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诗玉的心情极好,拉着夏远沿着护城河瞻仰天边火一样的云霞,一脸陶醉:“真美!有什么能比得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样的云霞让我想起长河落日、茫茫黄沙!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夏远,你感到了古人的胸襟吗?也只有那样的胸襟才能写下这样的诗篇,才能让那个时代的精神与自然较高下、与时间争长短!呵呵呵,是不是觉得我很酸腐,很多人都觉得我酸腐、咬文嚼字,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些文字可以化解心中的痛苦,可以生出无穷的力量!”
“难道你不知道,正是这一点引起我的注意吗?!”
“对啊,我都快忘了,你偷看过我的信!人心真是奇怪,可以为了爱轻而易举地原谅一个打破自己原则的人!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接文心吧。”
两个人来到医院,直接奔向住院部。穿过人来人往的院子时,突然听到有人喊着夏远的名字,两个人意外地寻声望去,只见在一辆车旁,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士微笑着招手。王诗玉一脸迷茫,而夏远的意外在看清此人之后变成了惊喜,拉着王诗玉疾步走了过去。
“袁叔叔,您怎么在这儿?”
“受人之托,来给病人辅导心理。你呢?不好好实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夏远讪讪地笑了几声,把王诗玉推到前面:“我女朋友,出了点意外,我来看看!”
袁方舟点点头,向王诗玉投来目光。
王诗玉的目光在与之相遇之后,就被来人的目光吸引住了,这双眼睛中写满了这个年龄的成熟和智慧,透着一种仿佛看透世事的淡然,一见之下,就能使人所有的情绪沉淀下去。她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后的丛林,亲切之感油然而生,不等夏远引荐便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倡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您好,我叫王诗玉!”
王诗玉的声音原本清脆灵动,此时有感而发,短短的几句话念出来却如清风拂面,令袁方舟原本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奇,不由仔细打量起这个乍看上去很平常的姑娘,有些意外地道:“‘雪河清清水,空谷幽幽人’,想不到在这儿能碰见一个这样的人物!夏远,你的眼光不俗啊!”
夏远谦虚地笑道:“我们这就叫雅俗共赏,互补啊!诗玉,这是袁叔叔,也是我妈的同学,现在可是国内知名的心理学家!”
“难怪,就是不一样!袁叔叔好!”
“小姑娘声音很纯净啊,你是学什么的?”
“护士,我和夏远是同学。”
“可惜了!你在这实习吗?”
王诗玉点点头:“对!”
袁方舟露出一个喜出望外的神情:“太好了!我和夏远不是外人,也就不和你客气了,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夏远与王诗玉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道:“我(她)能帮什么忙?!”
“是这样,我在这儿有个咨询机构,现在需要一个导读的人,找了好几个播音主持专业的学生,口才倒是很好,可就是声音不对,不是我想要的感觉,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声音!干净、纯粹,怎么样?愿意帮我这个忙吗?当然,付出就有回报!”
王诗玉不由自主地向夏远望去,征求他的建议,于是夏远连忙道:“袁叔叔,您想哪去了!她要是可以,您一句话就行!我是怕她不行,反倒帮了倒忙!”
“这你不用担心!怎么样?小姑娘,有兴趣吗?”
王诗玉含蓄地笑道:“我愿意!只是您千万别客气,既然您是夏远的长辈,那就是我的长辈,您说一声就行!”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把你电话给我,过几天我联系你。今天真是高兴,我得请你们吃饭,夏远,你女朋友喜欢吃什么?”
“袁叔叔,”王诗玉不等夏远开口,“您这么客气,我都紧张了!真的不用,而且,夏远晚上还要赶火车!”
“哦!好,我明白了,你们难得见一面吧,我就不打扰你们花前月下了!”
王诗玉羞红了脸:“不是,袁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别不好意思,我理解!去吧!”袁方舟慈爱地拍了拍夏远的肩膀,打开车门,转眼消失在车流之中。
王诗玉望着袁方舟离开的方向感叹地道:“夏远,你们相识的人都这么优秀,而我呢?我们的周围都是和黄土打交道的人,我们的差距真大啊!”
“优秀的是我们相识的人,又不是我们自己,有什么差距!我妈就是一位中学老师,我爸就是一名工人,他们在偌大的城市之中就像你们在农村一样平凡!只不过,生存的环境不一样罢了,你千万不要以为遇到了一个宝贝!”
王诗玉微微一笑,心道:平凡的是百姓的身份,不平凡的是彼此的命运!
夜色笼罩,罩不住城市的热闹。站在灯火通明的车站,夏远看着王诗玉,轻叹一声:“诗玉,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和文心说几句话。”
王诗玉打量着这两个人,笑道:“马文心,你可想清楚,你到底是那一边的!”
夏远朝马文心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理会王诗玉,两个人相视一笑,走出候车厅。夏远回望一眼,确定王诗玉看不见才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钱,交给马文心:“文心,拜托你,在她有难处的时候,以你的名义借给她!另外,不要告诉她,我不想她因为这些过的不安心!”
马文心被夏远的一番心思深深地感动,朝王诗玉望了一眼:“夏远,你都把我感动得要哭了!你放心,虽然我和她是一边的,但我一定替你看好她!”
夏远忍俊不禁:“这话听起来,就像我在贿赂你一样!”
“口误!口误!是照顾,照顾!”
“说句掏心的话,我真庆幸诗玉的身边有你这样的朋友!文心,你不知道,我看到你们四个人挤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真的,不是在讨你的好评价,我一想到诗玉在这过这种日子,我就特别、特别难受!从认识她到现在,我一直想尽我的能力去帮她,但我不敢,我怕伤了她的自尊!可我一想到我在过什么日子,我深爱的人再过什么日子,我就整日的纠结!文心,你知道吗?这种滋味搅得我有时候心疼!可我,似乎没有办法让我们更进一步!”
马文心看着夏远红了的眼圈,不由也湿了眼睛,她轻轻拭了一下,真诚地道:“夏远,诗玉要是错过了你,我都替她后悔!”
“啊!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说出来,痛快多了!文心,还有一件事,就是牵扯到诗玉的这件事故,无论什么情况,你一定及时告诉我,我不敢确定诗玉会告诉我真实情况!”
“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好了,我们进去吧,时间久了她可能会跑出来!”
两个人调整情绪走了进去,王诗玉笑道:“商量好对付我的计策了?故弄玄虚!夏远,你这样做是在怀疑我的人品!”
“对,你的人品太好了,所以招蜂引蝶呀!这一次是官宦子弟,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名人呢!我当然得想个好计策!”
“随你的便,不过有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且,文心,怎么说也是我的人!”
“是吗?那我们就看看她到底听命于谁!”
“嘿,你们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成了棋子儿了!”马文心不满地道。
火车的轰鸣声让三个人自觉的停止说笑,不约而同地望向检票口,已经开始检票了。夏远推着王诗玉,对马文心道:“你们先走,文心,带她走!”
王诗玉看了夏远一眼,果断地转过身,快步离开,她明白夏远的用意,他不想把背影留给自己!这一刻,泪水夺眶而出!
☆、再遇潘洪
夏远离开之后,几天很快过去,王诗玉没有接到医院的任何电话,不免有些坐卧不安。这天,她忍不住来到科里,想打探一下消息,却在楼梯口遇到秦珂。秦珂一见王诗玉,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变得阴晴不定,挡在王诗玉面前,冷笑一声:“真是没想到,你和夏远是这种关系!王诗玉,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演戏!不过,你的话没有说错,他的女朋友确实不值一提!”
王诗玉十分惊讶秦珂是如何得知的真相,却不露声色,而是淡淡地道:“是啊,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像夏远这样的条件,怎么就偏偏选中我呢?看来,容貌、钱财、身份地位不是吸引眼球的绝对条件。”
秦珂轻哼一声:“人与人当然不一样,但生存的法则是一样的。这个社会,为了前程而摒弃原则的人比比皆是!当然,我指的不是你和夏远!”
“你就是针对我们也没有关系,将来的事谁又能预料呢!”王诗玉绕过秦珂,向前走去。
秦珂仍站在原地,看着王诗玉的背影一阵冷笑。而此时,王诗玉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洒脱,而是心乱如麻,甚至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她的脑中一直想象着夏远与秦珂相见时的情景,猜测夏远当时的心思。她回想那天夏远谈起秦珂时的表现,他并不像当初对待施朵时,那样坦然自若,他似乎有所顾忌,难道这仅仅是因为秦珂是他所依仗的人的爱侄吗?这个想法让王诗玉心头一痛,快步走到走廊的尽头,将头探出窗外,大口地喘着气。许久,王诗玉才平静下来,她没有心情前去打探消息,无精打采地来到骨外科,找到马文心。
马文心见到不在状态的王诗玉,先忍不住打趣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怎么?夏远才离开几天,你就相思成病啦?”
“呵,你觉得我是这样人吗?”
“人,总是会变的嘛!”
王诗玉苦笑一声:“我讨厌现在的我!文心,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马文心看着这样的王诗玉,语气一变,认真地道:“你说。”
“你知道吗?秦珂是乐忻的表姐,而乐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