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见他,我的傻妹妹!”毋宝晴不由抱住了毋宝箱的肩膀柔声的劝她道:“最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的不要见他,也趁此机会好好儿的杀服杀服他的性子,你看看整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什么样子,从来就没有什么一件事是愿意去从头到尾的完成的,从来没有一件事情是能想到照顾别人的,总想着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自己喜欢的,便拼命的交好,自己不喜欢的,连拿眼也不愿意多瞧一下,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总这样怎么行?我们不逼他钻营经济,但不管怎么说,他是男人,以后总要安身立命的管大管小的啊,现在就把人得罪光了,以后怎么办,总不成他还啃老啃一辈子?”
毋宝箱听了,也点点头道:“二姐说的是,我以后也不能总什么事情都由着他,总也要让他在人前混出个模样来,不求大富大贵,起码得养得起我!”
“你的要求也忒低了点吧?”毋宝晴打趣笑道。
“二姐——”毋宝箱又撒娇道。
“好了,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叫方落雁自己去忏悔吧,或许这有这样才能让他更快的成长起来,也未必不是好事,今天天也不早了,二姐要睡了,你也快去睡吧!”毋宝晴哄她道。
毋宝箱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噙香楼睡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毋宝箱,毋宝晴这才像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在椅子上瘫坐了下来,泪立刻水止不住的就滑落下来,一大颗一大颗的打在襟前,忍不住轻轻地哭泣道:“我的好妹妹啊,当你伤心的时候、难受的时候,你还有我这个姐姐可以倾诉;可我这个姐姐,在最孤苦、最悲伤、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又能向谁诉说呢?我向我爹爹说吗?爹爹肯定宁可官不做也会跟皇上抗争到底,但那样,爹爹一生刊书、刻书、印书的夙愿就要落空了;我向庄公子诉说吗?可庄公子还那样的脆弱,现在还要我来保护,我又怎么能去向他哭诉,我该怎么办啊?”毋宝晴轻轻地抬起身来走到窗前,抬头看看窗外的明月,心中一片的空寂,月光洒落下来,落在她的发丝间、衣裙上、房间里、床帏上,显得更加的凄凉。
清晨,方落雁醒来,突然觉得浑身的酸痛,不由叫道:“方安,方安!”
方安连忙跑了进来道:“公子,怎么了?”
方落雁不由转转脖子扭着腰道:“方安,我记得昨天晚上跟李继宏赌斗了,可今天起来怎么浑身都疼,是那个王八羔子乘人之危?”
方安连忙道:“不是王八羔子,是老爷!”
“我爹?我爹为什么打我?!”方落雁不由吃惊地道。
“老爷……老爷……”方安吞吞吐吐的不敢说。
“我爹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方落雁气道。
“老爷回来听说了你昨天晚上的事,说你一有点成绩了就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招惹谁不行,单单又去招惹李继宏,他说你天生就犯贱,就该挨揍,李继宏没打够的,他替他补上!夫人和小姐没拦住,我粗略的数了,大概有个几十脚吧!”方安瑟缩的道。
“我靠!我说我昨天梦里又和李继宏干了一架,总是挨他踹,原来是老爷子在踢我!他怎么总是胳膊肘子往外拐,总帮着别人,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方落雁破口大骂道。
“嘘——小声些,小姐在休息,你不要吵着她了!”方安连忙慌张的道。
“倚璧?倚璧她怎么了?”看方安慌张的样子,方落雁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同寻常,连忙问道。
方安便叹道:“昨天你被李继宏三巴掌拍倒了,毋三小姐发誓你要是不打倒李继宏一次,她就不见你;毋大人也没说你好话,小姐……小姐气不过,吐血了!”
“什么?李继宏耍赖,用手刀砍我的侧颈,他们都被骗了!倚璧到底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她!”方落雁狂怒的叫道,推开房门,飞快地向倚竹楼跑去。
倚竹楼前,小碧遗憾的告诉方落雁道:“公子,小姐说他很累,不想见你,她还说: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另外,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君子当谨于言慎于行,现在的烂摊子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要自己收拾,别人都不会帮你!”
第88章 第九部 第四章 又是杜若
“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大街上,方落雁缓缓地念着这两句句子,知道出自《孟子·尽心》中的句子,他的意思是君子要远离危险的地方。这包括两方面:一是防患于未然,预先觉察潜在的危险,并采取防范措施;二是一旦发现自己处于危险境地,要及时离开。而这两点,自己一样都没有做到,因为自己这两天出风头出的太多了,心也就虚荣浮躁起来,谁都不放在眼里了,见了李继宏也不躲了,甚至主动挑衅,这不仅仅是因为多喝了几杯酒。儿是虚荣心在做崇,结果不但自己白白挨了揍,丢了面子,还害得方倚璧气的吐血,毋宝箱不愿意见自己,相好的众人也对自己的评价大大降低,这真的是血的教训啊!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太毛糙了!但错已经犯下,弥补已经来不及了,还是先去看看毋宝箱吧,昨天的事对她刺激也很大,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想得开,方落雁想着便来到了毋府后门,后门的人一见方落雁,似乎的到了命令,立刻开始关门。
方落雁一见,大急,连忙上前拍门道:“宝箱,宝箱,你不要关门,你听我说,我错了!我已经真的认识到我错了,你就放我进去吧!”
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开门,方落雁自昨晚起便喝酒喝得不少,吃的东西也不多,今天早上就更不用说了,滴水未进,颗米无收,叫着叫着也便没有了力气,方落雁无法,只得坐在了门框上,叫都懒得叫了。
“方公子?方公子?”
迷迷糊糊中,方落雁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虽然还没有看到人,但却听出了是菁儿的声音,不由连忙站起来叫道:“菁儿,菁儿,你在哪里?”
菁儿便叫道:“我就在你门后!”
“菁儿,你们小姐气儿消了没有?你快开门让我进去啊”方落雁急忙叫道。
菁儿却说道:“我们小姐气还没消,但我们小姐说了,错既然已经铸成,再后悔也是已经无益,叫你先不用再来了;她还说你若真有本事,便再做出几件让大家真正觉得信服的事情来,这样大家也会觉得你并不是那么肤浅,不是那么的没有真本事,那样或许小姐还会见你!”
“你若真有本事,便再做出几件让大家真正觉得信服的事情来,这样大家也会觉得你并不是那么肤浅,不是那么的没有本事,那样或许小姐还会见你!……”大街上,方落雁一遍一遍想着毋宝箱托菁儿转述的这句活,不由苦笑:“我方落雁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又不是什么仙,什么神,我又能怎么有本事随时能做出几件让大家真正觉得信服的事情来?宝箱啊,宝箱,你这是存心的刁难我呀!”想着想着,心情更是的低落,一抬头,却见旁边是一座酒肆,方落雁正满腔的愁苦无处宣泄,眼见有酒肆,想也不想,一头就扎了进去。
“咦,你怎么在这儿?”也不知道又喝了多久,方落雁正又开始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然后他便看见了一双月牙儿一般明亮的眼睛,还有她那一身雪白的中衣和黑色的斗笠,黑色的大氅,她的旁边站着两个同样漂亮的女子,一胖一瘦,一个穿红,一个穿青,一看就是双胞胎,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后生,几个人都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远道而来。
“呵呵,我认得你,你一会儿穿白,一会儿穿黑,但就是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方落雁不由端着酒杯呵呵的笑道。
那姑娘便看着他笑,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吗?”
“是啊!我爹不要我了,我娘也不要我了,我的亲朋好友都不要我了,甚至连我最喜欢的人也不要我了,我只能自己在这里喝闷酒了,你陪我喝吗?”方落雁醉醺醺的道。
那姑娘便笑,却又问:“我可以陪你喝,但你这次带酒钱了吗?”
方落雁伸手往怀里一模,这才想起自己是直接从家里爬起来就出来的,压根儿就没有带钱袋,那手不由就僵在那里。
“你看,我就知道你没带,因为我每次碰到你,都是在你最落魄的时候!”那姑娘还是在笑,但笑中满满的都是怜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从见第一面的时候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欠过你,总想爱护你,呵护你,总想不想让你受委屈,你想喝酒,我陪你喝,但不是在这里,我们把酒打回家里去喝好不好?”
方落雁呆呆的看着那姑娘,听着她在自己耳边慢慢的说着话,她的话是那样的轻,那样的柔,就像一泓温水在细细的滋润着方落雁已经四分五裂的伤口,让方落雁无由多了一种亲近之感,信赖之感,不由轻轻点了点头。
炊红小筑,早晨,方落雁醒来,那姑娘早已经候在房里,桌子上放着一碗醒酒汤。
方落雁不好意思意思的摸摸后脑勺道:“昨天晚上叨扰了!”
那姑娘还是笑:“也没什么,我们正好也要去打酒,看你一个人再喝,就把你也捎回来一起喝!”
方落雁地脸上更窘:“我昨天晚上没多说什么吧?”
那姑娘笑的更灿烂:“你说的很多,多的直到很晚了,我叫他们都去睡觉了,你还在说,说你在剑州的事,在成都的事,说你和毋宝箱箱姑娘的事,说你和李继宏李公子的事!”
方落雁恨不得把头埋到床底去,不由道:“我的事你全都知道了?”
那姑娘笑道:“也不多,知道你叫方落雁,是方威方将军的儿子,一个妹妹叫方倚璧,有一个对头叫李继宏,还有一个相好儿叫毋宝箱,不过现在你做错事情,毋宝箱不理你了,很多人都不理你了,你伤心了,所以一个人出来喝酒!”
姑娘的话还是那么的温和,还是那么的柔糯,让人身上觉得暖洋洋的,方落雁听了,心里一时也不那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