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末突然嘴角一勾,坏坏笑了起来:“你嫁给我吧,这样你每天起床,睁开眼就能看见全世界最最可爱的男人了。”
江末似乎离得有些太近了,他的气息喷在陆晨脸上,让陆晨的一颗心噗噗乱跳。你大爷,这是干什么!我还教你撩妹,你这撩妹技术是与生俱来的啊!你再近一点,姐就要沦陷了!
陆晨一颗躁动的心还没平复下来,江末的一张脸先冷了下来。陆晨还没来得及看清江末的表情,那张脸就缩了下去,深深埋在了她侧腰处。陆晨看着腰侧那一蓬乱糟糟的头发,立刻松开了两只护在胸前的手,整个人一动不动,呈“十”字躺着,不敢碰着江末的头。
江末努力向内拱了拱,将头更深的埋在陆晨腰间,瓮声瓮气说:“本座不准你老,本座不准你死……”
江末的声音有些发抖,陆晨心一颤,慢慢放松了下来,她觉得腰间有些湿湿润润的,不知道是江末呼出的气息沾湿了衣服还是别的什么。陆晨呆呆望着天花板,左手缓缓收拢,搂住了她腰间,正在微微颤抖的脑袋。
☆、25
陆晨总觉得那天江末躲在她腰间,貌似是哭了?她不敢问,也不敢提这事,以江末那种傲娇的性格,若是被她提糗事,只怕后半辈子他都会拿眼白来看她了。
陆晨现在看见江末就觉得有种迷之尴尬,几乎连话都不敢说了,看见江末就绕着走,眼光也不敢跟他接触。现在的状态让陆晨突然想起几年前流行的一句话——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这种不进不退的暧昧感觉,就像吃了满嘴的跳跳糖,又甜又忐忑,当然也很爽。
虽然陆晨心里甜的冒泡泡,但她也不想在尴尬的能将空气冻住的气氛里生活。幸好那天之后,江末也不再提起那件事,并且第二天下午,陆晨下班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变回了鱼。
陆晨站在房门口,心里空荡荡的,就像她的房间,被江末收拾的干干净净,却显得越发空荡。她走到桌边,拿起凳子上江末的衣服,对着鱼缸里的鱼说:“你变回去了?”
鱼缸里的小鱼不出声,缓缓游到靠墙的角落去了。陆晨知道他能听见,但他不想说话,就像她也不想说话一样。
陆晨一言不发地将衣服收拾好,一言不发地洗漱换衣服,再一言不发地打开电脑加班。她默默地查稿子,研究推广文案,双眼盯着电脑,整个人一动不动,看起来十分专注,但熬到了十二点多,她打开的文档还是最开始那一页。她默默起身,默默泡了方便面,默默吃着,就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
江末变回鱼了,气氛不再尴尬,却变得压抑起来。泡面吃了一半,陆晨将它推向一边,就这样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她跟江末生了一个孩子,她爱那个孩子胜过自己的生命,时刻不离孩子身边。梦境转换到厨房,孩子坐在婴儿车里咿呀学语,她穿着围裙不停忙碌,突然,不知从哪里蹿出一条大黑狗,张嘴就去咬孩子,她立刻扑到孩子身前,死死护住孩子。大黑狗在她身上手臂上疯狂撕咬,她不觉得痛,她闭着眼护住孩子,隐约看见大黑狗从她腋下穿过,扑向孩子的头。不知为什么,她睁不开眼,她拼命喊:“老公,救命!江末!江末!!救救我和孩子!你快听见我们!老公,求求你来救我们。”意识中,江末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却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叫醒。
陆晨哭得肝肠寸断,她想睁开眼看看孩子,双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无论她如何努力,只能睁开一条缝,隐约看见大黑狗挡住了孩子。她拼命哭喊,突然睁开了双眼。
陆晨猛然抬起头,心脏狂跳个不停,满脸都是泪水。她高昂着头,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低头将脸埋在手心里,真正哭了起来。
陆晨趴在桌上哭睡着了,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起来。她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脑子发紧,眼皮更是重得抬不起来。她走进洗手间,看见了像女鬼一样的自己,双眼又红又肿,像两个大桃子。没办法,陆晨只能打电话请假。主编听见她浓重的鼻音,丝毫不怀疑她感冒了,立刻准了假。
打完电话,陆晨没有出去,她还躲在洗手间里,她知道昨晚的一切江末都看在眼里,但他不出声。他不出声是因为他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好可怕,就像陆晨怎么都没办法保护自己视如生命的孩子一样,恨不得自己去死。
她站起身,洗了把脸,拿起一旁的手机,拨通了施然的电话。
“师姐,在哪儿呢?”
“你怎么了?哭过?”
“在哪儿呢?在北京么?”
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下,声音弱下去了一些:“我家小区门口,跟书呆子吃早餐呢。”
陆晨突然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虚弱,却发自内心,“恭喜你们。”
“你到底怎么了?你等着,我马上回去找你。”那边立刻传来了结账的声音。
陆晨没有阻止,她低低说:“师姐,我有点事,想去一趟北戴河,你能不能抽空带我过去?”
施然已经发现事情不对劲,她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丫头,你什么也别干,等着我,我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让聂谨火速带她回去。
陆晨挂了电话,像个游魂似地飘到了客厅,她不敢在房间停留,不敢看鱼缸里的小鱼。陆晨呆呆坐在客厅,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听到开门声,好像才找回了自己的魂魄,从沙发上跑到门口处。
“你到底怎么了?”施然一开门就看见不人不鬼的陆晨,立刻喊了起来。
陆晨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委屈,她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眼泪就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施然一把搂住她,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余本祚那孙子?有点出息,别哭!姐现在带你去青岛,特么一板砖帮你拍死那孙子养的!”
“是我不想要他了。”陆晨边哭边断断续续说。
“那你哭什么?”
“姐你别问了,我想去北戴河。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施然看她哭成这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猜测多半是余本祚在外面瞎搞,被陆晨抓包了。然后余本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陆晨原谅,陆晨又生气又心软,所以哭成了这个熊样。
余本祚帅成那样了,陆晨带他出去,必定是倍儿有面儿。被曾经引以为傲的男朋友背叛,女人的自尊心肯定受不了,所以施然决定不再多问。
“只要你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车就在楼下。”
陆晨点点头,嗯了一声。她松开施然,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冲聂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陆晨觉得空气都凝固了,她不仅不敢动,就连呼吸也小心翼翼起来。她就在门后呆呆站了十多分钟,直勾勾看着远处的鱼缸,她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小鱼,但她却好像能看见江末的脸。
不知站了多久,她终于长长的、无声地出了口气,然后走向桌边,拿起桌上一个漂亮的玻璃瓶,将小鱼装了进去。
此时已进入秋季,天气十分凉爽,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海边。并且去海边玩儿的话,陆晨的行李也少得不像话,她只拿了钱包、手机和一个玻璃瓶,瓶里装着一条鱼。
“这是你从盐官带回来的那条鱼?还没死呢?”施然指着玻璃瓶问她。
陆晨不说话,只是笑,笑容十分怪异。施然也不再追问,陆晨今天一天都十分怪异,进房间一个多小时,只带着这点东西出来。不过施然对她的怪异表示理解,失恋的女人总得疯几天。
他们九点出发,不到十二点就到了北戴河。陆晨坐在后座,一路上沉默不语,只紧紧抱着玻璃瓶,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玻璃瓶一眼。原本施然要跟她一起坐后座,她却死活不肯,施然只好坐在了副驾上。施然心里不安,不断问她问题,但不论问什么,她都不回话,只偶尔嗯一声,表示她还没死。
到了北戴河,施然扭头看着后座的陆晨,小心翼翼问她:“到了,咱是先吃午饭还是直接去海边?”
“到了?!”陆晨像受到惊吓似地,猛然睁大双眼看着施然,“这么快就到了?我们不去海边,去吃饭。”
聂谨问她:“我们要在北戴河住一晚还是怎么样?”
“不住,吃了饭,我去一趟海边,晚上我们就回去。”
陆晨说今晚就回去,可她却一直拖拖拉拉不肯去海边,最后拖到了晚上七点多,她还不肯去海边。聂谨和施然没办法,只能去订酒店。幸好现在是旅游淡季,很快就订下了酒店。
从周五中午到了北戴河,一直到周日下午,陆晨一直说去一趟海边就回北京,可她又一直不肯去海边。施然发现她这两天十分怪异,一直抱着玻璃瓶不松手,就连睡觉也抱着,可她却从不看瓶里的鱼。而瓶里那条鱼也很奇怪,好像死了一般,不论什么时候看它,它好像都悬浮在同一个位置。
晚上七点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陆晨知道不能再拖了,明天就是周一了。她抱着瓶子找到施然,让她载她去海边。
虽然是初秋,但夜里已经有些凉意了,并且海边风大,吹得陆晨打了个寒颤。她裹紧外套,抱着玻璃瓶,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西沙往海边走。
海水缓缓冲刷着海岸,浸湿了陆晨的球鞋和牛仔裤,她却好像浑然不觉,就静静坐在海边,抱着玻璃瓶,一句话也不说。不知过了多久,海水已经涨到了她脚踝的位置,她觉得自己被海风吹得凉透了,也冷静了。
终于她举起了玻璃瓶,三天来,第一次看那条小鱼。她看了很久,咸湿的海风吹得她眼睛疼,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了下来。
“江末,对不起。”
陆晨说完这句话,觉得心脏被谁狠狠捏了一把,疼得不能呼吸。她咬着下唇,好像费尽了所有力气才打开瓶盖。瓶盖打开的一瞬间,陆晨好像突然从这几日的游神状态回过神,动作变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