怪异了,而我们就是怪异的存在。我们就像败下阵来的战士,对即将面临的战斗既期待又厌倦。缺少了未经沙场的新鲜感,激情像燃烧过的灰烬,不知如何再复燃。老师们众口一词的那一句“你们是复读生”,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敲击着我的自尊!而他们时时流露出的对原是自己爱徒的特别关照,让我不能不冷笑。我不是嫉妒,我们是有傲骨的人,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或怜悯。只是,在这些细微之处会触动我自卑的弦,让我怀疑自己能否在下一场战斗中一雪前耻。
想念的小妹,走在空旷的操场上,我就会想起我们共度的时光。回忆,大概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乐趣了。在等待中度日如年不是最深的煎熬,最深的煎熬是根本感觉不到日子在过,那是一种恐慌!我只有在想起你的音容,才能击退恐慌,才能感觉到奔走的时光,才能像孤狼一样,奔向前方······
小妹,原谅大哥的任性,但别忧伤! 念你的大哥丛林
王诗玉的泪水含在眼中摇摇欲坠!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从容、淡泊的丛林,仿佛了悟人生的丛林,像兄长一样给了自己安慰和力量的丛林,灵魂也会身不由己地飘荡。王诗玉干不了任何事了,她匆匆起身,拿起笔和纸,握着丛林的信奔出教室。此时,她的心中、眼中占满了丛林,她几乎与夏远擦肩而过,却视若无睹。
上课的铃声响彻校园,操场上空无一人,王诗玉再次打开丛林的信,一遍一遍地读着,每读一次,那字里行间的挣扎和痛苦就加深一层,最后像凝聚的乌云密布心头。王诗玉高高地仰起头,一片干枯的树叶再也经不住北风的摧残无力地落下,飘飘荡荡落在脸上,有轻微的疼。王诗玉不知为何被这微不足道的力量震动,心头的阴云炸开散去,她觉得轻松许多,便走到一个长凳上坐下来,铺开信纸,涌动的思绪流水般泻下。
下课铃声再次响起,夏远又靠在教室的后门旁,轻轻搓着左手的手背,再一次想到王诗玉失魂落魄地在自己面前经过,他伸出手想拦住她,可她居然那么有力地撞开了他的手臂!他本想叫住她,却被落在手背上的东西制止。那是泪水,王诗玉的泪水!他的心被这泪水烫了一下,继而翻来覆去。就在夏远还在翻腾的时候,王诗玉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笑容满面。
夏远愣了一下,然后才道:“什么事儿?”
“中午的时候,帮我寄一下信,千万别忘了!谢谢!”
夏远接过信,意外地看着王诗玉,他如果没有记错,还从未见过她在收到信后转眼就写了回信,也从未见过她在把信交给自己的时侯如此叮嘱自己。于是,他好奇地把信举到眼前,反复地看。
“你在看什么?”王诗玉疑惑地道:“难道你偷听了电话之后还要偷看信吗?我警告你不要打它的主意,否则,我们的交集就荡然无存了!”
“你能不能把良心放在我身上一点,说话这么无情,天天替你跑腿总有点苦劳吧!”
“顺便的也要讨功劳吗?”王诗玉含着笑道。
“这种方便能顺便的人可不是我一个,所以说,脚能顺,心意可不能顺!”
“所以,我把你的好记在心里,现在,你要我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吗?”
夏远很少有哑口无言的时候,但此时他真的无话可说了,他摆了摆手示意王诗玉回去,便走进教室。但是,他的心却没有这么潇洒,这封信让他心神不宁!终于耐到下课的铃声响起,夏远第一个冲出教室,不顾邓有哲的叫喊,独自一人拐到小路上。一个荒唐的念头已经在他的脑中盘桓许久,并占据了上风,于是趁着四下无人,他鬼使神差地撕开胶布,取出信纸打开,一排排工整稚气的字体映入眼帘。夏远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这字,真不咋地!”
而后,他的目光开始关注信的内容:
大哥:
你的来信让我万分意外,仿佛一声惊雷击碎我的思想。我原以为自己是最了解你的,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我一直认为我向你敞开心扉,你也如我一样展现你的衷肠。可我似乎太简单了,简单的以为我才有消化不了的痛苦,而那么坚信你没有排解不掉的忧伤!
我不敢再以“知己”比作你我,至少我没有资格。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的不可说,不愿说,在你让我可以开怀大笑时,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大哥,我们之间为什么也会这样,是因为男女之别吗?因为你是男人就要在我的面前展现强大?如果是这样,你还没有真正的了悟人生!
大哥,我的语气激烈了,但它指责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我怪我自己一味地在你的世界里索取快乐,而看不见你的忧伤!大哥,我期待你向我倾诉衷肠,不要担心我,我比你想像的要坚强。我不知道还要怎样表达我此刻混乱的思绪,只有几句话送给你:
你如果是风就别忘记飞舞飘动的一切会让你有所感悟
你如果是雨请别在意泥土当绿铺满田野希望成长在枝头
你如果是水可别害怕潮流柔软的力度一样可以走过起伏
大哥,不要怀疑,依然念你的小妹诗玉
看完这封并不算长的信,夏远的心情却起起伏伏。开始,他举得很可笑,人心怎么能够毫无保留?!可看到王诗玉最后短短的几句话,他仿佛看到两颗紧紧相依的心,在风雨中勇敢前行!这时,他又多么想知道能赢得一个女孩儿坚定不移的信任、关怀和赞美的丛林到底是何许人物?他究竟写给王诗玉怎样一封信,能让她潸然泪下、举止失措?夏远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情感,为什么在好奇之外还有更多的东西在心底滋长,他不应该为一个还没有决定去爱的女孩儿而羡慕、嫉妒一个根本不相识的人!夏远用力甩甩头,把信装好大步向宿舍走去。
然而,一直到晚上,夏远仍然没有从这种情绪中完全走出来。他避开邓有哲的纠缠,一个人来到操场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希望大家支持!感谢!
☆、再一次解围
接到丛林这样一封信,王诗玉陷入莫名的失落之中,想起施朵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异性之间没有纯洁的友情”,她的心就烦躁不已。她可以接受丛林并没有像自己这样毫无保留地呈现自己,甚至可以包容他比不上自己的真诚,可她担心的是他并没有像自己一样坦露所有的情感,她害怕丛林由于深藏着另一种情感而误会了自己的情感!可偏偏这一点,她再也问不出口。王诗玉再一次掏出丛林的信,借着昏黄的路灯,看着最后几段:我只有想起你的音容,才能击退恐慌,才能感觉到奔走的时光,才能像孤狼一样,奔向前方·····
这真的只是朋友之间单纯的对话吗?在省略号中,省略了什么?王诗玉不停地扪心自问,一不留神,就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她惊愕之余,连忙道歉,而后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夏远。奇怪的是,夏远也一反常态,不见了往日的风流潇洒,反而有些心事重重。他定定地看了王诗玉一会儿,才道:“我们真是有缘!”
王诗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便淡淡地道:“不更是一种巧合吗?”
“巧合也是一种缘分。”
“缘不一定有,到是巧得很。”王诗玉打量了夏远一会儿,想着自己也道不出的心事,便问道:“我能否冒昧地问一句,你今天是怎么了?”
“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的眼中根本看不到我。王诗玉,我记得你说过,凡是真话都伤不到你,那你也一定愿意说真话了?”
“当然!”
“好,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说过你把我当作朋友,你是真的把我当作朋友吗?像丛林一样的朋友吗?”
夏远的问题让王诗玉措手不及,换做从前她还有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是现在,连她自己也弄不清和丛林到底是怎样的朋友。望着夏远认真的表情,王诗玉反问道:“那你呢?也是真的把我当作朋友吗?”
夏远盯着王诗玉明亮的眼眸,半响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开口!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怎么能和丛林相比呢!”
王诗玉不想再谈不下去,不是无话可说,相反她真想倾诉一番,可自己与夏远之间还没有达到能让她无话不谈的地步!于是,她抬头望向天空,为了压制心中的千言万语,不禁感叹道:“宇宙好奇妙!你看天空,人人都说天是蓝的,可没有了太阳,没有了月亮,它却是这么黑。你说,它到底是黑的还是蓝的?”
“相对而言吧,这个问题太深奥,我想听点好懂的,说说你吧。”
“我?我有什么可说的!又从何说起呢?不过,你想知道什么,不防问问看。”
“就从丛林说起吧。”
王诗玉的心猛然升起又瞬间落下,她平复一下心情才警戒地道:“你今天怎么一再提到丛林呢?你是对我有兴趣还是对他有兴趣?”
“怎么?他是你的禁区吗?还是,他是你的恋人?”
王诗玉目光一聚,投向夏远,笑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和丛林的通话吗?”
“这是原因之一!”夏远悠然一笑,慢慢开口:“怀想那一片安详,心醉在昨日的时光,挥不去你的音容,留不住一刻时钟,涂不掉眼前这一抹残阳;怀想那走过的天堂,心醉在树影幢幢,欲望穿你的沧桑,欲分担你的凄凉,欲收起泪眼转头又千行。我想任何一个人听到这段话,都没有办法不想到爱情吧!”
王诗玉惊得呆住了,想不到夏远能一字不错地念出来,更想不到这段话在别人口中念出来,听上去是这么的暧昧。她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幡然醒悟地道:“怪不得丛林会写来这样一封信!也许,他之所以心情烦乱,正是因为我在他平静如水的心里投进了一块儿乱石!可我绝不是在暗示他什么,我当时说的很清楚啊!夏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