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不对,店长你看我叫你什么好呐?”佳代问。
“你叫我林桑吧。”
“林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店长你为什么把店卖了?”
“我需要钱。”
“需要钱就把店卖了?”
“不卖怎么办?”
“店长。”
“叫我林桑。”
“好吧,林桑,你为什么把店卖了?”
“不是告诉过你吗,我需要钱。”
“店长,林桑,你赌博欠债了吗?”
“我没赌博。”
“你家里出事了?”
“没出事。”
“林桑,你还会继续在店里干吗?”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林桑如果走,能带我一起走吗?”
“带你一起走?我能去哪儿?公司也不能要我。”
“我不知道。”
东京很大,有人说东京像一座游乐场,有人说东京像一座梦工厂,其实,东京更像是一座竞技场。每天早上,电车把一车车的公司职员倾倒在战场上,这些穿着西装的公司职员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战士,走路都整齐划一,他们鱼贯进入属于自己的写字楼,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打开电脑接受指令,开始一天的工作。控制这一切的是资本,资本悄无声息地隐藏在背后,追求利润最大化是资本的本性,资本不仅耗费了地球上的各种资源,还把人类变成资本的奴隶。
牛晓东简单饭菜也会做点儿,张慧娟打工回来得晚,这两天的晚饭牛晓东做。
“梦华,你感觉好些了吗?”牛晓东关心地问。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儿咳嗽。”
“不要着急,再过两天就好了。”
“我该走了,住好几天了,真是麻烦你们了。”
“你病还没全好,不用着急走。”
“该走了,牛晓东,你能帮我租房子吗?”
“着什么急?等病好了再说吧。”
“我住这儿不方便。”
“还不到一个星期,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想吃啥?我现在就给你做。”
“吃什么都行。”
“我今天买了一本菜谱,晚上做点儿清淡的吧,我照着菜谱做。”
“麻烦你了。”
“没事儿,生病需要加强营养,你歇着吧,我把拉门拉上,一会儿炒菜有油烟味儿。”
“谢谢你。”
牛晓东系上围裙,照着菜谱做了一道芦笋炒肉,又做了香菇炒油菜和冬瓜肉丸汤,两菜一汤,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中国男人就这点好,会做饭,不怕下厨房。
“饭做好了,不知道味道咋样?”牛晓东端着菜进屋。
“看上去不错。”
“我刚才尝了一下,好像盐放多了,你尝尝?”
“你先吃吧,我等慧娟回来一起吃。”
“她回来晚,咱俩先吃吧,一会儿菜凉了。”
“你先吃吧,我不饿。”
“那好吧,我有点儿饿了,那我先吃了。”
牛晓东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吃完一碗,又盛了一碗。
“看你吃饭真香。”李梦华说。
“是吗?我没吧嗒嘴吧?”
“没有。”
“我不挑食,吃啥饭都香。”
“听慧娟说你帮老王儿子治病了?”
“嗯。”
“老王真可惜,四十多岁就走了。”
“是啊,留下孤儿寡母,好在现在孩子没事了。”
“你做得很对。”
“没什么,这件事搁谁身上都要帮一把。”
“你学习忙吗?”
“还行,不算太忙。”
“你和豪哥还有联系吗?”
“好久没联系了,我平时上课,周末又要打工。”
“你周末打什么工?”
“客房服务员。”
“挣得多吗?”
“不多,一小时九百日元。”
“干多长时间?”
“周末干全天。”
“哦。”
牛晓东吃完饭开始写作业,李梦华坐在一边看书,两人都没有说话。李梦华看看手表都快十一点了,张慧娟还没回来。虽说大家都是朋友,牛晓东还比她小,可这么晚了,和牛晓东独处一室还是有些别扭。李梦华又咳嗽起来,她刚想起身去厕所,牛晓东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我自己来。”李梦华说。
“没事,你吐吧,我给你接着。”
两人正说话的当口,张慧娟推门进来了。
“我来吧,牛晓东你学习去!”
张慧娟脸色不太好看,李梦华明白自己应该走了。
这怪不得张慧娟,因为爱情是排他的,张慧娟早就看出牛晓东过于殷勤,碍于李梦华的面子没有说出来,她了解李梦华,知道李梦华是一个十分稳重的姑娘。牛晓东的表现让她生气,亏得是自己的好朋友,换做别人,牛晓东还把持不住了呐!
李梦华走后,张慧娟和牛晓东吵了一架,牛晓东不承认自己殷勤,还说张慧娟小心眼儿。一些男人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恨不得天下美女都归其所有,柳下惠就不这样,柳下惠坐怀不乱,风雨夜里怀抱着美女整整坐了一宿。唐僧也不这样,面对美丽温柔的女儿国国王一点儿都不动心,说明这个世界上好男人还是有的。
☆、白龙会
林雨豪留在店里,张桑也感觉别扭,那些熟客对林雨豪仍旧“店长、店长”地叫,对他这个新店长倒有些熟视无睹,仿佛自己是把店从林雨豪手里偷来的一样,一山容不下二虎,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没等张桑找林雨豪,林雨豪却先来找张桑。
“张桑,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林雨豪说。
“什么事?”
“我最近手头儿有点儿紧,现在店里数我接的单多,你看能不能给我增加点儿提成?”
“林桑,你看我刚刚接手,盘下这个店也借了不少钱,能不能过一段时间再说。”
“我知道现在提这种要求有些过分,不过我确实需要钱。”
“我也需要钱,我要还贷款,还要挣钱养家,不像你是单身汉。”张桑比林雨豪年龄大,老婆孩子都在日本。
“知道了,张桑。”
“对了,林桑,你以后是不是应该叫我店长?”
“是,店长。”
再好的哥们儿涉及到钱都得另说,何况林雨豪和张桑只是同事关系。
指望在按摩店打工挣李梦华一年好几百万的学费,实在是太困难了。正在林雨豪一筹莫展的时候,下班后,大久保来找林雨豪了,两人一起到新宿大久保常去的一家居酒屋喝酒。居酒屋老板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皮肤白皙,身材丰满,笑容妩媚,举手投足间有一种中年妇女的优雅干练。
“大久保君,你好一阵儿没来了,最近忙些什么呐?”老板娘笑着问。
“没忙什么,店长你生意不错啊!”
“托你的福,今天店里有新鲜鳗鱼,我亲自给你烤两份吧!”
“好啊!”
“这位是你的朋友?”
“是。”
“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老板娘对林雨豪说。
“你好。”
“老板娘,他过去也是店长,为了女人不干了。”大久保指着林雨豪说。
“是吗?真是太感人了,做您女朋友一定十分幸福!”
“谢谢。”
“浩介,老板娘烤鱼做得非常拿手,你一定要尝一尝。”
“好。”
“浩介,你怎么总愁眉不展的?有什么烦心事吗?”大久保问。
“大久保,你说干什么来钱快?”
“那还用问,抢银行来钱快!”
“我跟你说正经的呐。”
“你想来钱快,眼下就有一个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愿意干,什么事?”
“我们老大让我去香港截一批货,我正愁没有懂中国话的人呐。”
“接什么货?”
“是截。”
“你是说抢劫吗?”
“不是,是要赶在小村组之前交易,把这批货买下来。”
“什么货?”
“海,洛因。”大久保小声说。
“为什么要提前交易?”
“说来话长,小村组依仗自己是大组,总抢我们地盘,上个月还打伤我们四、五个弟兄,我们老大得到消息,小村组下个月要去香港进货,我们截了这批货,一来可以断他们的货源,二来可以垄断市场,他们手中没货,自然没法儿跟我们竞争。”
“这件事是不是很危险?”
“那当然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也可能会坐牢。”
“我要是帮你干,你能给我多少钱?”
“一百万应该没问题,不过,我们老大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去。”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白龙会的人。”
“你刚才不是说需要懂中国话的人吗?我懂啊!”
“这件事非同小可,我怕老大不会答应。”
“你帮我说说话吧?”
“对了,浩介,你把房子和店都卖了,就是为了那个女人?”
“嗯。”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快说说看!”
“是一个中国留学生。”
“我就知道会是中国人。”
“人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我很喜欢她。”
“不漂亮也入不了你的眼,我哪天见见她?”
“别见了,她还是个学生,你别把她吓着。”
“这样一个女人值得你卖房卖店,现在又要冒生命危险?”
“值得。”
“你是不是和她睡觉了?”
“没睡觉。”
“觉都没睡就连命都不要了?”
“这是爱情,你不懂。”
“什么狗屁爱情?!我隔三差五就换女人,女人只爱你的钱!”
“你是没找到对的人。”
“爱情?男人、女人不就是上,床那件事儿吗?”
“大久保,你不明白就别瞎说了,我愿意为她粉身碎骨。”
“浩介,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神经有点儿不正常。”
“是不正常,你说到底帮不帮我吧?”
“你能去当然好了,我希望你去,你也是帮我,我们老大说事成之后让我管家店。”
“什么店?”
“扒金库。”
“你也想当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