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了。现场绝大部分观众都是冲着朝青龙来的,作为现任横纲,朝青龙在日本人气很高。
“你喜欢朝青龙吗?”吴振邦问。
“不太喜欢,贵乃花去年退役了,我更喜欢贵乃花。”潘姐回答。
“为什么?”
“和朝青龙相比,贵乃花更内敛、更绅士一些,朝青龙有点儿太张扬了。”
“张扬又有什么不好?”
“获胜后又蹦又跳的很不好。”
“有什么不好?”
“这就是你对日本文化了解不深入了,相扑手即使赢了也不能高兴,赢了也得面无表情规规矩矩,否则就是对观众和对手的不尊重。”
“朝青龙是蒙古人,不能要求他和日本人一样吧?”
“那倒也是。”
横纲朝青龙身高一米八四,体重三百零八斤,在相扑手中属于身材矮小偏瘦的,可能是蒙古人吃不惯日式火锅。别看朝青龙身材矮小,蒙古草原上长大的孩子天生会摔跤,朝青龙把相扑和摔跤有机结合在一起,在日本相扑界打出一番天地,晋升横纲两年来未尝败绩,很多选手遇见他,未等开赛腿先软了。说到相扑,相扑起源自中国,看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浪子燕青是著名的相扑手,宋朝的相扑可能更像摔跤,李逵很厉害吧,碰到燕青就没辙,经常被燕青摔得跪地求饶。燕青这个人十分了得,不仅博得名妓李师师的爱慕,更是在繁华过后劝主人卢俊义急流勇退,卢俊义不听,燕青在征讨方腊后归隐江湖,得到善终。燕青虽然只是小说中的人物,却颇有老庄之风,相扑手最终都要归隐。
“下一场,朝青龙对阵奎皇。”主持人说。
观众席一阵骚动,朝青龙最后一个出场,别看块头儿不小,走路步履轻盈像一阵风,大关奎皇则稳重得多。撒盐、跺脚、伸胳膊,有的观众最喜欢看赛前仪式,两人面对面蹲身拄地,像猫科动物盯住猎物般一动不动,眼神有时也是一种武器。比赛开始,刹那间两座大山同时启动猛扑向对方,巨大的身躯撞击声响彻整个国技馆,伴随着选手“呀呀”的叫喊声,观众们看得眼睛都直了。短兵相接后进入相持阶段,奎皇的身材比朝青龙高出一截,体重也比朝青龙大,二人分别抓住对方的腰带比拼耐力,比赛进入白热化。
“你说谁能赢?”吴振邦问。
“奎皇能赢。”潘姐回答。
“我看不见得。”
“那咱俩打个赌吧?”
“赌什么?”
“你输了,今天晚上背我。”
“你输了呐?”
“我输了你也得背我。”
“不行,这不是欺负人吗?你输了晚上给我洗脚!”
恋爱会使人年轻好几岁,潘姐和吴振邦快到中年了,却有点返老还童的样子。话音未落,朝青龙率先改变战术,蒙古摔跤手都特别会用腰力,只见朝青龙跨步上腰,用肩膀顶住奎皇的胸脯,趁奎皇稍微有些站立不稳,用蒙古摔跤中的绊子技巧一下把奎皇摔倒在地,“轰”的一声巨响,一座肉山倒地。
“你输了吧?晚上给我洗脚。”吴振邦得意地说。
“想得美,你不给我洗就不错了!”潘姐娇嗔地说。
“我给你洗,我给你洗。”
“这还差不多。”
中国男人不好当,日本男人别说洗脚,两口子走路,行李都得女人拿着。
相扑手成名后,金钱、美女、社会地位随之而来,即使这样,普通人家也不愿意把孩子送去学相扑,学相扑的都是穷人家孩子,或是相扑世家子弟。穷人家孩子没有别的出路,把孩子送到部屋,起码不用交学费和生活费。严格的训练,填鸭式催肥,即使体重达标,能出名的也少之甚少,所以,相扑手中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姑且不论过于肥胖对相扑手身体的损害,相扑运动实在没有多少美感可言。
晚饭是潘姐请的,两人吃的是西餐,洁白的桌布,柔和的烛光,萨克斯背景音乐,把国技馆的喧嚣热闹抛到脑后。
“我下周要出趟差。”潘姐说。
“去哪儿?”
“去英国。”
“好好玩玩吧。”
“玩什么?设备上的事。”
“和谁一起去?”
“和我们部长。”
“就你们两个人?”
“嗯,怎么,你还不放心吗?”
“当然不放心了,日本男人都那么色。”
“我们部长不是那种人。”
“他是哪种人?”
“哎!不和你说了,我们部长是工作狂,我跟他出过差。”
“是吗?去哪儿了?”
“去年去南非参加一个招商会,头天晚上到的,第二天开完会,晚上就坐飞机往回返,除了会场,哪儿都没去!”
“那不净坐飞机了吗?”
“谁说不是?时差都不用倒。”
“你们部长可真敬业。”
“是啊,十足的工作狂。”
服务员又端上来一道菜——奶酪焗海虹。海虹和牡蛎一样,是西餐海鲜中常见的菜肴,黑色的扁壳微张着嘴,里面是嫩黄色的虹肉,配上奶酪,佐以精心调制的酱汁,加上法国白兰地慢慢炖煮,吃起来味道十分鲜美。
“干杯,为了我们俩的未来。”潘姐举杯说道。
“干杯,亲爱的。”
法国柏翠庄园葡萄酒产自波尔多,葡萄树平均树龄三十五年,酿好的葡萄酒还要经过十年窖藏,喝起来口感香醇圆润,一小口酒入喉,一股沁人肺腑的芳香令人心旷神怡。
“振邦——”
“什么事?”
“你爱我吗?”
“你怎么总问我这个问题?”
“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我爱你。”
“爱我再给你老婆写封信,要求马上离婚,写完后我看看,我帮你寄出去。”
“前些天刚寄完,不用这么着急吧?”
“你不着急,我着急,再寄一封。”
“那好吧。”
女人一旦陷入爱情,结婚是必然选择,对于男人来说,结婚有时是一种负担。吴振邦给老婆写信,完全是潘姐逼迫的结果,对他来说,日本这边有潘俊梅,家里有老婆,两方面并不冲突。潘俊梅年轻漂亮,经济条件好,对自己真心实意,老婆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心里总觉得亏欠老婆多一些。网络上曾经流传一个关于手的段子:握着老婆的手,好像左手握右手;握着小姐的手,好像回到十八九;握着小秘的手,直往怀里搂;握着女同学的手,后悔当初没下手;握着情人的手,酸甜苦辣全都有!段子虽然有些夸张,却也写出一些男人的心声。此时,吴振邦心里的确酸甜苦辣全都有。
“晚上去我那里吧。”吴振邦说。
“不用,我在代代木订了一家酒店,咱俩晚上在外面住。”
“你发奖金了?”
“对,我要奖励奖励你。”
“那我来结账吧。”
“说好了,今天我请你。”
“总让你花钱,怪不好意思的。”
“谁叫我挣的比你多呐?上次给你买的西服怎么没穿?”
“我嫌热。”
“西服不穿就不穿,衬衫要天天换。”
“嗯,我一天一换衬衫。”
潘姐订的酒店不是情人旅馆,而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从三十三层观景窗可以俯瞰整个东京夜景。潘姐和吴振邦并肩坐在落地窗前的白色长沙发上,一座座高楼大厦矗立在眼前,远处的台场摩天轮在夜色中闪耀着光芒,近处不远就是皇居。
“干杯!”
“干杯!”
酒是酒店免费提供的万寿清酒,细长的高脚杯,米黄色的清酒,配上日式点心和时令果盘,二人世界无比温馨浪漫。
“你先去洗澡吧。”潘姐温柔地说。
“咱俩一起洗吧,冲浪浴缸可以做水疗,那么大的浴缸不一起洗可惜了!”
“你就盯着浴缸。”
“男人嘛,怎么销魂怎么来。”
“你还越说越下道了,老实交代,你都和谁一起洗过澡?”
“我们这代人保守,和老婆都没一起洗过。”
“你还保守?”
“真的,家里浴室小,想洗也没地方。”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提你老婆!”
“好,不提,不提。”
吴振邦放下酒杯去浴室放水,衣服脱下来扔到浴室门外。浴室里浴缸和淋浴是分开的,淋浴单独有一个淋浴间。
“快来呀!亲爱的,水很好,我放了精油,盒子里还有玫瑰花瓣!”
潘姐在衣帽间脱下外衣,穿着浴袍进入浴室,浴室里雾气蒸腾。
“快进来,冲浪浴真不错!”
白瓷浴缸里泡沫翻滚,植物精油遇热后芳香四溢,红色玫瑰花瓣漂浮在水花上面,在银白色射灯照耀下分外妖艳。吴振邦泡在浴缸里已经有些微醉。
“过来,亲爱的,让我抱着你。”
潘姐脱下浴袍坐在浴缸边儿上,丰满的臀部曲线优美,她坐了一会儿,迟疑着滑入水中,身上还裹着浴巾。
“把浴巾扔了,就咱们俩,你怕什么?”
“我怕被你带坏了!”
“这不叫坏,这叫享受,咱们也享受一下资产阶级腐朽生活方式,对了,我去把酒拿过来,没有酒可不行!”
“你还喝啊?你别喝醉了。”
“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吴振邦爬出浴缸,身上淌着水,赤身光脚跑出去拿酒。
吴振邦文学功底较好,这句话包含两首唐诗:前一句是李白的《将进酒》,后一句是白居易的《长恨歌》。唐明皇李隆基前半生忙于政事,开创了开元盛世,后半生忙于谈恋爱,与杨玉环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导致安史之乱。一个皇帝一生中亲眼看到盛世与乱世,而且自己是始作俑者,历史上恐怕只有唐明皇一人,这也是爱情的力量?
酒在人的一生中起很大作用,曾几何时,酒量好坏可以决定一个官员的职务高低,能喝酒、会来事儿,升迁就快。古人喝酒不是为了升迁,诗人喝酒是为了抒发感情,老百姓喝酒为了庆祝丰收,皇帝、大臣喝酒是为