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潘姐。”李梦华的眼泪又掉出来了。
张慧娟已经好久没见到李梦华了,还真有点儿想她,一大早,张慧娟先把面发上,放在有阳光的地方,又用毛巾捂住面盆。晚上,张慧娟特意提早回家,买好芹菜和肉馅在车站等着李梦华。
“梦华!”张慧娟向李梦华招手。
“慧娟。”
“还那么漂亮,你好像有点儿瘦了。”张慧娟说。
“慧娟,你怎么也住在市川?”
“啊,昨天没和你说,我现在和牛晓东住在一起。”
“什么?你们俩同居了?”
“嗯。”
“你怎么没告诉我?我来不方便吧?”
“没事儿,让他住厨房。”
“那可怎么行?慧娟,我还是回去吧。”
“我面都发好了,你回去干啥?请都请不到,好不容易来一趟,又不是常住。”
“那给你们添麻烦了。”
“麻烦啥?走,我骑车带你。”
“怎么上来?”
“跳上来呀!”
“我不会。”
“那你先坐上。”
一回到家,张慧娟首先打开面盆看面发得怎么样,胀鼓鼓的白面有一些都粘到锅盖上了,面发得很成功。
“梦华,你那么忙,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慧娟,怎么说呐?实话跟你说吧,我没地方住了。”
“你说什么?没地方住?我没听懂。”
“唉!一言难尽,我在你这儿住几天,找到房子马上就走,我不知道你和牛晓东在一起。”
“你出什么事了?赌欠债了?还是犯啥错误了?”张慧娟看着李梦华问。
“我没出事,不过我现在一贫如洗。”
“怎么回事?你没开玩笑吧?”
李梦华把家里发生的事和宿舍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张慧娟,听得张慧娟张大了嘴巴。
“真没想到,怎么会是这样?你不是编故事逗我玩儿吧?”张慧娟听完都不相信。
“骗你干啥?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真没想到啊!不过,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出路,你也不用这么悲观。”
“这件事你先别告诉牛晓东。”
“好。”
“慧娟,忘了问你了,你和牛晓东在一起幸福吗?”
“挺幸福的。”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还没想过,怎么也得等他毕业吧。”
“你们俩挺般配的,挺有夫妻相。”
“是吗?”
“慧娟,我想打工,你能帮我介绍一个工作吗?”
“你哪有时间打工?再说打工也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
“我不打工怎么办?”
“申请奖学金不行吗?”
“私立大学奖学金少,我怕申请不上。”
“打工可不是好玩儿的,梦华,不怕你生气,你打工可能没人要你。”
“为什么?”
“刷碗、跑堂儿你能干得了?在日本打工劳动强度可大了,体力不好、吃不了苦都干不了。”
“我体力还行。”
“你吃得了苦吗?我从小就在家里干活,看孩子、到地里拔草、上山捡柴火、喂猪喂鸡,什么活儿都干过,你干过吗?”
“我没干过。”
“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小手儿,别遭那份罪了。”
“不打工,钱从哪儿来?”
“是啊,钱从哪儿来?”
牛晓东回到家,包子已经蒸好了,他不知道李梦华要来,一见到李梦华愣住了。
“李梦华?”牛晓东惊讶地问。
“牛晓东,我来你家住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慧娟没和我说,我要知道多买几个菜。”
“吃包子就挺好,慧娟包的包子真不错。”
“家里不是还有啤酒吗?你们不喝点儿啤酒?”牛晓东说。
“我不喝酒。”李梦华说。
“这也没有菜,光吃包子啊?”牛晓东说。
“不用吃菜,吃包子就挺好。”李梦华说。
张慧娟蒸的包子馅大皮儿薄,一咬一股汤水,面发得也很好,日本家庭主妇绝对做不出来。中餐主食十分丰富,包子、饺子、面条、馄饨、韭菜盒子等等品种繁多,日餐主食只有米饭,去日本饭店点份饺子,那是当菜吃的。晚上,牛晓东在厨房打地铺,隔着拉门隐约听到张慧娟和李梦华“嘁嘁喳喳”地小声说话,听不清楚她们说什么。
☆、急转直下
事情急转直下,噩耗传来,李梦华妈妈也被检察机关带走调查了,这下李梦华可受不了了,一股火高烧四十度,躺在榻榻米上起不来了,张慧娟请假在家照顾李梦华。
“梦华,我领你去医院吧?”张慧娟说。
“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你烧得太厉害了,脑袋都烫人,咱们赶紧去医院吧?”
“好吧。”
张慧娟打车把李梦华送到市川市立医院,护士量体温分诊挂号,张慧娟扶着李梦华来到内科,内科医生给李梦华看病。
“发烧几天了?”医生问。
“一天。”张慧娟回答。
“先听一下。”医生用听诊器检查。
“肺没事,先吃点儿退烧药。”
“大夫,不用打吊瓶吗?”张慧娟问。
“不用,先吃退烧药。”
“大夫,她发烧都四十度了。”
“刚才量三十九度。”
“三十九度也不用打吊瓶吗?”
“不用,先观察,回家用物理方法降温,我再开点儿抗病毒药。”
“大夫,我想打吊瓶,打吊瓶好得快。”李梦华说。
“吊瓶不能随便打,多喝水,注意休息,对了,今天不能洗澡。”医生说。
日本医生轻易不给病人打吊瓶,随便打吊瓶,医疗保险不给报销。回到家,张慧娟用湿毛巾帮李梦华物理降温,窗外,大树上乌鸦“啊啊”地一直叫个不停。
“乌鸦叫得这么厉害,我是不是要死了?”李梦华咳嗽着说。
“你说什么呐?我们这里是农村,乌鸦多。”
“死了更好,死了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
“快别那么说,你还有父母,将来还要结婚,还要有孩子,你是医学博士,别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呐!”
“羡慕我什么?”
“你将来一定能找一个如意郎君,生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真的!”
“你会算命啊?”
“我不会算命,但我认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你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乌鸦为什么总叫呐?”
“那还用问?乌鸦也要找对象嘛。”
“瞎说,只有猫叫春,没听说乌鸦也叫春。”
“怎么不能叫?乌鸦说我在这儿呐!快来啊!乌鸦也有找对象的权利啊?”
东京的乌鸦鼎盛时期有三、四万只,黑色的大乌鸦不仅叫声响亮,还随处大小便,还经常把垃圾箱翻个底儿朝天。东京政府曾下大力气治理乌鸦,又是在树上悬挂光盘,又是播放老鹰叫声,这些方法对聪明的乌鸦根本不起作用,后来又在垃圾箱上方张网,以防止乌鸦啄食垃圾,刚开始挺见成效,没过多久乌鸦就识破这点伎俩,它们派出体型较大的乌鸦用嘴把网叼起来,其他的乌鸦陆续钻进去就餐,就这样轮流值班,网便不起作用了。
牛晓东这两天回来得挺早,还买来很多好吃的,一进家门就主动干活,晚上在厨房打地铺也毫无怨言。
“我买了一罐桃罐头,梦华你吃点儿吧。”牛晓东说。
“吃桃罐头干嘛?”张慧娟问。
“吃桃罐头,病好得快。”
“这是哪里的规矩?”
“滨城的规矩,我小时候生病,吃一罐桃罐头就好了,桃和逃谐音。”
“没听说过,梦华,你们雪城有这规矩吗?”
“没有。”李梦华躺在榻榻米上说。
“你们别不信,吃一罐就好了。”
“谢谢你牛晓东,罐头太甜了,我嗓子不好,你自己吃吧。”
“嫌甜少吃点儿,我用碗给你盛几个吧?”
“那好吧。”
“梦华,你看我家晓东,我病了都没这么伺候过我。”
“梦华不是客人吗?”牛晓东说。
“你听听,我家晓东多会照顾人。”
这两天,牛晓东确实对李梦华有点儿殷勤,李梦华没心思考虑这些,家里的事已经够她牵肠挂肚的了。两天以后,李梦华逐渐好转,烧也退了,只是还有点儿咳嗽,李梦华好久没得这么重的感冒了,看到李梦华好一些了,张慧娟这才放心地上班。白天,张慧娟和牛晓东都走了,家里只剩下李梦华一个人,睡床睡惯了,李梦华躺在榻榻米上,腰铬得很不舒服,她坐起身,后背靠在墙壁上。市川果然比东京安静,除了乌鸦叫,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大舅,我是小华,我妈咋样了?”李梦华给大舅打电话。
“快出来了,你妈应该没事。”
“什么叫应该?”
“律师说的,我从北京请来知名律师,又找了一些老领导,你爸的事由你爸负责,你妈知道啥呀?”
“大舅,辛苦你了,我也回不去。”
“你不用回来,家里的事情交给我。”
“谢谢大舅。”
“你照顾好自己,好好念书,对了,这段时间忙,你钱还够花吗?”
“够花。”
“小华,打官司、请律师要花钱,找人疏通也要花钱,这年头儿只认钱不认人,你先坚持一下,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再给你汇钱。”
“大舅,你先不用管我,我挺好的。”李梦华咳嗽着说。
“你感冒了?”
“没有,嗓子有点儿不舒服。”
“自己注意点儿,春天多穿点儿衣服。”
“我没事,大舅。”
李梦华暂且不表,咱们再说说林雨豪,从店长到店员,林雨豪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客人进店仍喊他店长,林雨豪不得不一一解释,不光林雨豪不适应,佳代也不适应。
“店长,不对,店长你看我叫你什么好呐?”佳代问。
“你叫我林桑吧。”
“林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店长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