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华一开始英语说得也不好,时间长了慢慢习惯了,发音要比菲律宾、印度学生好。
做完实验都快晚上九点了,大家来到医局,桌子上,教授拿来的吃的还没动,大家你一块、我一块,很快一袋子东西就被瓜分完毕。
“你们都给吃啦!没给我留一块?”南子手里拿着文件,进来一看,桌子上只剩食物残渣了。
“南子小姐,我这儿还有一块,送给你吧!”李梦华说道。
“谢谢!还是李桑好,这么漂亮的包装,我带回家给孩子吃。”
南子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小孩儿才四、五岁,南子经常很晚才回家,不知道孩子是怎么带的?南子在科里干了好多年了,大家背地里都说南子和教授关系暧昧,这也难怪,守着这么一个风韵十足的少妇,难保教授不动心。
“李桑,就你心肠软,南子平常对我们多苛刻,就应该一块儿也不给她剩!”南子走后,一个留学生对李梦华说。
“谁说不是?”
林桑没有说话,只用眼睛瞥了李梦华一眼。留学生之间也有矛盾,说穿了都是因为奖学金,奖学金名额有限,大家竞争得很厉害。此外,留学生中女多男少,女人多的地方矛盾就多,除了李梦华和林桑,科里还有一个台湾女生、一个印尼女生、两个菲律宾女生,不算日本女生,六个女留学生就够唱两台戏了。
周日,李梦华应邀去王哥家,这是李梦华第一次去王哥家,之前王哥邀请了几次都没去成。王哥家住在平井,平井在荒川西岸,属于江户川区。荒川是东京最大的内河,发源于崎玉、山梨、长野三县交界的甲武信岳山。平井大桥飞架两岸,桥下宽阔的河面上水流湍急,两岸是绿地和樱花树,一到春天,河堤上开满了樱花。
李梦华在平井车站下了车,王哥早就在出站口等着了。
“梦华,说过不让你买东西,怎么还买这么多?”王哥说。
“也没买啥,只买了两个玩具,嫂子和孩子在家吗?”
“在家,正准备中午饭呐,我原打算出去吃,你嫂子说天热,在外面也吃不到什么,她要自己在家做。”
“太麻烦你们了。”
“麻烦什么?你嫂子早就说让你来,她很想见你。”
“我也是学习忙,其实我早就应该来看嫂子了。”
“现在也不算晚,上车吧!”
八月份的东京很热,还经常下雨,台风和热带气旋频繁光顾,每天出门都得带把雨伞。台风所到之处带来大量降雨,土壤和空气处于饱和状态,伸手一抓仿佛都能攥出水来。
“下周又要来台风了。”王哥说。
“嗯,这是今年夏天第三场台风了吧?”
“是啊,日本就是这样,夏天台风多,你在国内没见识过台风吧?”
“没有,八级以上的风都很少见,也真奇怪,明明看台风往中国去了,一转弯又到日本了。”
“还是大陆气压高啊!眼看台风往上海、山东方向去了,一打旋儿就又奔日本了。”
“看来日本帮中国减少不少灾害啊!”
“哈哈!”
平井和东京其他地方一样,房子一幢紧挨着一幢,街道也很狭窄,铺着沥青的人行道上架着密密麻麻的电线杆,电车道紧挨着居民楼,用一排塑料隔音板隔音,蓝白相间的电车不时疾驰而过,栏杆放下,汽车在一处铁路道口前停下。
“梦华,你没来过平井吧?”王哥问。
“没来过,这里居民也不少啊!”
“是,我们原来住在千叶,你嫂子说平井中国人多,她喜欢中国人多的地方,要依我不选平井。”
“平井中国人多?”
“嗯,江户川区是老城区,房价低,物价也相对便宜。”
电车开过去,栏杆抬起,过了铁路道口,车子拐进一条胡同,王哥家是一幢二层独门独院的小楼,楼前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靠墙还停着一辆两厢白色本田车。一按门铃,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从屋里跑了出来,这是王哥的儿子。
“爸爸。”小男孩说的是日语。
“这是姐姐,快问姐姐好。”王哥用汉语说。
“姐姐好!”
“怎么能叫姐姐?应该叫阿姨!”小男孩身后跟出来一个中年妇女。
“对,叫阿姨。”
“梦华吧?长得真漂亮,你王哥经常提起你,欢迎,欢迎!”中年妇女热情地打招呼。
“嫂子好。”
“快进屋吧,外面热。”
王哥老婆四十多岁,圆脸大眼睛,人长得不算漂亮,身材已经有些发福,听说话口音像是南方人。
李梦华在玄关处换拖鞋进屋,先把玩具分给两个小孩儿,女孩儿比男孩儿大,李梦华给她买的是绒毛小马,褐色的绒毛小马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马头上拖着长长的红色鬃毛,李梦华问过女孩儿属马,小男孩儿的玩具是变形金刚。
“快谢谢阿姨!”王哥老婆说。
“谢谢!”小男孩儿用汉语说。
“谢谢阿姨!”小女孩儿有七、八岁大,梳着灶坑门头,穿一件漂亮的粉色纱裙。
“喝杯凉茶,今天休息了?”
“嗯,谢谢嫂子。”
“你到这儿不要客气,就当到自己家里一样。”
“好,嫂子,你也坐吧。”
“学校怎么样?生活都习惯了吧?”
“习惯了。”
“学习累不累?”
“还行吧,也不轻松。”
“你们教授要求严吗?”
“挺严的,不过对我们女同学要求松一些。”
“日本大学教授都这样。”
“嫂子,你家客厅可挺宽敞啊!”
坐在客厅沙发上,李梦华打量着王哥家,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原木色地板,白色墙壁纸,布艺沙发,客厅一角还放着一架白色钢琴,钢琴盖打开着,上面放着乐谱,应该是小女孩儿的。
“还行吧,我领你参观一下吧。”王哥老婆说。
“好啊。”
“这里是餐厅,那边是厨房。”
“厨房也挺宽敞。”
“这是卫生间和浴室。”
“浴室也分里外两间呀?”
“嗯,外面洗脸、脱衣服的,里面是淋浴。”
“洗脸和淋浴还是分开的好。”
“这里是衣帽间,这里是储藏室。”
“储藏室真大,能放很多东西吧?”
“是,楼上也有储藏室,孩子大了,家里东西越来越多,储藏室其实挺重要的,咱们再到楼上看看。”
“阿姨,我领你去!”小女孩儿说。
“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百惠。”
“百惠?名字真好听!上小学了吗?”
“上了,小学二年级。”
“我和你王哥要孩子晚,四十多岁了,老大才上二年级。”
日本这种二层“一户建”小别墅都是木结构的,从外表却看不出来,人字形坡屋顶,不锈钢排水管,贴着白色瓷砖的墙面,厚厚的木质大门。盖房子的时候,建筑工人像搭积木一样,五、六个工人外加一台小型起重机,一幢房子一、两个星期就建好了,建筑构件事预先都做好了,拉到现场组装就可以了。
“楼上是卧室和书房,我们住不惯榻榻米,都是洋式的。”王哥老婆说。
主卧室面积挺大,一张大双人床上铺着白色床单,梳妆台上摆满了化妆品,靠窗户放着一把躺椅。儿童房里都是白色家具,白色的小床,床脚铺着地毯,书桌、衣柜、收纳箱也都是白色的。
“小姐俩儿一人一个房间啊?”李梦华问。
“嗯,要都是女孩儿就可以住一个房间了。”
“嫂子,你家房子有二百多平米吧?”
“差不多吧。”
“一定很贵吧?”
“还行吧,全下来五千多万,主要是地价贵,首付四百万,每个月还二十多万,三十年还清。过去我们也租房来着,有了孩子就想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环境,你王哥说我们是超前消费,他还不打算买呐!”
“买房子对,现在日本房价也下来了。”
“对,我们也不打算回国,不买房子白花租金钱。”
日本房子都是永久产权,并且连土地一并拥有。前面说过钢筋混凝土的“满勋”,“满勋”和“一户建”各有利弊,“一户建”买到了土地,“满勋”是很多层住户共同分摊土地面积。“满勋”的优点是方便转手或出租,住户多相对安全,而且房屋维修也不用自己管。
“日本房子空间利用得好,卧室这些从上到下的壁柜,可以装很多东西吧?”李梦华说。
“是,衣服、被褥都可以放在里面,东京夏天潮,得放很多干燥剂。”
“是啊,我在国内都没见过盒装干燥剂。”
“北方当然没见过,咱们下楼吧。”
李梦华挺有孩子缘儿,不一会儿就和小姐俩混熟了,小男孩一会儿说日语,一会儿说汉语,汉语、日语穿插着说。
“嫂子,你儿子汉语、日语夹在一起说啊?”李梦华笑着问。
“都是上幼儿园上的,在幼儿园说日语,回家说汉语,有时候就串了,大了就好了。”
“从小就会说两种语言,而且都是母语,这也是优势啊!”
“我正发愁呐!日本小学以及麦特别严重,我想给她俩改个日本姓。”
“改什么?中国人就是中国人,改日本姓就不受欺负了?”王哥说。
“起码以为是日本人,怎么也能好一些。”王哥老婆说。
“要改全家都得改,我姓王,你叫我改什么日本姓?”
“山口不行吗?你不是喜欢山口百惠吗?”
“改日本姓?首先孩子爷爷就不会同意。”王哥说。
“你爸在中国,咱不说他怎么知道?这不都是为了孩子吗?”
“我不同意改姓。”
“你这人怎么那么犟呐?”
“嫂子,日本小学以及麦严重吗?”李梦华问。
“严重,我姑娘总被几个日本小男孩儿欺负,弄得她都不愿意上学了!”
日本社会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中小学“以及麦”现象一直存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